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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巴蜀名山,常年云雾,光照甚少。
黑豹陆敢当来到金顶的时候,已经日近黄昏,登山崖而上,心忖:“刚一路飞行,峨眉金顶寺院从落,这那么多寺庙我待何处去寻这老和尚。看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一家一家去问了”。
只见对面迎来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对他道:“施主可是陆敢当陆檀越”。
黑豹赶紧还礼道:“正是,小师傅可知藏青大师在何处”。
小沙弥道:“金顶舍身崖”。
黑豹道:“舍身崖何处走”。
小沙弥用手指指了个方向,黑豹道声:“多谢”,疾奔而去,行步多时,来到一处悬崖。
只见有一石碑上书“舍身崖”三字,可黑豹望去,空无一人,唯云海飘渺,倒也感身心爽朗。远处寺院传来袅袅梵音,黑豹闭起眼睛。莫名的感到了身边空无一物,连背上沉重的裁决此刻似也毫无重量。
有个声音传来:“陆施主,此刻有何感触。”
黑豹睁眼,寻找声音的所发之地,还是不见其人。只听舍身崖上余音缭绕“触……触…….”。
黑豹大声道:“求藏青大师出来一见”。
那个声音又传出:“我就在你眼前,你为何不见,我问你有何感触,你为何不答。”
黑豹心忖:“这和尚故弄玄虚,明明此间连个飞鸟的影子也没有,怎么会有人,恐怕是他在远处看到我了,是以用佛家功夫放声来迷惑我”。
大声道:“晚辈看不见大师,只是感觉此间险石云海,让人心旷神怡,感觉身上再无赘物。”
那个声音道:“阿弥陀佛,身无赘物,不错。但是要见我恐怕此等感悟还显不足,不如你在此一夜,我再来问你。”
黑豹顿时大急道:“晚辈万里而来,原是三清山道尊引见,只为一见前辈并请前辈下山为我兄弟渡难,诚心而来,事关人命,望大师一见”。
只听山崖上自己说的话不断回传,但未见回话。
黑豹等了好会,还是不闻回话,心忖:“莫非真要我等一晚上,等就等吧”。
在舍身崖上,只见太阳余辉将落,照在云海。远处霞光四溢,黑豹解下身上水囊,灌了口水,啃了几口干粮长吁一声:“好个所在”。
再解下裁决,置于石间。坐在石头上看起风景来,心忖:“天尊叮嘱非我不能请他下山,刚听传话确实是个绝世的高手,内力充沛。明天再作打算,只要能请他下山为我二哥驱魔,别说一个晚上,就算一个月我也等。”
念此,突然感觉倦意来袭,想是自己几万里路程赶来,心急火燎的此刻是真的倦了。竟伸长了腿,以手作枕,睡了起来。迷迷糊糊间,看到了林慕雪在灵岩上为古云在祭奠,上前问道:“慕雪,我七弟不是尚在人间么,为何还要祭奠”。
林慕雪答道:“我在祭奠我自己”。
黑豹大惊道:“你怎么胡说”。
林慕雪道:“六哥,我年年在这里祭奠他,你真的没有一丝的感觉到伤害,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年,你真的如此宽容心里一点也不难受”。
黑豹摇头道:“我不难受,就算你有时候做梦把我当成七弟来喊来抱我也不难受”。
林慕雪道:“为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有我。”
黑豹道:“我心里有你,可你心里有七弟,我甘愿为七弟照顾你一辈子。真的甘愿.”。
林慕雪道:“六哥,我的身子是你的,可我的心是古云的,我好痛苦。”
黑豹道:“我知道,可我真的除了好好的照顾你,我不能代替七弟再为你做些什么”。
林慕雪哭泣了起来,黑豹手脚无措,急道:“慕雪,你要怎么才能开心,我不要你七年来在我面前勉强的笑容,我要你的心真的幸福。”
林慕雪泣道:“我的心不会幸福,因为他把我的心偷走了,在你面前的我只是个皮囊,行尸走肉。我感觉到我自己好恶心,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是天下最龌龊的女人,我的心给了爱情,我的身子给了亲情。”
黑豹猛的惊醒,甩甩脑袋,切见东方微白,原来竟是一场梦。
可梦中的一切仿佛真的好真实,回想起七年来林慕雪无数次在梦呓古云的时候,自己真的很替她难过,可是为什么一点也不嫉恨。他可以容忍林慕雪对古云的一切,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正常的理所当然的。喃喃道:“你的心给了爱情,你的身子给了亲情,难道慕雪你真的只是报答式的给我尽个妻子的责任么?”。
黑豹站起身来,看着微白的东方,此刻竟发现自己看到了天边有个人影,黑豹揉揉眼睛,切还是云海。黑豹闭起眼睛,再睁开,又看见了那个人影,再仔细看,恰是自己打坐在云海之间。
黑豹顿感困惑,晃了晃脑袋,再看,天还是那片天,云海还是那些云,什么也没有。
那个声音又传来:“陆施主,此刻想到了什么”。
黑豹还是沉浸在刚刚的梦中,喃喃道:“空”。
那个声音道:“何为空”。
黑豹又闭起眼睛,长叹了一口气道:“情为空”。
那个声音语气改变,笑了声:“可喜可贺,你终于看破了情乃是空”。
黑豹摇头,道:“我不是看破,我是感觉到”。
那个声音笑道:“痴人,你眼睛看到的俱为空,你感觉到的切不是空。你看这万里云海,东方吐白,你说是真还是幻”。
黑豹道:“真”。
那声音一声大笑,道:“痴人,你再睁开眼睛看看”。
黑豹睁眼,切见东方一轮红日升起,刚才白茫茫的一片云海,眼睛被朝晖尽染。
那声音道:“这天还是一样的天,这云海还是一样的云海,为何此刻不是你刚才所见”。
黑豹道:“因为旭日东升,它改变了一切”。
那声音“嗯”了一声,道:“旭日改变的了云海一时,但是旭日改变不了云海久时。因为旭日自己也会变,它有自己的轨迹,云海自己也会变,它也有自己的方向,你看这茫茫云海似乎是一经不变,可风来行急,它自身原本在不断的流动,缘何你看不见。”
黑豹又闭上眼睛道:“因为我不是云,也不是太阳”。
那声音又“嗯”了一声道:“那你是谁”。
黑豹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生来不知道父母是谁。想当初七弟被我误伤,我让他和慕雪两情诀别,我只想好好的照顾慕雪,我不能让她一直痛苦下去。此后七年,我尽力的把我自己当成我七弟,可是慕雪丝毫感觉不到我在努力的模仿七弟”。
那声音道:“如今你七弟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把慕雪还与他呢”。
黑豹道:“不知道,我七弟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慕雪何去何从啊”。
黑豹睁开眼睛,只见崖边的突石上坐了一位老僧,身披灰色的袈裟,风吹来,一捋长白胡须向后拂动。
黑豹喊了声:“藏青大师”。
藏青微微点了下头,道:“阿弥陀佛,你已经悟到了空,切为何还那么执着。我再问你,如果此刻你从这舍身崖跳下去,你说林慕雪会为你做些什么”。
黑豹道:“她会为我立碑,也会为我伤心,更会为我痛苦不堪,她会更加的内疚,以为是她把我害了。”
藏青道:“痴人,那你愿意看见她这样么?”。
黑豹摇头。
藏青道:“那你愿意看见她现在这样么?”。
黑豹道:“更不愿意,我知道她现在更痛苦,她有颗善良的心,她在想我七弟,同时又怕伤害我”。
藏青微微的转过头来,黑豹看见了一张清廋的脸,但是双眼炯炯,慈眉已经尽白。
藏青盯着他道:“你爱林慕雪么?”
黑豹坚定的答道:“爱”。
藏青又问:“那你爱古云么?”。
黑豹丝毫没有犹豫:“爱”。
藏青道:“你爱林慕雪也爱古云,可林慕雪爱的是古云,也爱着你。古云以前爱的是林慕雪也爱着你。你能分辨出林慕雪如果在你和古云之间,选一个谁做她孩子的爹么?”。
黑豹道:“古云”。
藏青点头道:“痴人,你明白了么?”。
黑豹顿觉大悟道:“明白,我对慕雪的爱和对其他兄弟的爱一样,他们也一样的爱着我,可那是亲情,不是爱情,唯有慕雪心中的爱才是爱情”。
藏青道:“世上所有的亲情,爱情都是小爱,唯有大爱才能无私无疆,你为何不舍小爱而求大爱”。
黑豹道:“大爱在何处,我师傅对我等恩同父子,如今切要我等为他入魔,也不知道他所图何物。慕雪深爱我七弟,如今我七弟另爱他人,她此刻委身与我两难挣扎,断我夫妻缘分,她不忍。伤人七弟新爱,她也不肯。敢问大师,她的出路又在那里。”
藏青道:“好,她的出路她自然会找到,你且过来我与你看一件物事”。
黑豹上前,藏青大袖一展,对黑豹道:“你且进来”。说完,竟把黑豹吸进了他的袖子。黑豹感觉自己像是在穿梭一个黑洞,晃悠悠身体不由自己控制。
不一会竟回到了灵岩,发现草庐下林慕雪正在和古云嬉闹,那是七年之前的一幕。只听古云对林慕雪道:“慕雪,你不觉的六哥很喜欢你么?”。
林慕雪笑了下道:“灵岩之上,除了你这个傻驴,谁不喜欢我啊”。
古云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么?”。
林慕雪啐了古云一口道:“我才不要你喜欢我,你要是跟哥哥们一样的喜欢我,我就从飞瀑跳下去死了算了”。
古云摸了摸后脑勺道:“为什么,难道你不要我喜欢你”。
林慕雪怒道:“你这脑袋是不是被四哥打傻了,哥哥们喜欢我那是他们把我当他们的亲妹妹,你是我哥哥么,我把你当我哥哥了么?”。
黑豹猛的打了个激灵。眼前一黑,两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