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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黄曦穿着整齐,到g市北区的一间四星级的饭店陪白兰吃饭以表歉意,同行的还有一众兄弟和蔡爽等人。事前已经预定了包间,服务员领着众人来到包间,客气一番便相继落座。刚开始点菜白兰就翩翩而至了,只见她一袭白色连衣裙,腰束一条彩丝腰带,头上结个发髻,两腮粉红,两眸水灵,睫毛修长弯曲,嫩唇皓齿,显然没少花时间打扮,充满着成熟少妇的韵味,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住手中的动作,色眯眯的看着白兰优雅的走进来。
“白兰姐,你今天怎么了?”蔡爽略带惊讶问道。
白兰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国外留学回来,家境富裕,但不知却为何对做生意非常感兴趣,除了夜莺酒吧,她还有其他物业事业,绝对是个成功的女强人,但这样的女人一般择偶标准都非常高,以至于现在都没谈婚论嫁。追求她的人何止上百,但都没有一人能赢得美人的芳心,把美人抱回家。
白兰不是个含羞的人,更是见过世面。只见她轻摆裙角,神采飞扬道:“怎么样?这裙子不适合我吗?”
“不,太,太漂亮了”赞誉之声不绝于耳,这何止是漂亮,简直就是明星的出场,专门谋杀相机胶卷的,现在却成功谋杀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一个个像行尸走肉一样呆坐当场。蔡爽摸着光头难以置信道:“我有点接受不了,你平时也不会这样打扮啊。”
白兰没理会蔡爽的话,跟李文强要了个位置坐在黄曦身边,吐气如兰问道:“点菜了吗?”
“就等白兰姐你来主持大局。”黄曦连忙以斟茶倒水的动作来掩饰此时不安分的内心。听得白兰吃吃笑起来,状似无意的往黄曦身上靠过去。彼时气氛甚好,大家也没发觉异样。
商议一阵后终于点完菜,大家又聊起道上的事来,十来分钟后,酒菜陆续送上来。蔡爽自持豪爽,不拘小节的拿起酒杯道:“来,各位先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大酒店吃饭一般白酒居多,黄曦虽然不是头一次喝,但他这人沾酒就面红,这么高度数的白酒,光闻那浓烈的酒气已经一阵眩晕,喝下去感觉一道火从喉咙烧到心里去,还好只是小杯子,一口喝光,饶是这样还是让黄曦喝得直吐舌头。
白兰看得娇笑连连,黄曦无从掩逾,只得为她满上饮料道:“白兰姐,实在对不起,这次让你受罪了。”
闻言,白兰摆摆手道:“没关系,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拘留所长什么样子,这趟真是长见识了。”
黄曦也进过拘留所,知道那里岂是人待的地方,白兰这样宽慰大家也是言不由衷的,想罢心里更加不安,感激的看她一眼道:“白兰姐,以后有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帮不上忙菜头哥也能帮上忙,赴汤蹈火这种事他不会拒绝的。”
蔡爽顿时笑喷出来,惹得大家也跟着笑,黄曦这个老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白兰笑意盈盈道:“你也别老叫我姐了,我还这么年轻,叫兰兰吧。”
众人一愣,尤其蔡爽,老感觉白兰今天有点不对劲,却又道不清哪里不对劲,这真是平时那个高傲如公主般的白兰吗?黄曦趁此时气氛甚好,便乖巧的叫了一声道:“兰兰,你之前说过把酒吧转让给我,这几天我也深思熟虑过,不知道你的话还算数不?”
闻言,所有人都惊住了,尤其蔡爽,那种先是惊讶再是惊喜的表情活灵活现。白兰却止住笑容,眉头轻皱,这话确实是自己先提出的,但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却感觉无比后悔,她当然不在意一间酒吧,只是心里总感觉如果把酒吧卖掉就会失去某些很重要的东西,让她有一丝莫名的心痛。
看到白兰眼神中的异色,黄曦慌忙解释道:“兰兰,你知道我们青年会势力日渐强大,没有自己的落脚地方确实不方便。如果是价钱的问题,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直到你满意为止。”
白兰微微点头,似是明白黄曦的意思,而且自己虽然不情愿但却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或者是看到他眼里的渴望,最后寻思一会道:“我后悔了,酒吧不会卖,不过你可以当最大的股东,由你来经营,你觉得怎样?”
黄曦不知道白兰为什么会反悔,但这恐怕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其实自己也只是要个安心的落脚点,酒吧谁经营都一样,当下笑道:“那行,以后酒吧的生意还是你来打理,但我要做酒吧的法人,这样就算酒吧出什么事也不会拖累到你,你觉得怎样?”
蔡爽听得糊里糊涂的,一会这人问他觉得怎样,一会这人问她觉得怎样,光听着就够乱的,当下口不择言道:“反正老大你是老板,白兰姐是老板娘就对了。”
闻言,两人都煞有介事的互看一眼,接着又心神不定的喝起来,这顿饭大家吃得五滋六味的,只有黄曦和白兰略显尴尬,十点多,饭局才算完毕。出了饭店大门,几个兄弟去路边取车,白兰和大家分别后径直去取车,其他人只得原地等候。
这时,远处一辆汽车突然启动并加速驶过来,突然切道超过几辆挡道的车辆,又猛地驶回正道,吓得后面的司机破口大骂,狂按喇叭发泄着,异状也惊到站在路边的黄曦等人纷纷探头张望,只见这辆汽车漆黑的车窗渐渐放下,伸出一支黑森森的微型冲锋枪,对着马路边上的人一顿乱射。
黄曦站在人群中间,而且旁边还站着一堆刚从酒店出来的人在等车,初时黄曦也注意到这辆车的不寻常,直到那支冲锋枪伸出来时才瞬间惊惧起来,待枪声响起时才下意识的把眼前的兄弟扑倒,只听他大喝一声:“都趴下。”可惜还是太迟了,挡在前面的兄弟和路人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事,只感觉胸口一热,随即全身剧痛,应声而倒。
车内一片漆黑,只有那支冲锋枪在咆哮,刺耳的枪声马上震惊所有人,一时间,整条街道乱成一团,有的吓得马上趴下,有的吓得呆立当场忘记反应,有的通街乱跑乱喊,连跟在后面的汽车都急忙刹车,撞在一处。
汽车突然停下,车门一开,一个手持冲锋枪的矮个男子站在车旁,往人群继续扫射,连发的子弹把街道旁的汽车打得千疮百孔,一条火蛇围着冲锋枪喷出,在路灯下依旧夺目,枪声更像是蹦出的死亡音符,重重的敲击着路人的心头。
黄曦想旁边一打滚,听着‘啪啪啪’声的子弹在头上飞过,惊魂未定。生死攸关,不容多想,当下别处腰间的枪,一拉枪膛,躲在汽车旁,对着车门那个手持步枪的男子连开数枪。五丈之外的男子被打中手臂,痛得连枪都丢了,接着胸膛又中两枪,开枪的却不是黄曦,人群中站着三人,皆是一袭西装,面带墨镜,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明显是帮自己的。
那名杀手中枪倒地,汽车内还有三人,包括一名司机,其中一人用日语喝道:“开车。”司机不敢怠慢,脚踩油门,一摆方向盘,往街口急驶而去。其余二人探头出车窗,狠狠把子弹打尽才算罢休。
黄曦上前,低身查看杀手是谁,那躺在马路上的杀手不过三十岁,头发稍长,长相不算好看,却蛮白净的,不像亚洲人,细心留意到那人左手缺一只尾指,黄曦身形一震,眉头紧皱,这人无疑是山口组的杀手,想到这,他深吸口气,暗骂该死!
这时,三名帮助黄曦的男子跑过来,其中一人摘下墨镜,语气均匀问道:“你好,我们是城哥吩咐暗中保护你的,你没事吧?”
闻言,黄曦才反应过来,抬头道:“没事,放心。”接着返回去,看那些兄弟受伤了。由于他反应及时,枪声响起后就把周围几人扑倒,只有三名站得最前的兄弟中枪,一人伤势比较重,其余二人手臂和大腿中枪,倒没有生命危险,一个无辜的市民恐怕已经抢救不回来了。
蔡爽吓得面无血色,要不是黄曦手疾眼快,恐怕他也逃离不出这场厄运。彭耀祖上前一步问道:“杀手是何人?”
黄曦满目怒火咬牙道:“山口组。”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迸发出来一样。
所有人脸色一变,随即明白过来,黄曦金三角之行不虚,既讨好金三角,赢得信赖的合作机会,又成功得罪了山口组,惹来杀身之祸,只是没想到,杀手前段时间闹得这么大,现在还敢如此招摇,大街小巷开枪杀人。这里是中国,不是日本,这里有这里的王法,什么王法?属于黄曦的王法。
枪战过后,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那些中枪的市民有的倒地不起,有的呼天抢地哀嚎着,哭爹喊娘的,旁边大难不死的,无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黄曦把拿车的兄弟招过来,将受伤的兄弟抬上车,那些中枪的市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爬上车,黄曦也没见死不救,干脆全部拉走,自己坐上白兰的车往医院赶去。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黄曦此时十分烦恼,山口组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在中国也敢如此嚣张,往后自己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因为自己在明,敌人再暗,但急得挠腮抓发也想不出解决办法,白兰轻轻抱着他才使他冷静下来。目前g市外围地区,黄曦掌控的地方不多,人数三百有余算是一个中型帮会,想统一整个g市外围,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抢夺地盘,把其他帮派赶尽杀绝。
仲恺中学高二级楼顶,黄曦正坐在凳上,神色阴沉,周围的人也少了平时打闹的兴致,自从踏入黑道以后才发现,动不动就闹出人命,跟以前跑去和其他学校打架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山口组实在太邪恶了,在我们的地头也敢明目张胆开枪,下次再遇到一定要他们盖国旗回去日本。”李文强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捏紧拳头骂道。
黄曦站起来,扶住围墙叹息道:“现在也只能加倍小心,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同样我也不会放过他们,只要让我查到他们的落脚点,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里。”
“好。”所有人强打精神,振臂一呼。
“回去上课吧。”黄曦说着当先下楼去。
第三节课,众人昏昏欲睡,班主任早已见惯不怪,各有各忙。这时校内警笛大作,响彻整个仲恺中学,把众人都从迷糊中惊醒过来。不多时,几名警察出现在高二(10)班门口,几乎全班都能知道这些警察是来找谁的,连黄曦他们都精神为之一紧。
全班开始沸腾起来,无不把目光投向黄曦这边,李文强骂骂咧咧的把大家吓得急忙收回目光。不久班主任缩回头道:“黄曦,警察找你。”
虽然表面极其平静,但内心依旧砰砰直跳,他有看今早的报纸,知道昨晚的枪战已经惊动警察,后来在医院其他兄弟也录取过口供,自己却要避嫌没有参与,当时也离开了。现在警察找上门是不是发现自己当时也有份开枪?但这不至于吧,以龙帮叶雷城的关系这根本不是事,警察没必要大费周章跑一趟。
黄曦愣了几秒才离座而去,其他兄弟也坐不住,纷纷跟了出来。夏安安皱着眉头,一脸紧张看着他,却又说不出话来,黄曦也只能一如既往般搔搔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吃了门口,一名警察拿着一份文件道:“你就是黄曦吗?昨晚发生在永顺街的枪战,初步调差跟你有关系,这是拘捕令,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会当成拒捕处理。”
黄曦盯着那警察,随后冷笑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强子,给城哥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去了公安局。”
“嗯,我马上打。”李文强跑回教室。
那警察未理会,掏出手铐将黄曦锁起来,准备押回去,其他兄弟可受不了,纷纷上前阻止,和几名警察发生推搡。警察办事向来只讲效果,一见这些人暴动,纷纷拔枪震慑,一警察猛喝道:“你们想袭警吗?再闹全部抓回去!”
陈昊枫第一个受不了他的嚣张,拳头一紧扬起来,却被黄曦拿住道:“疯子,别冲动,放心,我没事的,先回去上课。”闻言,几人拉开陈昊枫,不敢上前阻拦,一路看着黄曦坐上警车,消失在校门口。
驾轻就熟,一路无语,警车驶进区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坐着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人,四五十出头,头发稀疏,双目浑圆,嘴唇厚重,肤色较黑,双腿搭在桌子上悠闲的看着报纸,众人不是谁,正是新走马上任的局长冯雷军。
“局长,疑犯已经拘捕回来。”一警察先敬个礼,朗声道。冯雷军眼皮都没抬,茫然应了一声,随手一挥,没再说话,径直站起来看向黄曦。那警察有意识的轻轻退了出去,顺带关上门。
两人僵持数秒,冯雷军首先发话:“你就是黄曦?”
黄曦仅一愣神,接着轻点头道:“没错。”
冯雷军上前几步,松动着十根手指头,突然一拳对着黄曦的面门打过去,别看他人到中年,能当警察局长岂会文弱的,‘啪’的一声,拳头在作响。
动作太突然,黄曦猝不及防,硬生生吃下这一拳,只感觉鼻子被拳头挤压得快要变形,鼻血瞬间如泉涌,整个人当场跪倒在地。岁晚面门痛得扭曲,而且血水从口鼻齐齐渗出来,但黄曦却没有痛叫一声,双手被手铐卡着,只能艰难的擦一下血迹,目光森寒的盯着冯雷军,大有一口把他生吞掉的气势。
冯雷军身子一震,好像从没见过哪个少年能有这种眼神,但他马上怒目回瞪,冷哼道:“青年会老大是吧?很嚣张啊,不过实话告诉你,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内,居然连市长的家属都敢绑架,真是胆子长毛了,局长吩咐我好好招待你。”
闻言,黄曦面不改色,反而冷笑起来道:“这点我早就猜到了,官官相卫嘛,没有王鹏,你能坐在这里吗?”
冯雷军气得面色更黑,仿佛被戳中痛处,瞬间暴跳如雷,对着黄曦就是一顿猛踹,后者被扣住,动弹不得,更别说还手了,只能强忍着对方的摧残。说实话,平时他性子很温和,那是对兄弟来说,若是令他发怒,则是非你死即我亡的,山口组外交大使就是例子,但现在他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这份耻辱了。
一顿发狠的乱踢后,冯雷军直喘粗气,大汗淋漓,倒坐在沙发上缓气。那铁头皮鞋简直就是对付罪犯专用的,踢下去骨头都能断几条,黄曦感觉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十七年来,他从没试过这么窝囊,任人践踏自己的肉体和尊严,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有机会走出这个门口,眼前这个人,必定要用他的鲜血来祭奠这次屈辱。
冯雷军被黄曦盯得不爽,按捺不住有冲上去一顿乱打猛踢,简直就不当是人看待,直到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耗尽,才跌坐在地上,嘿嘿冷笑。黄曦仰面而躺,面上的血迹早已模糊了他原本的样貌,但仍旧抵挡不住那灼热得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他忘记疼痛,忘记耻辱,面露狰狞的笑意,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冯雷军缓过气来,大声喝道:“小张,进来。”
不出五秒,刚才的警察推门而进,见到此情此景,瞪目结舌问道:“局长,什么事?”
“把他带进拘留室单独关起来,再叫几个伙计好好招呼下,别搞死就行。”冯雷军擦着额角的汗喘着气道。
那人微微错愕,看着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少年,小声嘀咕道:“局长,你看他都没半条命了,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冯雷军怒道:“出什么事我负责。”
那人吓得身子猛的一哆嗦,随着上前拖着黄曦的两条腿就拉出去。黄曦虽然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可那双令人不敢直视的冷眸直欲要反扑对方,吓得他不敢上前。直到冯雷军一怒视才闭上眼硬生生将黄曦拖出去。后者一脸不甘,在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给我记住,如果我有命活着出去,你一辈子走霉运。”
冯雷军听得七窍生烟,直咬牙关,但马上又冷笑的喃喃道:“如无意外,你这辈子就在监狱中度过吧,没人会再记得你,你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永远不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