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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下一瞬,一块琉璃瓦毫不客气的迎面拍上挽云的脸。
挽云一怔——诶?难道这个样子不能抵挡住对方的招式吗?古装武侠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只是仲怔的瞬间,那股旋风已经猛虎下山般迅猛呼啸着向她扑来。
挽云只觉得眼前一黑,娇小的身影转眼已被那道旋风给吞噬。她的身体随着漩涡不停的旋转着,转得她头晕脑旋的直想吐,可刀般锋利冷峻的风却刮得她偏偏还张不开口。
假贤王不由的皱眉。看着她被金色琉璃瓦砸得身体失去平衡,看着她被飓风卷起,砸落在斜铺的屋面上,看着她咕咕噜咕噜翻着停不下来的滚,再碰的一声掉下屋顶。
没听说过血液逆冲还会让人身手变弱的啊……她这是?
挽云直接从近十米的屋顶砸落下来,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疼得她眼冒金星差点当场给晕死过去。
疼归疼,但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
所幸的是,浑身乱窜的热气似乎被这一摔给摔散了不少,心口那绞痛碾辗之压也不知不觉消失殆尽。
气愤过后,挽云又不由地唏嘘,还好是风挽云久经历练的彪悍身体,经打耐摔。如若换了她沐挽云的娇嫩身子骨,经历如此一遭,怕是小命都会去掉半条!
挽云以狗吃屎的难看摔姿趴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之于,还不忘挣扎着抬起手,朝屋顶上那抹淡蓝身影竖起了中指。
鄙视你!居然欺负弱小女子!不要脸!
淡蓝身影一顿,继而如雄鹰一般从屋顶直冲而下,稳稳立于挽云身前。
挽云只觉得脖子处的衣衫一紧,喀喇喀喇的骨头拼接声不绝,呼啸的风刮在耳侧,继而又是刺眼的光,晃得她的不得不眯缝起双眼。
假贤王似乎对屋顶情有独钟,闪电般迅猛的身手眨眼间居然将她又扯了上来!他飒然立在屋檐,一只手提着挽云的衣襟,像拎着一只小鸡崽般轻易。双眼倒是在认真的打量着她,眼光犀利到让挽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都被他给看透了一样。
挽云被刚才那一摔给撞得脑子都有些混沌了,她呆呆的歪头,朦朦胧胧间对上了一道灼热的注视,一张半掩于面具下的绝尘之貌撞入她的眼中,俊美到令她有些心惊肉跳。
还处于脱线状态的挽云不由的小声地喃道:“你与贤王搅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一对俊男痴痴纠缠绵绵相恋,恐怕是天下腐女共同的心声。
嚼……鸡?假贤王看着挽云傻呆呆中还带着抹纯真可爱的表情,不太明白她口中的嚼鸡究竟所谓何事,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他不得不将疑惑暂且搁置一边。
假贤王凝视着挽云的眼。很好,猩红色淡了不少,看来刚才那一摔冲散了她体内持续逆流的血液。
“还能打吗?”风轻云淡的声音飘荡在挽云耳侧。
挽云一愣,下意识里不想向这人低头,于是死鸭子嘴硬道:“择日!择日再打!”
开玩笑!骨头都快给他摔散架了,还打!?
话音还未落,只闻得咔嚓一声清脆——由于某人用剧烈的摆头来表达她的不想打架的愤慨情绪,一不留神脖子华丽丽的给扭了。
挽云梗着个脖子,斜斜地去睨身前还提着她衣襟的假贤王,觉得今而个真是丢脸丢到了外婆家——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下来也就算了,还能自己扭伤脖子!风挽云的一世英名恐怕都会被她尽毁于此啊……
假贤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能打了?果真因为血液逆冲而发挥不了实力么?那好……
他二话不说长袖一挥,手中提着的“小鸡崽”就这样直接被甩了出去——又是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挽云第二次被摔到了地面上。
不能打?那总能摔?照她刚才眼睛的颜色,估计再摔上一次就能恢复正常了。假贤王很理所当然的想。
伴随“嘭——”地一声巨响,四肢着地的挽云闷哼一声,直接被摔晕了过去,从屋顶的视角看去,玉颜之上那抹诡异的潮红终于开始缓缓消退。
拜这一摔所赐,挽云体内持续逆流的血液慢慢恢复了正常。
半空中素雅淡蓝划过,假贤王倏忽而下,翩然落于挽云身侧。他优雅地蹲身,侧目去寻那双兔子般腥红的眼。他想看看她是否恢复了原状,可瞧见的却是双目紧阖的她。
挽云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地上,狼狈的四脚朝天。华贵的衣衫早已凌乱,惨白的小脸此时溅上了点点湿泥,那样灵动的一双眼死死闭着,毫半点生机。
这哪里是那个叱咤风云见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风挽云?
这哪里是那个浑身浴血却宛然立于月下笑意森然的风挽云!
那般鲜明炫目的女子,哪儿去了?
他皱眉。
彼时阳光不复,乌云滚滚而厚重,压沉了整片天。不余时,雨露拉开了天幕。一滴,两滴,三滴……点点珠水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千军万马般奔腾而来,顷刻间淋湿了瘫倒在地的挽云。
污物一点点被冲去,洗尽世间铅华,于淤泥中淘出了一张精美绝伦的面。电光闪过,于一片混沌昏暗中照亮了她的脸,静谧而沉寂,一如那夜的淡然。
“你当真忘了我吗?”淡蓝身影任瓢泼大雨模糊了眼前视线,他俯身,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知否,他找了她整整一年……
抬手,他轻轻拂开挽云脸上沾湿的鬓角。
曾以为,自己如此执着的找寻,只是为了向她讨回所欠之约。可是直到昨夜,当知晓她已成为贤王侍妾的那瞬,他才恍悟,心底那细细的一颤,是什么在疼痛。
他奈地苦笑。
他知晓,她绝不会是贪恋皇权的女子。只是那般的倔强要强,竟然甘愿为贤王放下所有尊严,嫁与他为侍妾。看来,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
而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目光落至挽云白布紧缠的右手腕上,他痴痴地凝了半响,突然俯身而下,在即将抵达挽云的右颊那刹,忽又生生止住。
世事既已如此,何必再惹尘埃?
默默抬首,他站立起身,望着漫天断了线般密密落下的雨珠。
终于,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