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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云蒸霞蔚,嵩山如奥。
嵩阳书院藏经阁,斜阳从西阁楼檐紧贴着洒落下来,屋内堂皇一片。一个鹤发老人端坐蒲团上,慈眉善目,无上凝神,颇有仙风道骨之韵,启东掌门花搭着手指正在掐算什么呢。
“众位师兄和各门徒子!”启东,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对于一向喜欢安静的掌门来说实不多见,“古春秋时,老子曾骑青牛过函谷关,今日又有神人坐牛车来嵩门,快快随吾出外迎接!”
众人皆疑惑进而亢奋,又要出大神了吗?自己这有生之年还真能有缘见到另外一个老子吗?不是在做梦吧!
等启东带领大家赶到嵩门时,解释一下,嵩门是中岳八景之一,两崖峭壁对峙如门,果然看见两门夹持的西天上那轮夕阳,从西天上那轮夕阳圈子里踽踽走出一辆牛车来,那牛镀一身夕阳的红,那车装满了披着霞光的竹简。车上还真有一个神人?一个晃晃悠悠迷迷瞪瞪的少年。
每一个人都听过无数传奇,最后无一例外全沦落传说,百闻不如一见,任谁不曾经历过,任谁没有见过,永远不能证明,哪怕一个,如果有人宣称亲眼所见,那么这个人不是死了就是早都死了。今天众人亲眼目睹从夕阳那轮红红圆圈里走出披满霞光的牛,车,人。
启东运足内功,上前施礼曰:“无量天尊!中岳派掌门启东恭迎仙客来!”麦高震醒,猛见一干众人正在向自己施礼问候,还都老辈居多,特别施礼首者,发凛凛髯飘飘,干板直正,声若钟吕,连忙惊慌失措的跳下车,摩拉摩拉松弛脸皮,语速不整的回礼答道:“在下是……无量天尊!”
火!好家伙!众晕倒一片。
“在下受颍川郡王夏禹委托,特来拜访启东真人及众位尊道。在下也就一邮差,错受众人隆重迎接,当之有愧也,更不胜惶恐也。”
众人见麦高撑到天也就一个使者而已,整个嵩山门派却精华倾出,如此劳师动众,但看向启东掌门手鼻口保持一线,恭恭敬敬的尚无一丝马虎,也都不敢造次,权当使者是天上掉粑粑的天使(屎)罢了。
启东神情激动,双手抚摸着满车册籍感慨道:“孤本难求,珍本难求,经典大作啊!这是春秋时期楚国大贤老莱子所著的《道经注释》啊。”
老莱子注经,那是多少年的传说,悠忽间传说现在眼前,整个嵩山门派上上下下这才想起查黄历,今日宜接客,扫庭院,祈神灵,黄道吉日呀!那谁,赶紧着,茶!上茶!!上好茶!!!这边坐。请坐。。请高坐。。。
清晨曦间,嵩崖瀑布。
春夏交替时节,大地回暖的阳气往出涌,日久的春寒尚未消散,喷雾连绵,清亮柔缓的流水突然悬空跌落,溅起千朵雪花万颗白玉珠,粼粼烁烁,晶晶闪闪,连续画面让人目光连续不上,竹笛薄膜,银铃碰响串串,每一个音节仿佛天籁。
嵩崖瀑布,落入冰潭,飞沫横冲直撞,湍流翻滚冒泡向外面散,渐忽平静,冰封。冰潭水冷彻,颜色绿如蓝,映衬出沧浪中雪样白的雪岛。
启东掌门和麦高冥神对坐。
这里是嵩山最神奇的景致,冰潭。冰潭里面的水一年四季冰冽刺骨而得其名。从深深峡谷里涌冒而出的浓度灵气,经千年郁结冷凝在冰潭而不得出口,浑然拥堵令人窒息!不过,这个窒息是令人嗅不暇接的窒息,闻所未闻,闻不及闻。冰潭是天下几多达人深深向往的练功修法绝妙好去处!可是一般人甚至二般人没有资格进去,就连启东掌门的其他四个师兄不得允许也不得入内。
话说嵩山门派把总的这一代共五个人,江湖名号大魁二魁三魁四魁和五魁,启东行五,最老幺。上一任掌门原先打算传位给老大,以前不叫大魁,叫魁首,后来数次攸关门派生死决斗中,全都赖五魁启东一人独力荡平敌手而屡屡化险为夷,所以整个嵩山派上上下下拥戴启东坐了掌门之位,由此而然的尊为五魁首。据说酒令里五魁首的典故盖源如处。
启东低眉含颏,凝神自重,用轻缓的声音传过麦高的耳根,“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发生。”
掌门在念叨《道经注释》吗?一定是在反复咀嚼这句话的含意。都说谁谁谁一语惊人,可对面这位道长却是一语惊天,让麦高丈二和尚——捉摸不着边际,是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发生过,还是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诸子百家各有其长有其短。”这回听懂了,欣慰。
“其长时长时短,其短时短时长。”半懂不懂似懂非懂不知所云说到底还是不懂,纠结网中,回晃荡中。
“道在变,不变,万物陈腐。道在平,不平,万物倾覆。道在通,不通,万物不复。”这不是在说现实世界吗?喔,说古代照样说的对。
启东掌门正在复读《道经注释》吗?正在悟开天光吗?何不趁高人在旁,请教一些困惑众生的问题?
于是有问:“传奇大陆因何儒不昌而道实行?”在麦高的认知里,儒教在真实的古代那可是一教独大万教压趴下的。
有答曰:“儒教划阶级结构筑固框架定秩序,尊上位无所不用其极,贱下等毫无苍生平等之念,仅适合于大和一统,制变求稳的世界。现如今万国纷争,大家都重发展,重权变,重不拘一格,重万般实用。如果谁实行儒教,倒也可以弄得官奴民顺,举君颂德,但此消彼长,很容易国力渐渐羸弱而被别人消灭掉。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孔子周游列国而举步维艰的原因。至于道,概因贫道在道,不多说道长道短,但有一点很清楚,多国行道要的只是道的名头名号,所谓拉大旗做虎皮,自诩道义正统,吓唬别人而已。”
麦高依旧纠结在儒教,于中国历史,于当代社会,于未来走向,扼其冲,结其要,“儒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启东深深瞧了麦高一眼,语速极快说:“一言以蔽之,儒教就是一剂内服药!”
嘿!小子受教了。不曾想嵩山掌门人咣当,当当的拉出一火车满轱辘车轮话来。
赶紧的,继续有问:“诸子百家全部加起来,是否涉及到了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有答曰:“一家不尽言,十家无相干,百家区间色,千家皆惑然。”
妥!又恢复高人本色,言简意赅,深入浅出,似是而非,玄之妙也。
某人突然明悟,猛拍自己的脑后勺,多好的时机,脑残啊?问这么多天空地球的事干嘛!问自己的。
问,机关枪似的打出一梭子问题,“请问启东掌门,我怎么样才能快速提高等级修为?我到哪里才能找到神器宝藏武功绝学?我参加别人的帮派好还是组建自己的帮派好?我媳妇她叫什么名字,我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怎样的如何的碰上她的?她长得漂亮吗?我……”
“麦高小友,”启东用戏谑的眼神看向麦高:“你什么时候感觉出来贫道是个算命的?”
呕!丢人丢大发了,把人家一个得道高人看做街头骗吃骗喝的算命混混,麦高陀螺般的寻看四下里的水面。
启东不解的问:“小友在找什么哪?”
麦高真情流露出那份着急,“我找找水面底下的地缝哪!”
“你傻呀还是你傻呀,水面底下要是有地缝那还有水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