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儆王府内是出奇的安静,儆王爷立在书房案边沉思,皱紧的眉间有深深的忧虑,眼睛呆呆的望着壁上那幅名为《洛神赋》的挂画,画中用彩釉勾勒出一位美丽清雅的女子,长发如瀑,笑靥如花,腰间的一块陵兰双凤翡翠显得格外招眼,儆王的手抚上画中女子的脸颊,眼中缓缓流露出忧伤,那思念荡尽了千百回,你走了,这与你如出一辙的落葸,竟不愿回到我的身边,他轻轻的闭了眼,拳头握着微微的颤抖。
“王爷……”身后的管家张四轻唤了声,向他行了个礼。
“怎么样了?可有她的消息?”儆王急忙问道,眼中有着焦急与期待。
“属下能,寻遍了整个京都得客栈也未见小姐,连与画像上相似的人都一一问了,可都不是。”就如这几日听到的消息一样,让人历经了从满怀希望再到绝望的心情,将心悬在了锉子上,一点一点的磨掉了所有的期待。
“继续找。”儆王爷挥挥手让张四退下,自己独自坐在了书房。往日气概非凡的王爷如今面色透着淡淡的蜡黄,眼眶又微微的浑浊。是亲情牵绊了他十六年,也让他难过了十六年,女儿的命运他一个做父亲的人不能决定,女儿的未来他一个做王爷的人也不能决定,人生的失败在于可奈何,在于法保护想保护的人,可是他何时勇敢过?他何时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他的哥哥说过一个‘不’字?他没有,也不能。
来南诏已经五日,落葸见藏娇阁也不是什么良人之地便琢磨着住进客栈,她便在京都的胜景游逛,只要拖到十日后,便可回去了。可是她的父亲大人会生气吗,一生气了就不要我了,那岂不是可以回西域了。她嘴角一扯,得意的笑了出来。
“连弟。”她眉一皱,人生不得意十有八九。
“嘿嘿,原来是颜兄啊,小弟有礼了。”她勉强笑着向颜瞿拱拱手。
“那日藏娇阁匆匆一别,没想到咱们真有缘,那么快就见了。走,大哥带你去喝一杯。”颜瞿似忘了那日藏娇阁的事情,也只言片语没有提一句,落心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走着颜瞿突然随手将落葸一揽便揽了过来,觉得这样甚是兄弟间的亲密间,落葸比起颜瞿本就矮小许多,被他以拉整个人就倒在了他的怀中,不由得脸一红,赶忙将他手挡开道:
“呃…颜兄”
“怎么?真跟个小娘子一般?”颜瞿见她竟从耳根子红到了脸颊,便取笑道。
“那个…小弟身形矮小,若被你搂着去,不清楚的人,还以为颜兄你好男风呢,小弟认为此等毁坏颜兄形象甚是不妥。”落葸忙解释道。
“哈哈,怕什么?有谁敢说本座不是。不过连弟你如此为我着想,当大哥的很是开心。”说着爽朗一笑,又将落葸揽了过来,于是一个用力搂着,一个用力向外挡着,一个搂,一个,便是一个极为奇怪的造型,两人嚷嚷的便进了玉首轩,这是京都最大的酒楼,薰木门扇,玉兰流苏,光是说菜品就堪比皇家的满汉全席,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些富家子弟和皇族官宦。
“两位爷好,里面请。”招呼的小二见惯了各路达官贵人,见这颜瞿气宇轩昂,并非普通人,而他身边这位玉面公子爷俊俏非凡,想必也非普通人,就径直领了他们去雅间。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楼。”落葸小声在颜瞿耳边说道。
“恩,不普通,是一般而已。”颜瞿边笑道边拉了她进去。落葸叹口气,她只是好意的提醒他,吃,反正不用她付账。况且数天来的躲躲藏藏,也未曾享受下京都的美味,颜瞿都不心疼银子了她还客气什么?雅间已经备好了茶水,落葸觉得口中干渴便拿起杯子就一口而尽。
“把这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都给爷上上来。”颜瞿对小二说道,语音未落,落葸刚入口的水便全部喷了出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颜瞿见他如此便问道:
“连弟,怎么了?”
“咳…没事…咳。”落葸一面拍着胸口一面说道,颜兄阿颜兄,这顿饭你可要倾家荡产了。
“你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喝口水也能呛成这样。”一面说着,一面来帮落葸拍背。
见小二退了下去,落葸才说:
“颜兄,我是说你用不着选这么昂贵的地方来请小弟喝酒啊。”落葸憨笑着一脸的不自然,真的不用那么昂贵啊,要是一会没钱给了,把你当在这里好了,反正你身强体壮的,正好干粗活。
“连弟,这点银两大哥我还是给的起的。”落葸点点头,原来守城的侍卫那么有钱,不经光顾全京都最好的窑子,连喝酒都到这最好的酒楼来,真是不可思议。见颜瞿奇怪的看着她又赶紧收起了自己满脸的疑问,对颜瞿轻轻的一笑。
片刻之间,桌上以全摆满了菜品。落葸瞪大了眼睛咽咽口水,真是色香味俱全,不,不是色香味俱全能够形容的。
奉什锦头盒,
热荤鸡皮鲟龙,
冷荤京都肾球,
小碗红炉烘雪衣,
跟汤草丛上汤,
咸点百花酿鱼肚,
甜点莲子蓉方脯,
后品清汤雪耳。
还有一壶玉竹酒,满溢杯中未品便已可闻醇厚的香味,直勾人的五脏六腑。
“连弟,怎么样?这玉首轩可配的起这‘首’字?”颜瞿笑问道。
落葸哑然看着这桌菜点点头。
“来,咱们吃。”颜瞿一面笑盈盈的望着她一面给他夹菜,她听他说笑,时而展颜,时而疑惑,而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不觉的牵动着他的心。
“连弟,如若你是女子该有多好。”他叹口气一句不经心的话随口而出。
“颜兄,你说什么?”落葸没听清楚他的话,便疑问道。
“小心!”颜瞿刚想答只觉耳后一阵厉风而过,外闪进一道黑影,直逼落葸而来,速度快的让人法躲闪,颜瞿一手将她一,支手握住剑身,脚一起将黑衣人掀倒,黑衣人起身后剑端又直逼落葸,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露出武功,落葸心一横,眼一闭,来,大不了让你戳一剑好了,好女子不怕理应死的重于泰山,危急关头她佩服自己还可以将脑子运转过来想到最能表明心境的人生信条。
只见颜瞿大喝一声挡在落葸身前,空拳挡下黑衣人的快剑,对于颜瞿拼死护卫的行为黑衣人先是一愣,然后怔怔看落葸一眼就跳而去。颜瞿刚想追却想起身后的落葸便又蹲下来问道:
“连弟,你没事?”落葸惊恐未定的摇摇头,为什么这人看似招招向她而来却处处是针对的颜瞿?是他的敌人吗?却又为何知晓他们的行踪?而且黑衣人的装束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招式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却始终感觉有一点什么被遗漏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落葸发神的想着侧头的瞬间便看了眼颜瞿,却见了他握紧了拳头,但依旧见得一丝丝的血顺着手掌的纹路往外溢出。
“你受伤了?”她惊讶的问道,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
“不碍事,这点小伤。”颜瞿大咧咧的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落葸鼻尖一酸,一手用力扯下袖口的锦布细细的将他的手掌缠起来为他止住了血,颜瞿任由她弄着眼里颇有深意的望着她,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爷,爷…这…”小二正送茶来见着地上互握着的双手和满屋的狼藉之样不禁傻了眼,吓的踉踉跄跄的跑去找老板。不一会儿,一个锦衣老头弓着背进来,“啪”一声就给颜瞿跪下,颤颤的说道:
“小的…小的该死,没保护好颜将军安全,小的罪该万死,求…求将军饶命。”
“哼,今日遭遇此事都怨你们护卫不周。你确实是死一万次都不够!”颜瞿一改平日的嬉笑厉色道。
“是…是…将军教训的是,将军教训的是。”老板一边发抖一边说,堂堂的大将军赏脸在此用善却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颜瞿追究下来他自知是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的。
“幸亏今日没伤了我连弟,否则要你们玉首轩的奴才们全部殉葬!你,给本座滚一边挺尸去!”
颜瞿大手一挥,那老板不敢惹颜瞿直径在地板上趟了下来,一动不动,俨然一副挺尸的样子,颜瞿狠狠瞪他一眼拉了目瞪口呆的落葸跨过趟着的老板径直走了出去。片刻落葸才木木然道:
“原来你不是守城的侍卫,是将军?”落葸心里百味难辨,她真的是太傻了,看他的出手阔绰绝非是一般人,她竟然也会相信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落葸心里暗自懊悔,她是一心想躲开宫中之人,可碰到的偏偏是宫中之人,而且还是个将军。若是他知晓她是儆王的女儿不知会不会捉她回去,见落葸僵着身子愣在原地,颜瞿安慰的笑道:
“论是侍卫还是将军我都是你的大哥,走。”一句话暖如春风,他朗声一笑安慰的握了下落葸的手,落葸感动的看他一眼,反握了他的手。她叹口气决定先不想那么多,他亦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依旧如此舍命护她,得一兄弟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天底下的义气英雄也不过如此了,论是福是祸她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