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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枫微微一笑,缓缓而语,语态从容。
“元应与飞冥,争端已久。元应仗着自己日渐强大,不但欺压周边各国,还觊觎飞冥国土,是有进一步壮大国力之意,是有称霸天下之心。如此元应,实是飞冥之大敌,任何有识之士皆之元应必平,否则飞冥永远宁日。但娄尊玄却说,将来是要率兵‘助’金浩国攻打元应,这岂不耐人寻味?”
金浩王微微点头:“他这说法,我也觉不妥。”
“岂止不妥。”叶青枫一笑,“一个‘助’字,便说明此战是以金浩国为主,飞冥国为辅,不论对内对外,这只是一次‘助阵’。败了,是金浩国实力不济而连累了飞冥,到时元应军反攻之际,飞冥军大可找个借口挥袖而去,却要金浩承担元应的怒火;胜了,就是飞冥雄师压制了元应军,金浩小国才能有此胜,所以胜利果实,自然要大头归飞冥,小头归金浩,甚至,是金浩国颗粒无收,飞冥军满载而归。”
听到这里,金浩王的面色不由阴沉下来。
“而自古为帝者,无不以开疆拓土为己任,以拓展边界为荣,以丢失国土为耻。”叶青枫说,“娄尊玄却说他掌权之后,要将边境内移,将飞冥国土让给金浩……”
说到此,他不由大笑:“他这是要卖国求荣吗?”
金浩王的脸色更为阴沉了。
“天下没有白给的好处。”叶青枫继续说道,“陛下,你当也能看出娄尊玄并不是普通人物,其能隐忍,有大野心,实在是个人物。这样的人会让自己背负千古骂名?他现在为借你力,许你天大好处,将来就必会在掌权之后,百倍地拿回来。陛下认为,飞冥是否能有些实力?”
“确有。”金浩王不由不点头。
“也许将来元应之患平灭后,他就会挥师向西北,把金浩国也变成飞冥的领土。”叶青枫说。
金浩王沉吟不语,脸色更差。
“况且,飞冥国内局势复杂,怀武王娄无忧权倾天下,我国圣上也有意重夺大权,而在外,又有十三位亲王各自坐镇一方,每人都或许有极大野心在怀。”叶青枫说,“不说娄无忧,这些亲王也都是超凡级的人物,手下也是兵强马壮。娄尊玄娄无忧相比如何?与他们相比如何?与圣上相比如何?他再有大才,参与这等夺权之事,也是凶险无比,一个不好就是身败名裂。到时,只怕与其联手的金浩国也会跟着受连累。”
金浩王久久不语,似在思索,叶青枫也并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而坐,任他去想。
“我若与你联手,却又有何好处?”金浩王问。
“我向来与怀武王做对,他对奈何不了我,为何?”叶青枫一笑,“因为我的背后是圣上。圣上权势虽不及怀武王,但毕竟是名义上的一国之主,他力保我,我便可不失。反言之,我代表的也不是夺权的某个权力,而是真正的飞冥朝廷,堂堂正正,心底无私。陛下与我联手,便等于是与飞冥国联手,是国与国的同盟。”
“叶将军自视未免高了些吧?”金浩王淡然而笑。
“事实如此。”叶青枫说,“娄无忧欲借出兵元应的机会铲除我以及其他异己,但却被我击破阴谋,反而击杀元应无数兵马,成为大捷;元应乌尔氏欲将我除去,却被我击杀数位高手,破灭其精英铁骑,更有幸借好友邢敬微护卫雷御宇之力,诛除了乌尔野雄,使雄霸一方之大氏族,转眼要为纽氏所灭。”
叶青枫看着金浩王,缓缓说道:“纽氏,便是因与我联手而获得了如此大的好处。”
“雷御宇之事……”金浩王迟疑,“那不过是你幸运。”
“幸运也是一种力量。”叶青枫看着金浩王,“陛下认为呢?”
“不错,不错。”金浩王缓缓点头。“我国古时一位名将,倒也有过这样的说法。他说战争之事,有时凭的却是运气。有运之人,才是真正秉承天命,有大成就者。但光是运气也不成,还要有实力。”
“大约两年多之前,我尚是一个无力书生。”叶青枫从容而语,“如今,我却是元境级修士,身边一位破境级高手,四位圣武级强者,一只圣武级妖兽,二十三名神武修士,还有一千铁血战士,以及陛下赠我的一百烈狼。更得飞冥军中,无数将领拥戴,地位虽只是将军,在军中待遇却如侯爵。娄无忧用军机处打压于我,但远征军所有将士拼着与军机处为敌,亦要保我,并助我击杀娄无忧派来的刺客,陛下以为,我之将来如何?”
金浩王再次点头:“若不陨落,不可限量。”
“飞冥国中的太子,亦有掌握大权之强者。”叶青枫说,“娄尊玄却意图与之抢夺皇权,陛下认为他之未来如何?”
“不好说。”金浩王说。
“那么就请陛下自己定夺吧。”叶青枫笑,“陛下主掌一国,又是超凡级高手,见识自然在众生之上,断不会选错。不论结果如何,叶某都永远是金浩国的朋友。”
“你若诛除娄无忧后,又如何?”金浩王问。
“还权于帝。”叶青枫答得简单。
“那么到时,飞冥如何对待我国?”金浩王问。
“飞冥统一,国内无忧后,不会攻打元应以泄多年来侵扰之恨,反而会在两国边境开放互市。”叶青枫说,“所以许以国土之事,我却做不来。”
“不与元应为敌,反而为友?”金浩王一皱眉。
“因为这才是长治久安之计。”叶青枫答。“一边开放互市,使元应人能不必流血就得到飞冥精美之物,飞冥不必杀人便能得到元应良驹裘衾,一边以大军镇守,使贼子不敢动贪念。如此,可保边境无忧。”
“那我们又有何好处?”金浩王问。
“飞冥与金浩国建交,平等对待,下嫁亲王郡主至金浩,永结同心。”叶青枫说道。“同时开放边疆,允许金浩国牛羊在飞冥边境草场放牧,开放两国通婚,加强边贸。若任何一国敢对金浩国出手,飞冥必与之死战。”
“听起来却不似娄尊玄说得那么诱人。”金浩王说,“尤其是只用亲王之女联姻。”
“陛下。”叶青枫一笑。“您是愿意有货真价实的郡主嫁来,还是愿意随便哪位被封个公主之号的民女嫁来呢?纵观历史,各朝各代的公主与外族联姻之中,都少有真正公主远嫁他乡。”
“我懂了。”金浩王笑了起来。“叶将军,你的条件虽不如娄尊玄那般诱人,但却实在。我知道,以我金浩国这般弱小国家,实力恐怕也仅相当于你们飞冥国中的超一流门派,幻想得到皇权倾顾,那是不切实际。娄尊玄此时许以重利,不过是诱饵,将来我真助他成事后,怕只能甘当其鹰犬,对其俯首应命,哪还有机会谈此时的盟约?倒是你,说得实在,虽然亦只是空口许诺,但却令我感觉这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陛下明鉴。”叶青枫拱手一礼。
“我最初愿意与你联手,为的也就是诛除娄无忧。”金浩王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我们草原汉子,对于利益看得很淡,但对亲情却看得很重。我的亲弟弟,就是在娄无忧爪牙与元应狗联手合攻之下死于战场之上,此仇不共戴天!娄尊玄却并不知,我举国上下,无不以报仇血耻为荣,以苟且偷生为耻。我们真正的目的,是以血洗耻啊!”
说着,他望向叶青枫,目光沉重:“叶将军,今日我便在些答应你——再送你四百烈狼,助你破敌立功;送你五十名超武级修士,为你保驾护航。今后但有用到大军之时,我金浩国虽弱,但男子皆可上马为军,却能随时组织起五十万大军,供你之用!”
“多谢陛下!”叶青枫起身,拱手,恭敬一礼。
立于金浩王身后的拓映山,不由露出了笑容,松了一口气。
“你我之约,只是秘约。”金浩王说,“我亦不愿早早得罪娄尊玄。他毕竟是皇子。”
“我懂。”叶青枫点头。
“明晚,我便会将四百烈狼与那五十超武送给叶将军。”金浩王说,“叶将军若是无事,便在我国多留几日,我国虽无名胜,但风景也佳,携美人游草原,也是件人生快事吧。”
说到后来,却笑了起来。
叶青枫一礼:“不打扰陛下休息,叶某告退了。”
“请。”金浩王一点头,示意拓映山将叶青枫送了出去。
就在叶青枫走后不久,金浩王立时站了起来,来到后堂,恭敬地冲着静静坐于后堂椅中的一位白发老者一礼。
“王叔,我这次做得对否?”
老者缓缓点头:“我未插话,便是你对了。”
“王叔,您真的看好这个叶青枫?”金浩王问。
“此子身上,有一种连我也看不透的气质。”老者声音低沉,“区区一个元境级的后辈,却让我有种高深莫测之感,怕是有大气运大奇遇之人。我已经老了,而金浩国内却再无后起之秀,也只能依附于有大气运者,以图分到一丝半点。不知为何,我总有种预感,或许我国会因此子而得福,也未可知。”
“那么娄尊玄呢?”金浩王谨慎地问。
“虚与委蛇便是。”老者说,“你说得不错,他毕竟是飞冥皇子,不应得罪。不过话说回来,皇子又如何?便是太子,也是皇帝一句话便可废立的事。何况,飞冥国还有娄无忧在朝中?”
“是。”金浩王恭敬而礼,待抬起头时,老者却已经不见踪影。
“恭送王叔!”金浩王却不敢怠慢,仍是一躬到地,郎声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