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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大姑这、这怎么不用棺材装殓呢？”随着顾老爷子一行进了屋，顾贤南和柳氏一眼就看到了平躺在堂屋左上角的顾秀珍，不但没有棺材装殓，甚至连衣裳都是平时穿过的，不由有些替她委屈。
人死了，不但要有一口棺材装殓下葬，更该有一身专门的寿衣才是。而且寿衣的层数越多，说明这个死了的人越是有福气，可顾秀珍却沦落到了一件都没有的地步，这让平日里最是与顾秀珍亲厚的顾贤南如何不心痛。
可叶茂明素来与顾秀珍夫妻情深，顾贤南这般心疼，他只会比之更甚。
只见他跟着走了进来，走到了妻子的身旁，无声垂泪，“若是可以，我又怎么舍得她这么简单的去了？都怪我没本事，还拖累他们母女俩，病了这一两年，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这会子，家里是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崇怀啊，你说姐夫无能也好，没本事也好，为了让你大姐她死后能有个体面，还、还请你帮你大姐买一副薄棺材吧。”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开这个口。
可是，他真的狠不下心让秀珍如此凄惨的去，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啊。
顾老爷子一听这话，喉头跟着哽咽了。点了点头，也走到了顾秀珍的身侧，伸手轻轻的触了触顾秀珍的手，“老婆子，把银子给姐夫，让他找人赶紧买口薄棺材回来吧。”
吴氏一听，眉头皱成一团。
“我、我没钱。”吴氏这话不假，她很清楚这两年叶家的情况，就怕来这边被拉着花冤枉钱，所以干脆就没带钱来。
顾老爷子回头瞪了她一眼，这堂屋内虽然人不是特别多，可也有人时不时路过的，这老太婆可真是会给自己掉链子。出门之前，明明吩咐了她带些银两的，这会子居然跟他说没带，真是气死他了。
可没带就是没带，他这说出去的话，总要兑现的。不然让这村子里的人瞧了，不知道怎么笑话他们老顾家呢。眼光在几个儿子身上瞄了一圈，中公这边的银钱老婆子管的死紧，老大老二几个就算偷偷藏了几个私房钱，这时候也是绝对不会掏出来的。唯一的希望，就在老三的身上。
视线，一下子就落到了顾贤南俩口子身上。
顾贤南默默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柳氏。
“锦娘，把银子给我吧。”
柳氏剜了他一眼，提醒道，“南哥你糊涂了不是？银子在采荞身上的，她去追家玉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呢。这薄棺材也不知道要多少钱一口，咱们带的银子..也不多呢。”柳氏有些不好意思，家里过年的时候花了太多银子，总共剩下也就五六两银子了，一口棺材，再不好，怕也得好几两银子吧。
“哎哟，既然没钱，就买口最薄的就是了。好像，也就四五两银子的事，老三家现在有钱，几两银子怕是不值一提吧。”见柳氏有些羞涩，何氏大概猜出柳氏身上真没带钱来，不由跳了出来，幸灾乐祸的说道。
只是那太过于忘形欢快的声音，在这亲人逝去的情况下，着实太让人讨厌了。只见那话音刚落，就四面朝她射来了冷冽的目光，活活憋得她将后面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拿不出钱来，就不要在那说废话。都闲着，出去找事做吧，老大家的，老四家的，都跟着去，能做多少是多少。”
死者为大，顾老爷子生怕自家这几个媳妇儿憋不住火，又闹将起来，赶紧寻了个由头将人全部撵出去干活。有事干了，总不至于闲着互相找茬。
老爷子的表情很是严肃，饶是何氏那般会撒泼耍横的，也不禁低了头，嘀嘀咕咕的走出去。方氏和丁氏两个比较好面子，自是更加乖巧的转身出门，找事做去了。
“爹，姑父，那就等一会儿采荞回来了，让她把银子拿出来，赶紧去集上给姑姑买口棺材回来。”
顾贤南这话刚说完，顾采荞就挽着叶家玉的手腕走了进来。叶家玉一看到叶茂明一脸苦涩的坐在顾秀珍身旁，不由心头一痛，扑的一声，扑到了顾秀珍的身前，嚎啕大哭起来。
“娘，娘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呀？娘，你最是疼爱女儿的了，你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留下玉儿一个人又给他们拿去糟践呀娘！娘，你起来，你起来继续疼爱玉儿呀。”
叶茂明见女儿哭得肝肠寸断，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心底更是心疼到不行。苍老的手，颤抖着伸到了叶家玉的胳膊处，将她给扶了起来，谁知道叶家玉刚刚从地上爬起，便一头又扎进了他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
“爹啊，我不要跟他们回去顾家。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一定不能将我送回去，我宁愿跟着爹你吃苦，我也不要跟他们回去呀。”其实叶家玉那么绝望，那般伤心，主要原因不是因为顾老爷子老俩口厚颜无耻想要她回去。而是因为叶茂明在他们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竟然有几分摇摆不定，让她觉得难受了。
她知道，叶茂明不是不想要自己，而是他觉得他现在那个样子，只会拖累自己。他想让她回顾家，是因为他想着吴氏和顾老爷子再不济也是她的亲爹娘，总不能害了她去。
果然，叶家玉哭着嚷着求不要回顾家时，叶茂明只是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却什么承诺都不肯说。
顾采荞在一旁看得极是心疼。
叶茂明的出发点未必是错。
叶家玉生的眉清目秀，剖为靓丽，再加上打小就受到叶茂明这个秀才公的耳濡目染，饱读诗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小家千金的气质，想要嫁个小门小户做个小少奶奶也不难。可是，怕就怕吴氏那个见钱眼开，重男轻女的婆子到时候别的不看，就光从钱眼上看人，给叶家玉找个纨绔子弟或者年岁大的男人就不好了。
“家玉，你先莫哭了。姑姑还在这呢，还是赶紧的着人去买棺材吧。”拍了拍自家妹子的肩头，顾贤南回过头看向顾采荞，“荞儿，把银子给爹吧，你姑婆的棺材和寿衣都还没有，咱先出钱，给她置办了吧。”
顾采荞眸光一闪，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