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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之中,顾采荞瑟缩着身子,站在王家大门口,忽地听到身后少年口中传来的低语,眸子一睁,转过了头。就看到顾君白正望着自己,笑得那么耀眼,那笑容几乎明媚了她整个人生。
不忍他失望,她在他的希冀中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进了王家大门。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传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然后她开始在心底默念,顾采荞,那是小白,那是你弟弟。顾采荞,那是小白,那是你弟弟。顾采荞,那是小白,那是你弟弟……
可是她有这种悸动的感觉应该不奇怪,因为她身体才八岁,可脑子和灵魂已经二十好几。但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小白说话的时候,那种情愫分明也不单纯呢?
小白,他不会真的是喜欢自己吧?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
顾君白紧跟着顾采荞的脚步进门,还没等他们回到堂屋去找王秀珠他们,王家门前就来了几个挑担背扛的老少爷们,一进门,就是一声声不加修饰的庄稼莽汉嗓音。
“汉才,听说你家要收这鬼芋疙瘩对不?我把我家那些围院子的都给背来了,你赶紧来瞧瞧吧。”
顾采荞脚步又是一转,直接朝着井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门口的大叔大婶儿们招手,“大家都背进来吧,只要没坏,我们都收。婶儿,劳烦你进屋取几吊散钱来交给小白,让他和我二郎哥帮着记账和付钱。”
说完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账本,交给顾君白,“小白来记账吧,二郎哥,你不会使这个笔,你就负责给钱吧,行吗?”
李氏应了一声,忙欢天喜地的回屋取钱去了,王家二郎三郎出门宣传还未归来,在家的王秀珠领着哥姐都走了出来,走到顾采荞跟前,询问着有啥能干的。
“珠姐儿,英姐儿,你们俩就跟着我趁着腾鬼芋的时候,瞅着看看有没有坏的啥的,有就捡出来,不算钱。王大哥就跟王二伯一起抬扁担,称秤,唔,算账的事儿就我来吧。”
顾君白眼眸一转,“小荞,算账我可以的,让我算吧。”
顾采荞眸子一闪,小白会算账吗?“你还会算账?我咋没听你说过?”她知道小白以前家世优越,可她觉得小白才七八岁,他爹娘会让他这么早就学经商吗?
顾君白白眼一翻,“以前家里有啥需要我算的吗?再说了,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了?我会就是会,你不信待会儿你瞅着我给你报两个数,你就知道了。”
算账这事儿算得上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会这些东西,怕他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被那些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只是可怜了他老人家,在一群虎狼之辈中,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得舒心。
敛起心神,各司其责的忙活起来。
“这一背篓有七十四斤,刚刚那一背篓有五十五斤,都是一家的,君白快算吧。”王兴忠与王汉才将第一个人连同他媳妇儿背的一起称了之后,忙朝着顾君白那边报了数。
不消片刻,顾君白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抬起头朝着顾采荞报了一组数字。
“七十四加五十五等于一百二十九,六文钱一斤,该是七百七十四文钱。小荞,你看对吗?”
顾采荞嘴巴早已张成了哦形,忙点了点头,心内暗叹: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数学高手都才刚刚算完,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跟她不相上下,看来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啊。
不过有帮手如此,她该开心的。
看着顾采荞傻眼的呆样,顾君白终于一雪前耻的笑了。那斜斜勾起的唇间看得顾采荞一阵翻白眼,刚刚在心里夸完他,就开始幼稚了,果然是个小屁孩啊。
“六十五加三十七加五十七,另一家的。”
“合计一百五十九斤,共计九百五十四文钱,君友哥,给钱。”
“九十五斤,算账给钱。”
“五百七十文钱,大叔慢走不送。”
……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波又一波的村民担着鬼芋疙瘩来到了王家院子,直到顾君友发现手心里的十两银子只剩下不到一百文的时候。
“荞妹,君白,没钱了,咋办?”
刚刚过完秤的大叔一听说没钱了,脸上顿时就慌了。“哎哟,我这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捡起来又洗干净背过来的,你们可千万要收下啊。”
后面排队的一听,也都跟着嚷嚷起来。老实点的,还只是求着说好话,希望顾采荞他们能够都收了。有那凶恶的,一听说王家没钱了,立马一脚踢倒了自家的箩筐,让满满一筐鬼芋疙瘩滚得到处都是,然后气呼呼的冲上前来,撒泼耍横。
“王汉才!你什么意思?分明是你家儿子去宣传说你们家收购鬼芋,有多少都收,现在没钱了,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背着这玩意儿滚回家吗?”
那大汉顾采荞瞅着不熟,想来该是村头那边的,没见过。长着一身横肉,轻而易举的就把身子偏弱的王汉才跟拎小猫一样的拎在了手里,大有王汉才敢说一句不收了,他就能把王汉才给直接扔地上摔死的势头。
“谭……谭老弟,你、你先松开我行不行?我、我喘不上气了快。”
王兴忠也忙走到了莽汉身边,用手抱住王汉才,缓解他脖子被自己衣裳勒住的紧缚感,一边朝着发怒的莽汉说道。
“谭叔,我们没说了不收了,只是家里零钱用完了,怕不好支付给你们。你赶紧松开我爹吧,我爹他本就身体不好,您……”不等王兴忠说完,莽汉手一松,放下了王汉才。转身将势头对准了顾君友,一脸凶横。
“你这小子说话能说清楚点不?害老子干着急一场,小心老子抽你!”
顾采荞一听这话,不高兴了。
慢条斯理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莽汉面前,昂着头费劲的瞅着莽汉。
“这位大叔,你自己脾气急怪得了谁?我二哥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头一回做这种养家糊口的生意,心下着急难免说错话,大叔你有必要这么一凶二吓的吼他吗?看您这样子,也该是我们的长辈,不鼓励安慰就算了,还凶神恶煞的,想吓唬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