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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冥没有回答我,指了指台上。
没多久,华音起,巨大的平台缓缓升出一个娇艳翩然的身影。单单这样特别的出场方式,就赚足了眼球,所有的宾客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碗筷,聚精会神的望向了戏台。
是以,当画冥拉着我,慢慢走到堂内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时,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这场戏非常非常新颖,所有戏子说话的方式,穿的衣服都和平日一样,并非寻常那种拿腔作调,长袍大褂。若不是因为他们站在戏台上,都会以为面前的故事仿佛真实发生,让人身临其境。
随着台上一袭帝王衣着的男子赞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后,我渐渐融入了这场强大阵容,以势造情,以舞诉情的爱情故事。
千娇百媚的杨玉环奉诏入宫,唐明皇端详着花容月貌,娇艳无比的玉环,以金钗钿盒赐于其做定情之物。金殿举行册封大典,朝臣入贺,歌舞伎出,乐舞妙曼,宫殿巍峨,气象万千。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明皇与贵妃仰望银河,共诉衷肠,焚香盟誓,情长意深。在牡丹丛中中追逐嬉戏,倾诉着爱意,缠绵着柔情。
骊山脚下,皇宫高处。梨园内华灯溢彩,罗帐流光,缓歌慢舞,仙乐飘飘,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贵妃率梨园弟子在芙蓉花中翩翩起舞,众舞女广袖舒展云肩绚丽,唐明皇与杨贵妃乐舞合欢,含情凝睇,沉漫在情海中,共浴在爱河。
安禄山造反,潼关沦陷,京师告急,惊破了唐明皇的春宵花梦。群山中,战火纷飞,皇宫里,丽人逃窜,熊熊烈火燃烧着唐明皇的“芙蓉帐”,也燃烧了唐明皇的天子梦。
唐明皇携杨贵妃仓惶西逃至马嵬坡,将士哗变,逼迫唐明皇赐死杨贵妃。无助孤单,难分难舍,无情的白绫绕在贵妃身上,在惨淡的月光下贵妃凄美地死去。苍凉、凄楚的歌声在空旷的山野里久久回荡……
寒风雪天中,唐明皇回到长安城,杨贵妃的颜容笑貌在他的脑海中萦绕徘徊,令他肝肠寸断。睡梦中,他入蓬莱仙境与杨玉环相会。两人泪眼相望,尽诉相思,再续前缘。
仙女们手持彩绸飘然起舞,华丽优雅的“霓裳羽衣舞”似风吹仙袂,为这对有情人能在仙宫相会而乐,无数白鸽凌空飞翔,表达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美好祝愿。
整场戏演了近一个时辰,看着唐明皇和杨贵妃二人从两情相悦、恃宠而娇、再到生离死别、仙境重逢。情节跌宕起伏,感人至深。所有人都被他们的爱情深深打动,时而为之欢喜叫好,时而为之忧伤落泪。
“太好看了!只是这唐明皇到底是谁啊?”
“管他是谁,我只奇怪最后他和他的爱妃到底在没在一起?”
“最后不是在一起了吗?”
“哪里有,那是做梦吧?”
“你俩真笨啊,人家明明感动了神仙,双双飞仙了!”
“……”
直到天色渐暗,人们仍沉浸在这场大戏里回不过神,一会儿议论着戏里的爱情,一会儿议论着舞台的布局及诗词。甚至还有人围到台前研究舞台起起伏伏的几个位置有什么机关。
“喜欢吗?”画冥拉着我走出大堂,直到院侧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下。
“嗯,很好看。”我望向他,感动于他的精心安排。
画冥伸手搂上我的腰,目光落在遥远的星空:“墨凝,这是你从前最喜欢的山水历史舞剧,碍于很多东西这里都没有,也就凑凑合合能看罢了,要是你还记得过去,一定嘲笑死我。”
我依偎在他怀中:“你竟也有谦虚自卑的时候?”
“这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会不会说话?”
“是是是,我不会说话。这场戏,我很喜欢。”
“这还差不多。”
“喂,新婚夜给我安排这场戏,该不是想对我说点什么?”
“有啊。”
“嗯……不会是对我表达三千宠爱在一身吧?还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画冥没头没尾道:“这结局呢,为夫改了。”
“改了?”
“真正的结局呢,杨贵妃死了,唐明皇还活的好好的。毕竟今日是我们新婚夜,故事总不能太凄惨了,娘子说是不是?”
“呃……你什么意思?”
“所以,为夫想对你说的是,一国之君若有所抱负,什么三千宠爱在一身,什么为一个女人散尽六宫粉黛的事情,都是放屁!”
乍然一听,我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
画冥这是意有所指。
他所说的一国之君,显然指的是世子。
“喂,原以为你在讨我欢心,结果却是给我上课呢。”我白眼望青天,不满嘟囔。
“喂喂喂的,以后叫夫君。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
“抬头。”
我瞥他一眼,抬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正要问画冥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阵阵闷响。紧接着,一个个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这朵方落,那朵又起,璀璨辉煌,异彩纷呈。无数烟花前前后后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如同一个又一个小太阳,将整个瑞城照的通亮。
宅子内的宾客无不被这场烟花所惊动,统统都站在院子里或目瞪口呆,或摇臂欢呼,或满目赞叹。而宅子外,也传来了阵阵喧哗,显然都被这美丽的景象所倾倒。
“看来,画总舵主今日这一个个惊喜都是给墨琴师准备的!”
“这何止是惊喜,简直是惊天动地得一塌糊涂!”
“画总舵主今日这一场,我看连皇室都无法媲美!可以甩几条街了!”
“所以墨琴师真幸福呢!”
“活了大半辈子,这可算是老夫见过最让人震惊难忘的婚礼了。”
“……”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新娘子怎么出来了?哇,新娘子好美啊!”
很快人们纷纷发现了我和画冥,他们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惊奇惊艳,渐渐变成了真挚的祝福。
天空,出现了最后一幕,当十九朵艳红的烟花在浩瀚的星海中印出一个巨大的心形时,整个院子的气氛推向了一波高潮。
而这一刻,通亮的夜空下,璀璨的华光里,我和画冥依偎相拥。
这场大婚,于所有人是难忘,于我自然不止难忘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