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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高三拳打死何大拿,为十里八村除掉恶害,扼一把手腕叹息,这货武功哪里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完全是以讹传讹,欺蒙哄骗,虚张声势,除了肚子大,貌像厉害样子。
王二小满怀恨猛踹尸肚腩,发一声喊:“全砍喽!”
狗腿子们狗腿发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不全然是别人的事,自己距离死亡如此靠近,眼泪鼻涕由衷感出,平日里的凛凛威风全都丢到山旮旯里去了,跪地求饶,高声大喊:“大爷老爷,大嫂大婶,孙子,奶奶的,乡里乡亲们,饶小人一条狗命吧?”
围圈人们全部表情都集中在“杀人凶手”麦高身上,天大的恶人说杀给杀了,好像不是太难啊,原以为他们都是打不死推不翻的,都是天命所归,铁打江山,永世不能变,哪里知世事无常,改变往往一瞬间,没有人天生能够奴役别人,除非别人甘愿被奴役。
麦高抱拳施礼一圈,貌像打场子讨钱一般,打量一圈依然不敢露真容的麻木乡民,道:“我是麦高。”
哇唔!江湖上盛传,信麦哥,打麦多!龙江村长御驾亲征,打何大拿那个惨不忍睹,连亲爹娘都认不出,果然盛名之下无弱夫,牛b带烘烘,后面指不定还跟带多少兵马,早也盼,晚也盼,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此时不反何时反,一都齐发一声喊:“全砍喽!”好嘛,原先一张张冷漠面具全都露出掩藏多年压抑多年的怒火,怒火喷薄发!现场七八十来个狗腿子瞬间遭到无差别群攻,大卸八块,尸肉碎末横飞,污血喷洒满地,恨的。何大拿肉嘟嘟肚脐眼里插一根灯捻,点起火,燃了三天三夜没灭,肥的。全乡十里八村的“伥”们一个都没跑掉,全裁了。罪屋及乌,何大拿五服内,坑杀殆尽,灭了门,断了未来血脉延续。麦高,盘古和陈志豪目睹乡民清算,十分震撼,直接拉下三观下限,实际上,这个世界很疯狂,很暴力很黄。
颜色改变往往由血色铺垫。
何大拿势力范围整盘倾覆,天还原蓝,云白,水车欢畅转圈圈,嵖岈山,一个洼窝平坝,地肥,人美,山货多,牛哞哞,羊咩咩,当的是一峰一世界,一水一泽国,最外边仙人桥卡住,隔着叶国紫荆关与龙江村遥遥相望,形成犄角之势。
嵖岈山的这个秋天注定了许多人一生的改变,阳光不再如夏如火,不再强烈刺眼,大地正在苏醒,把深的,浅的,明的,暗的,五花八门的各种绿,分解合成各种色,黄的,红的,白的,紫的,貌像翻洒了颜料盒,一个万花筒的世界,一个还原的童话世界。
田野里沉甸甸的收获在每一个乡农心里反复称量,露出久违的笑脸,早已经陌生的希望。
麦高任命王二小乡长。
王二小,小脸红红挠后脑勺,说:“村长诶,你才村长,我都乡长,你让我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
麦高爽朗大笑道:“靠!你个乡长是纸糊的,一纸任命的,我龙江村是顶天的,铁打的,属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称呼算个毬!我任命你国王,那我是联合国,我任命你皇帝,那我就是太上皇。”话说挺霸气的烧脑黑思密达!
那是,那是,王二小讪讪笑说,村长你是我再造爹娘,今后我这条命就厮跟你混了。
诛杀何大拿!消息像秋风吹遍大地,方圆五十里乡村民众如潮如涌赶来,扶老携幼赶过来,都来见证曾经不可一世的何大拿一朝覆灭,看望传说中的龙江村长和神兵神将的龙江兵马。众人等围观麦高,一圈圈层层叠叠的眼睛,闪烁着煜煜星光,特别是大姑娘小媳妇,望麦高如望梦中,不是说龙江村长红眉紫髯,德高望重么?怎滴一个活脱小生?沐浴在红红彩霞光里面,蓬勃英姿,灵动活泛,清秀的脸上血色充盈,每根头发梢都散出晕辉,直教人好生怜爱。
麦高恓恓然,现实里别说开大会,就会个“骂达会”,别说万众主角,班级小组发言都磕巴,但是,眼下,绝非谦虚腼腆的场合,弱也不能露怯,不行也必须装行,给不了什么也要给希望,气可鼓不可泄,劲可提不可松,瞧那张张面孔宛如太阳花朵朵向太阳,满满期待中。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麦高不觉自己好笑,“汝众欲观麦高耶?吾亦犹人也,非有四目两口,但求天下公平耳。”
哇唔!听者震惊,闻者震精!
天下公平?最多听闻,路有不平拔刀助,从未曾说天下公平,谁跟谁公平?高峰与沟壑公平么,陆地与海洋公平么,主与仆能公平乎,官与民能公平乎,逾越大罪,僭越死罪,造反极罪。中国从来没有礼仪之邦,只有蜂蚁部落。“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礼仪是属于帝王将相士车马炮的礼仪,还一层层的貌像鸡尾酒模样,至于芸芸兵卒升斗小民从来都是用来驱使的,驾驭的,非礼的,排泻火的,打仗当炮灰的,平日做牛马的,能叫你填饱肚子饿不死,能叫你女儿填房做妾赏个仨核桃俩枣的,你就感谢皇恩浩荡感谢国家感谢权贵十八辈祖宗吧赶紧。
“灭了何大拿,嵖岈山从此就是我们自己的天下,我跟父老乡亲们约法三章,量罪刑罚,保命田亩,什一税赋。”
“嗷呜”乡亲们打开灿烂笑脸,全都欢呼起来,连天上的太阳也升级版照亮旧曾谙的山川。
麦高接着宣布:“何大拿恶贯满盈,盘剥百姓,巧取豪夺,搜刮全乡大半土地和财产,现在,我宣布,……”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张大鼻孔,瞪出眼珠子,有期盼的,有梦幻中的,有贪婪的,有恐惧的。
“主公——”远远高叫声传来。
谁了,是龙江大队兵马么?大路上尘烟滚滚,马蹄嘚嘚,及至近了,才分辨出三人三骑,田不日和二侯,冲入人群,三人滚鞍下马。
田不日施礼曰,大气都没喘匀呼,“村长在上,你就是这么当主公的么!”
火!这哪里是礼拜是直接指责!田不日突然意识到惊讶的静场,连忙调低声量,口风依旧锐利,“你一个做主公的,置全体龙江村人于不顾,置出生入死,盼你出息的众将领于不顾,擅自离岗,想哪是哪,有你这么做主公的么!”
抬头看看四周,小声再压低,“别说你小小村长,就算将来登了大位,当了皇上,我也如是说你。”
说罢,田不日怨毒地瞪陈志豪和盘古,陈志豪期期艾艾解脱自个说,我俩拦来着没拦住,没办法才跟来保护。田不日转瞪王二小,王二小蠕口说我哪里能管住村长?
田不日又抬头打量四周,乌泱泱的超半数乡党都集中在这里,悄声问麦高说:“主公刚才说到哪了,要宣布什么?”
“把何大拿土地财产全都分给乡民。”
“切,主公糊涂,别干那送钱还落埋怨的傻事,”田不日直起身,向前走两步,立定场中焦点处,提高音,话说的中规中矩,富磁力,“各位乡亲父老,吾谨代表主公宣布,无地者给地,少地者加地,多地者原地。”
“嗷呜”欢呼声起,多少人不曾想做梦想到的事梦想成真。
“余剩土地财产充公,权做公帑军资,救助孤寡,并且,减免全乡所有田户三年徭赋。”
“嗷呜”欢呼又起,一片欣慰感叹。
田不日真不愧情绪调动大师,话锋一转,道:“刚刚传来消息说,叶国兵马趁乱占领了嵖岈山通往外界的唯一关卡,仙人桥,要抢我们的房和田,要占我们的妻和女,大家伙答应不答应?”
自然群情激奋,“不答应,不答应!”
“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
田不日问,龙江兵马隔着个紫荆关过不来,怎么办?
火!众人这才明白,合着麦高根本没带兵马,就把何大拿给“擒贼先擒王”了。孤胆英雄啊,到底是英雄了得,出手不凡!
怎么办?凉拌!
难道还未战先降不成!今天和昨天不同,今天的天是自己的天,今天的地是自己的家园,年轻人火气盛,呼啦啦涌出一大群,抄家伙的抄家伙,没家伙的找家伙。
麦高当街一站,抄出自己的家伙高高扬起,喊一声:“保卫家乡,保卫女人,有种的跟我上!”那霸头,那姿色,惹起小女孩子们爆发尖叫。
火!没种的留下?众目睽睽,让人瞧自己没种?男人全都走起,连已经消种的八,九十岁耄耋老头。倒是那位带头大哥,的,家伙,有点不鼓舞人心,不过捏,大家伙猜想,或许是把神器也搞不定。
田不日急忙拦住,“停!吾日,你们这是去打仗呢还是去上地呢!一大堆农具没一个带亮的除去一把矿镐带点亮还好天没磨了。都给吾回来,站好,喂,说你哪,头上挂草的内位,还有内位,手里粪叉能不能照准自家兄弟!”
田不日站上一辆牛车,做工考究的青色道袍,虽然有点旧了,在秋风中荡荡起,下巴上的短须朝前撅立着,“立定!肃静!”
人群静下来,特别走到前面的男人们,都在听焦点人物。
“上了战场,你是一个战士,今天,战士第一课!”
“听好!你们全都给吾记住,军律十斩!”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斩!”
“呼名不应,点时不到,斩!”
“多出怨言,不听约束,斩!”
“猥言亵语,淫戏民女,斩!”
“……”
一声声“斩”,随着风声压倒一切声,连女人堆里鸦雀无声。
总算像个军伍的样子了,尽管每一个人的军龄都不超过一个时辰。
盘古和陈志豪目目相照,内谁?田不日,厉害角!
清点人数,总共八,九百人不到一千人,挑出十个百夫长,现场聚头商量。
怎么打?众人都看向田不日。
怎么打?田不日看向麦高,众人都跟着田不日看向麦高。
麦高知道田不日在树立自己的标杆,嗫嗫嚅嚅边斜眼田不日边说,以求佐证,“叶国军是正规军,我们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田不日点头鼓励麦高,“你老看我干嘛,说得很好呀。”
麦高心说再往下说你就不会说好了,“所以,我去引敌,你们埋伏。”
“妙计也,主公英明!”没曾想田不日绝口称赞。这回你就不怕我以身犯险,因小失大啦?麦高心里反而隐隐有点失落。麦高这回不了解田不日了,田不日设想的是让麦高一仗立威,收服乡民心,冒点险值,再说引敌不是杀敌,麦高鬼点子多,兔子腿快,搞没错。
身着绣袍的田不日,两袖森然,面含肃杀,站在深秋的寒风里背向太阳发号施令。
“令!主公麦高引敌,只许败不许胜,不得贪功恋战。”
“令!二侯保卫二位贵人,不得有伤。”
火!让仅有的主力大将保驾二贵,二贵真有那么二么?百夫长们虽然脸不敢转向,但是眼斜向二贵。
又令!十个百夫长两两编成五个双队,前前后后陆续埋伏在敌人必经之处,准备垒石砸敌,砸完便撤,不得恋战,最后全都集合仙人桥聚敌歼之!
还剩一个老弱编队,令,到处鼓噪鼓角,到处树林里插旗,大道小路上扫灰扬尘,不得参加战斗。
一枚枚令牌发出,还是皇家御用正规令牌,青冈木制,阴雕虎豹云纹。
指派停当,田不日抱拳麦高一个点头礼,然后,手指东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