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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乘坐鸿鹪的修士中,有宗门弟子,也有各路散修,大部分都是炼气期的,修为不太高,也有筑基期的,譬如灵兽宗就有一位,丹门也有一位,两者实力相当,谁也不怕谁,是以刚才差点就动了手,另外还有一位修士,也是筑基期修为,只是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灵兽宗的弟子们还在与那名伙计争执,不依不饶,非要换一只妖兽乘坐,那伙计也硬气,梗着脖子,说不换就不换,小店一直都是用的鸿鹪乘人,从未发生过意外,怎么偏你们就那么多要求?眼下又有这么多修士乘坐了,偏你们的灵石比别人的灵石值钱?你要是不乐意坐,那就请了,想退灵石?没门儿!
这一争执起来,又是小半个时辰,鸿鹪背上不少修士都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出声抱怨,有骂灵兽宗的弟子多事的,怎么哪儿都能吵起来?到时候耽误了众人的行程,谁担得起?也有骂那驿楼伙计的,说只管先走便是,同他们啰嗦什么?
最后在一片抱怨声中,一个声音高声说道:“若是又吵得那位前辈出来,你等还想不想走了?”
场面一时沉默下来,那灵兽宗的弟子也听到了这话,衡量再三,也只得不情不愿地爬上了鸿鹪背上,他们胡搅蛮缠地吵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反而惹来众人厌恶,讨了个没趣,不由就有些灰头土脸。
他们在连雾三人的左边拣个地方坐下,而连雾右边又恰好是那群丹门弟子,他们嬉笑着低声议论,不时拿眼角瞥过这边,眼神嘲弄。
桦崂凑过来悄悄说:“这下可有趣了。”
连雾也悄声应是,两人便互看一眼,嘻嘻笑起来,可不是有趣么?灵兽宗嚣张跋扈,丹门不甘示弱,这一路同行,不知有多少热闹可瞧了。
鸿鹪飞行时速度果然十分的快,而且平稳,双翼展开来,足有几十丈之宽,飞到高处,众人便能看到丘陵平原、崇山峻岭,大好的风景,尽在脚下,透过渺渺云雾,还能看到一条河川如柔软的丝带一般,游走在大地上,映着细碎如金的阳光,好似仙境一般。
鸿鹪的背上初时觉得风大,吹得人十分狼狈,不少修士都运用灵力撑起微薄的防护罩来,但是奈何修为低微,也坚持不了多久。
随行的一个伙计见状,拍了拍鸿鹪的脖子,朝后的那只鸟头原本是微垂着的,打瞌睡似的,此时便抬了起来,懒懒地看了众人一眼,张喙发出一声尖细的鸣叫,然后它的背上便腾起了一层柔和的白色光雾,将众人罩在其中,那风总算是停了。
但那鸟头却没有继续垂下去,像是突然有了精神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背上的众人,连雾分明看见其中的跃跃欲试。
自然也不止连雾一个人注意到了,左边的一个灵兽宗的弟子有些紧张地开口道:“喂,这鸿鹪莫不是想动口了?”
这一声将其他修士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那伙计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说话,自储物袋中摸出了一粒丹药扔过去,那鸟头的眼睛顿时一亮,迅速张喙接住,咕嘟就咽了下去,似乎是满意了,扭了扭脖子,又开始继续打瞌睡。
不过虚惊一场而已,旁边立刻有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那灵兽宗的弟子好似被劈脸挨了一耳光似的,脸涨红了,恼羞成怒地朝那人骂道:“笑什么!找死吗?”
那人可巧就是坐在连雾右边的丹门弟子,他斜着眼睛瞟了这边一样,嘲笑道:“有人若是怕了这鸿鹪,不如早早就下去,省的到时候吓得尿一裤子,倒害得我等要闻一路骚。”
那灵兽宗的弟子闻言,勃然大怒,喝道:“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丹门弟子果然又将原话再次说了一遍,末了还笑道:“同耳朵不好使的人说话果然费劲的很。”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夹在两拨人中间的连雾三人默默走开一点,让他们正式面对面打嘴仗,剩下的几人见状,当然不甘心自己师兄弟吃亏,也纷纷加入战局。
连雾摸着下巴摇头,装模作样地点评道:“论打嘴仗,丹门似乎不及灵兽宗啊。”
桦崂正在吃着一块糕点,闻言便诵了一声佛号:“看起来确实如此,但是说不定丹门手上的功夫要比灵兽宗强呢?你看丹门这边,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三个炼气高期的弟子,还有一个,唔……那个女修是炼气中期的,再看看灵兽宗,也是一个筑基修士,不过是个初期的,剩下两个都是炼气高期,一个炼气中期的,我看这可有点差距。”
连雾反驳道:“灵兽宗不是还有妖宠灵兽么?不知身上带了多少,要是论起来,胜负未定呢。”
桦崂大摇其头,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道:“单是筑基初期与中期就差了多少?再说,灵兽宗的弟子修为也不高,如何能驭使更加高阶的妖兽?只怕就算有,也听不了使唤的,到时候伤敌不成反害己了。”
他说着又摸出一块点心来,一面吃,一面道:“我可不看好灵兽宗。”
连雾不赞同,他想到当时在蛮荒之泽时,那个女子暗算于他的那只闽铃虫,据说那玩意可是金丹修士都无法察觉到的,不知道灵兽宗还有多少弟子身怀这种下作手段,不讨喜,却有奇效,这也是灵兽宗一个小宗门能在四方大陆中名气不小的原因之一。
这厢连雾与桦崂两人无聊地辩论着,那边却战火欲旺,锵锵几声,又是亮出法器来,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反反复复地问候对方的老祖宗,听得其余众人耳朵几乎生出茧子了。
终于有人不耐烦地喝骂道:“他娘的到底有完没完了,你们这样吵吵吵,不如都跳下去打一场算了,我们也好落个清净,你们这些大宗门的弟子,也就嘴皮子厉害些,动起手来全成脓包了,有个屁用!。”
连雾和桦崂差点给这人拍手叫好,话糙,却十分中听,但是这一声喝骂并没有什么用处,那边的战局丁点都没有被影响到,反而愈演愈烈,其中几人更是骂得兴起,连对方的掌门长老一个不落,全骂进去了。
连雾与桦崂两人站不住,便蹲了下来,一边吃桦崂提供的瓜子点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哪边骂得更离谱些。
最后连雾蹲都蹲不住了,他索性就靠近陵貉,仰起脸露出个讨好的笑来,递了一把果子过去,嬉笑着没个正经:“师兄,吃。”
陵貉低头看了他一眼,果然接过去了,只是没吃,笼在袖子里,连雾见他接了,更是笑得没脸没皮,道:“师兄,借我靠一靠呗,脚疼。”
陵貉竟真的往前走了一步,连雾顺势便坐下来,背靠着陵貉的腿,眯起眼睛,嗯,舒服。
看得一旁的桦崂十分眼热,酸溜溜地道:“有师兄跟着真好,哪像我,只有奔波伺候的命,我师父也不知道怜惜怜惜我。”
连雾笑眯了眼,摸了摸他的小光头,没甚良心地安慰一句:“阿弥陀佛,你此次回去北禅寺,往你师父怀里打个滚儿,撒撒娇,他自会怜惜你的。”
桦崂哈哈大笑,道:“我当年还未拜入师父门下时,他向我讨那一捧糖烤花生,我若是大方一些给他,指不定他后来还会对我多加怜惜,如今怕是不可能了,你眼下吃着我的东西,倒还取笑我,还来,我不如自己吃了,还能填个饱。”说着作势便要来抢。
连雾嗳嗳地耍赖,赶紧护食,嘴里笑道:“小师傅,给了别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他笑着正好抬头,蓦地,骤然瞳孔紧缩,眼见着一把飞剑直刺过来,挟起一阵疾风,只一瞬便飞至眼前,直扑面门,然后……一只手出现在视野中,后发先至,那剑静止不动了。
连雾背上惊起一层薄汗,眼见着那两只修长的手指牢牢夹住那仍旧兀自颤动不已的剑尖,微一使力,“咔嚓”一声便断成两截,当啷落下,成了两块废铁。
众人都被这一惊变看得呆了,陵貉仍旧是面无表情,但是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时心情极差,紧抿的唇角泄漏些许不易察觉的怒气来,眼神冷漠地看向那剑飞过来的方向。
连雾猛地跳起来,抓住陵貉的那只手,忙问道:“师兄,你的手没受伤吧?”
徒手抓利刃,若是放在以前他必然不在意,但是陵貉现在境界大落,自然不能和以前相比,然而事实证明他仍是多虑了,纵然只是筑基修士,那也不是泥捏的,他掰开陵貉的手一看,一点伤痕也没有,这才放心下来。
陵貉手一翻,握住他,头也没回,继续看那几人,连雾挑眉,飞剑是从丹门那边飞过来的,只是不知究竟是谁。
他正想骂人,其中一个人便走过来,是一位筑基中期的男修,面上十分歉意,对两人道:“对不住,我师弟太过冲动,殃及二位了。”他说着转过脸去,低喝一声:“还不过来,给这两位道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