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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殿。
九影长眉微微一皱,狭长的眼眸兀地睁开,寒剑出鞘般冷光四射。看着苏璃玥道:“你怎下凡去?”
那是她从未从他口中听过的声音。几分冷削,几丝幽深,几丝与生俱来的疏离。
“我就是在这里无聊啊”。
九影听完,不发一言,目光轻轻滑过昏迷花空,清风又起,夹着片片寒霜,两人已消失不见。
九影洞之北,雪天境。
目及之处是一片荒芜,连只小动物也不见,皆是沉沉死气。稀疏的树干光秃秃的,在寒风冰刃中簌簌颤抖。
时有狂风“呼呼”掠过,如鬼哭狼嚎,惊起一片片茫茫雪雾。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冰雪之地上,只有一泓泉水还似有着几丝流动的生气。然而,这唯一的气息带给苏璃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什么地方?
花空躺在地上,惊恐地望着那源源不断地从潭面冒出的寒气,黑得诡异,恍如无数的鬼爪正狰狞地向她伸来……。
“你要干什么?”
九影立于漫天雪絮中,发丝随风扬起,如一行清逸的泼墨。许久许久,他的声音才从天际渺渺飘来,无悲无喜。
“只有玄天寒冰才能镇住他体内的妖气。”声音一颤,细若断弦。
他终于垂下眼睑,俯视着她:“本来妖气已除,现在妖气大胜,暂时只能用玄天寒冰暂时将妖气镇住。”烟眉微蹙,似是压抑似是疑惑,只一瞬间又化清冷。
风,彻骨的冷,璃玥站在雪地里,抖个不停,也不知道花空如何?
雪花落下,一片一片,在靠近水面的时候,便化为血红色的水滴,堪堪融入寒冰之中。
她无意识地抓了把身下的雪,惊惶地抬头一望。雪衣乌发,似一撮轻渺清烟几乎要御风而去。
他微垂首,细长的睫毛轻轻垂着,只余一抹深远的幽黑。那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地看进战神九影的眼底,眼底清而深,平静透澈得无一丝半毫杂质,而且……竟没有任何的情绪。
苏璃玥紧紧地笼住双肩,牙齿却还是猛打颤。丝丝寒意渗了进来,毫无疏漏。他冷冷看璃玥冷得发抖的样子道:“先随我去回正殿吧,别把你冻坏了。”
至雪天尽头蜿蜒一转,便消失无踪,荒茫的雪地,只剩下花空。
天色渐渐灰暗,寒冷愈来愈烈。
痛苦中,花空忽而睁开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怔怔地望了天空半会儿,在落日下山之际,终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没入了水中……。
屋外月洒沧水,水静莲香。夜雨颇大,闷闷地滴在廊檐上,石阶前,静静地等待天明。
已过三更时分,南边小楼里,一盏灯火仍亮。
九影与璃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量完周围,便径自倒了杯茶,缓缓喝着,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唔……”床上的花空有了动静。
两人探身去看,只见双眉紧紧笼着,似是十分痛苦。
“花空。”璃玥轻轻唤了声。花空却并未转醒,只蠕动着干燥的唇瓣,似是想要喝水。他只好取了杯茶,坐了下来,将她扶起。
“要喝么?”
将茶递到他唇边,缓缓地喂进去。他全身软软的,将所有的重量都靠在她的臂弯。
苏璃玥仔细地将一杯茶给喂完。
然而,正待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苏璃玥却忽然无意识地将自己蜷缩了起来,似是还觉得冷,将脑袋往身旁的热源拱了拱,头顶轻轻地摩挲过他漂亮的下巴……。
九影清澄的眸子里蓦地浮起一层隐晦不清的雾色,他疑惑地蹙了蹙眉。
良久,花空“唔”了一声,继而倦弱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容颜柔美的璃玥道:“璃玥,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九影洞。”
九影起身,道:“醒了?”
“嗯。”花空轻轻点头,回神想了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见自己身上满身的伤痕,他皱着眉毛,抚着额头,道:“我怎么受伤了?”说完,他又动了动全身,顿时吼道:“你是不是蹂躏我了,怎么全身都是伤?”
我心情复杂的望着他,想起他化为妖神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安。
“我怎么会蹂躏你了?你的伤,我也不知晓。”思来想去,还是这样说比较好。
九影轻轻咳了一声。烛光里,九影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可那双眼眸却是烁烁发亮,在剪剪夜色里如一滴化不开的浓墨。
“我这伤,是怎么来的?”花空只嗫嚅了下,却不敢开口了。
九影合掌结成法印,将灵力一点点地输入花空的体内。才不过一盏茶时间,他的背脊已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不得不减缓了速度,凝神念决,运掌,一朵紫莲从掌心生出,然后融入他的体内。
“别硬撑,睡吧。”
花空的神智早已模糊,只感觉痛苦瞬间减缓了许多,然后困意便倾巢扑来。终于支撑不住,阖眼睡去。
夜将亮未亮,最是浓黑宁静。
九影兀地屏息,下意识地移过了视线。再转头时,已阖起了本是清越如水的眼眸,看着璃玥道:“璃玥,你在这里照看他,你两不得乱跑,我去一趟九重山。”
“你去九重山作甚?”
“取冰火珠来封印他体内妖神。”
“不,九影,这祸是我闯出来,我要也要随你去。”
见他微微地眯了眯眼,道:“不了,你现在是凡人一个,若你去了,还多事了。”凝脂般的长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听着耳畔细细的“笃笃”声,她忽觉心里空落落的。咬了咬唇,终是道:“可是去毕竟是携带真神之力转世的,若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
“那行吧。”
两人正要开门,却见一个俊朗倒不可方物的人,剑眉星目,墨瞳发着幽幽紫色,鼻挺唇嫣非摄人心魄,泛着紫金色的玄跑在风中凌冽扬起。来人正是魔尊,陌衍烨,后面跟着一只白色狐狸。
九影与璃玥看着陌衍烨都有意外。
璃玥忙问道:“阿烨,你来干嘛?”
“随你们去九重山啊。”
“你也要去?”
“自然。”
“我知道我的一魂一魄在尔等处,尔等为了他要去九重山,作为本尊,更不能置之不理啊,所以要随你们九重山了。”
“也罢,多一个人,多一份照拂。”九影淡淡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