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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贼……”黄莫将这二字缓缓道出,轻声一笑,眼中疼痛如潮水般蔓延,“姑娘, 黄莫定当将功补过,手刃……‘恶贼’……”
“那还不去追?!”玄若一声厉喝,使得原本甜腻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
几人拱手:“是!”说罢各自牵了马匹往苏澈跃起方向追去。片刻之后,街道上响起一阵马蹄敲击青石地板的清脆响声,那响声渐渐远去,不久,小镇上又恢复了寂静。
苏澈一直朝西,果不其然发现夏末坐在马上在路边静静等待。这路线是他俩在客栈内便早就相商好了的,当时是以防被玄若知道,怕几人围攻他二人。
苏澈奔到她面前,气息微微不稳,急道:“他们果真追来了,我们得换个道,你看如何?”
夏末心中快速盘算一番,心知自己现在功力因那“流水落花”之毒已经尽失,要恢复还要五六天时日,这五六天之中若是被玄若穷追不舍,迟早会被她抓去。若是绕道赫海,普通脚程五六日也能到达连都。
“好吧。”她顿了顿。“绕道赫海!”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如若绕道赫海,该往东南方向而行,到时再经赫海一直往西便能到达连都,二人这条线路是绕了很大一个圈子,相当于半个圆弧。以他对玄若的了解,她应该不会料到他舍近求远,而且还求了那么远。只是他又有些不放心,她身边之人心思却比她深沉许多。
如今之际,不是骗过玄若双眼,而是要将那黄莫蒙骗过去。
苏澈跃上马来,二人共骑一马,他轻抖马缰,御风凌风而起,依旧朝前奔去。
呼呼风声响在耳边,夏末疑惑问道:“为何不掉转马头?这还是去往连都方向的路啊。”
苏澈在她耳边轻轻一笑:“使个障眼法。”
夏末不再说话,安静等着看他所说障眼法如何使出。御风往前跃出二三里地,只见前面一条两丈来宽小河拦住了他们去路。河边水声潺潺,虫声啾鸣,蛙声一片,河面几点萤火虫翩翩飞舞,空气中飘散着春末初夏独有的草木葱茏富有生命力的淡淡清香。
如此静谧美景,二人却根本无暇顾及。苏澈自马上一跃而下飞快跑过小桥,拔剑出鞘,银弧一闪,便朝对岸岸边小桥的绳索上砍去。那一边绳索经这猛力一砍,应声而断,整座小桥因断了一边受力绳索变得摇摇欲坠。
他又朝那另一边绳索砍去,只听一声巨响,小桥的一头落入了水中,惊起周遭小虫。
夏末见他挥剑斩下对岸绳索,心叹,他果然做事周密,这障眼法倒是十分入境。如若斩下的是这边绳索,以黄莫心机,岂不是给他指引了道路,直接告诉他我们是要绕道赫海?
苏澈自对岸纵身一跃,回到马前,将夏末从马上抱下来,又轻拍了一下御风:“走得远些,莫要让他们发现了。”御风扬蹄烈烈而去。
苏澈搂她腰身往路旁林中跃去,找了棵粗壮树干二人坐于其上。他轻道:“看看热闹。”
这树离外面官道有段距离,但却并不影响视线,两人隐于树中静静等待。黑暗中,一切感觉都变得灵敏了起来,夏末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二人如此亲密接触,她就在他怀中,他将她禁锢得紧紧的。隔着薄薄的衣料,仿佛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她的脸不自觉又红了起来,心中哀嚎,为什么我又……想到了他的身体!她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羞愧,感到恼怒,感到震惊。
苏澈闻到她发间馨香,心神一荡。她的腰被他紧紧圈住,掌心下略显冰凉,这么柔弱,这么柔软,这么不堪一握,他凝神静气暗暗压下心中浮想。
只听得一阵马蹄嘚嘚声传来,二人更加大气不敢出一声,唯恐被发现。
玄若一马当先,见河中小桥已毁轻喝一声:“吁!”
勒马河边,几人将那河中断桥定定审视一番,三子道:“定是朝连都方向而去,竟过河拆桥!殊不知这区区河面岂能难倒我等!”
玄若略一点头道:“往后退,纵马跃过去!”
黄莫手一拦,止住他们去势道:“慢!”
玄若正待纵马上前,被他一挡心中不悦,眉头一蹙道:“你要作甚!”
“姑娘,属下怀疑他们没有往连都这条路而去,而是去了赫海!”黄莫上前恭敬道。
玄若原本便对他放走苏澈这一行径就感到不快,现下见他又来阻拦自己,心中不悦,冷冷道:“你可是有十分把握?”
黄莫被她问得一愣,拱了拱手:“小人只是猜测!”
“猜测?”玄若冷哼一声,“我们便是要听从你这毫无来由的猜测了?!”
三子策马上来:“大哥,莫要胡乱猜测了,这眼前情景摆在这里,还是听从姑娘的决定吧。”
黄莫那张国字脸上一时阴晴不定,片刻才点点头道:“黄莫一切听从姑娘吩咐!”
“那好,你们几位,随我跃过此河,捉拿夏末,生死无限!”说完,她便打马退后几步,一个助跑跃了过去。
对岸玄若早已等得火冒三丈,看着他那犹犹豫豫样子恨得牙痒痒,厉声喝道:“胖子,你 紧接着黄莫三子几人都顺利跃了过去。到最后一位时,那男子矮矮胖胖一身横肉,块头虽大胆子却小得可怜,在那河边踟蹰了许久,不敢纵马跃过。
赶紧给我,滚过来!”
胖子听她尖利嗓音知道她已盛怒,额头冒出冷汗。他拿衣袖使劲往脸上一抹,策马退了几步,突地,猛地一抖缰绳,大喝一声:“驾!”马儿大步跃出,到了河岸边,他心中有些胆颤,犹豫了一下,指令稍缓,那马速也微微减了些。他一咬牙,一夹马腹,那马儿吃痛一跃而起,直朝对岸跃去。
没想,那马的前蹄已到了对岸,后蹄也将将就要落上,这岸边泥土因了前一晚的大雨变得有些松软,马儿后蹄随着松垮泥土滑了下去!于是,人仰马翻,一人一马,噗通落入河水中,溅起大片浪花。
玄若见到这一幕恨得咬牙切齿,冷冷道:“胖子,你赶紧爬起来追上来!”又对其他人道,“我们先走,不要管他!”
一行几人策马离去。
这一幕完全出乎苏澈意料,原本他准备待他们全部过河便策马离去。此时,河中这一人却不知要折腾到何时,若是玄若几人机警,追了一段发现并无他俩踪迹,掉转头来可不是麻烦!
所幸,掉入河中的胖子,没多久便湿漉漉从水里爬上了岸。一人一马立于岸边全身湿透,风一过,他抖了一抖打了个喷嚏,甚是狼狈。心中不忿骂骂咧咧了几句,骑上马往前追去。
苏澈夏末二人自树上跃下,他轻打一声口哨,片刻后御风便已来到近前,二人策马离去。
云慕到赫海地势变得渐渐平坦起来。云慕山峻水清,赫海则是一马平川。
二人摸黑跑了个把时辰,人困马疲。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二人下马在溪边饮了马,稍作休息,往那一片花丛中走去。那花儿高的足有两人高,二人很快便被淹没在那花中。
“这一马平川少有藏身之处,此处却不得不说是个好地方。不如我们拐进一条小径,今晚稍作休息明早再赶路不迟。”苏澈建议道。
夏末因昨晚被苏澈一顿调戏,没有睡好本就精神萎靡,又有毒在身,早已是勉强支撑在那,听他如此一说,岂有不同意之理。
二人寻了一个岔道往里走了一段路程,又怕玄若他们追来,在花海中又拐了几个弯才决定就在此处歇息。初夏微暖,入了夜虽有丝丝凉意却也能耐受得住。好在花丛似是天然帐篷,能够遮挡不少寒露。
那花儿叶子甚大,没几片便能铺就卧榻表面大小,苏澈将那花叶一一在地上铺好,唯恐不够软和,又多铺了一层。
“你睡吧,我守着。”他扶了扶她。
“我虽然中了‘流水落花’的毒,浑身无力但是基本行走还是可以的,你不用这么小心。”夏末微微一笑,感激他的细心。
苏澈也不答,依旧将她扶了助她躺下,自己却在一边坐了不语。
夏末见他不说话,困意袭上来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睡到下半夜,气温开始下降,他轻触她身躯,发现冰凉,将外衣脱了盖在她身上,自己也迷迷糊糊泛起困来。
“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哦,明早醒来可千万别甩我一耳光。”他嘟囔道,困意袭来的他少了平日里的凌傲,反而多了一丝孩子般的天真。
他在她身边躺下,搂了她腰身又将外衣盖在两人身上,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阳光微耀,他自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仍搂着她腰身,睁开眼一看,一双脉脉含情翦水秋瞳正默默饶有兴味研究着他面容。见他突然间睁开眼,那双眼似是做贼心虚般闪过一丝尴尬。
见被他看见,瞬间,她觉得自己脸颊一片灼烧,烧得耳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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