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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范辰夹在腋下的小男孩和女孩,头正朝着段家废宅的方向,在他们的视线当中,段家最后的一位老人,也就是他们的爷爷,宛如石像一般,端坐在废宅的门槛上,夕阳的余晖,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芒……
即便他们的年纪都很小,但他们也知道,夕阳中的老人,已经永远离他们而去了。那位老的不能动弹,却能指点他们在底层中生存,在挣扎中成长的老人,就这么猝然的离去,两个孩子全都没有哭。
他们默默的注视着家的方向,老人往日的教诲,依稀回荡在耳边。
“你们记住,你们是段家的子孙,即便是乞讨,也要有乞讨者的尊严!”
“你们不能轻言放弃,你们要用自己的坚强,获得别人的同情,而不是卑微!”
“虽然你们的生存条件,不允许你们修炼功法灵技,但在这个世间,何处不修行?修心养性,磨砺心智,同样是一种修行!”
“当你们的心足够强大,当你们的意志变得坚定,当你们的精神如刀……到了那个时候,如果再有奇遇降临,便是你们一飞冲天之时!记住,一定要振兴段家!”
……
“一飞冲天!”
“爷爷,我会做到的!”
回想着爷爷的话,两个孩子几乎同时发出低微的声音。范辰正沉浸在对刚才那一幕的回忆之中,猛然听到两个孩子的话,他收回思绪,好奇的低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而是分出另外一缕精神,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自从钱不义死后,钱家对他誓要击杀!
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并且全速赶路,返回天一阁。
“啊!”
也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范辰没有回头,便也知道,安安又击杀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尾随着!安安与他越来越有默契了,只要是出来办事,安安总如他的影子一般,藏在暗处,为他解决一应的麻烦。
“坏人哥哥,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小女孩挣扎了一下,却无法挣脱范辰的钳制,就壮着胆子,大声喊道。
“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身为段家的人,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段家有一个传奇女子!我就是为了对她的承诺,而回来帮助你们的。她算是我半个师父。也是我心目中最为敬仰的人物之一!”
听到小女孩儿对自己的称呼,范辰眉头微皱,却语重心长的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来历。
孩子对他有芥蒂之意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在底层挣扎了这么多年,对人失去了最基本信任,自我保护意识十分强烈。
“你说的是族长她,你见过我们的族长,那她还会回来吗?”
小男孩比小女孩稍微大点,所以问出了比较关键的问题,或许在男孩心中,如果她回来了,段家便光复了……
“她不会回来了。”
尽管很不愿意毁灭孩子的希望,可范辰还是照实说了。身为段家最后的两根独苗,他们需要肩负一切,包括承受失望和打击!
“她死了!”
在两个孩子泫然而泣,一时不出声的时候,范辰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心中有她,她便永远存在,就像是你们的爷爷,他也死了,但他的英魂,会永远陪伴着你们。”
“人死了,会有灵魂存在么?”
小女孩儿渐渐的放弃了心中的芥蒂,没有再叫“坏人哥哥”了,但她索性省略了对范辰的称呼。
“有的。”
范辰轻轻放下两个孩子,一边一个牵着他们走,望着天空如血的夕阳,神色肃穆,语气坚定不移的说道:“有的……因为她其实已经死了很久,但却能托梦给我,让我来帮助你们,并且传我功法!那不是尚存的英灵又是什么?”
“那她,会看着我们吧?”
小女孩东张西望的扭头看了周遭,缓缓说道,似乎在寻找信仰。
这一刻,被污垢包裹的脸庞,充满成熟的笃定!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缘故,两个孩子心智的成熟,都超过范辰的想象。
“是的,她以及段家的先人们,都会看着你们。”
范辰赞赏的点点头。眼看着两个孩子,立刻从悲伤中走出,且变得无比坚强,他发自内心的欣慰。
回到天一阁门口,范辰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安安击杀了十多个密探,和尾随他的人!
可就在他有种回家的感觉,心里刚刚变得轻松的时候,天一阁的护卫,居然拦住了他。
“对不起,古大师,天一阁里面,不准乞丐进入。”
拦路的护卫,尽管对范辰很忌惮,可他们还是说出了理由!范辰心里有些愠怒,可他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在天一阁呆了这么久之后,他知道天一阁的势力很复杂。
管事的虽然是玲珑,可天一阁的护卫,却都属于大离王朝的御前侍卫!
而御前侍卫,只听从王朝的皇帝命令,他们会按照皇帝之前定下的防务章程,而行驶他们的权力,连玲珑都难以干涉!
这也就是弄权者的高明之处,天一阁对大离王朝或许很重要,皇帝不放心把它单独交给长老会掌控,所以派了个玲珑郡主来均衡实力,可皇帝对郡主也不放心,于是安排的护卫,便都是忠心耿耿的御前侍卫。
这算是三者均衡,相互制衡的政权手段。
“可不可以通融一下,你们也知道,我是天一阁的首席炼丹师。再说了,他们不是乞丐!”
知道这些人手握一部分天一阁的权柄,范辰的语气变得有些弱。
他不怕得罪护卫,而是不想给玲珑郡主添麻烦,他欠人家太多了。
“通融自然不成问题!但古大师你要先找个地方,把这两个小子清洗干净,然后才能进去!天一阁是高档的交易场所,在成立之初,我们就确立了它的档次和品味,所以这两个乞丐进入,会影响我们的形象!”
护卫首领,表情生硬,不卑不亢的对范辰拱拱手,说道。
范辰额头青筋暴起,眼看着就要发作!
可想到玲珑,他又忍了下去,淡然一笑,点头道:“好!我这就带他们去换换行头。”
可转瞬之间,他的表情阴沉下去,咬牙喝道:“但你们要给我记住了,他们不是乞丐,若你们再敢诋毁我的人,信不信我给你们点厉害!”
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如海如狱的气势,宛如蛰伏亿万年的黄洪猛兽,似乎就要醒来,那毁天灭地的威压,一波一波的蔓延全场,让护卫们蹬蹬蹬的后退了去,各个脸色惨淡,浑身都出了一阵冷汗。
望着离开的范辰,护卫首领猛然吐了口气,才把心头的惧意给压制下去,他手指颤抖的指着范辰的背影,惊骇莫名的嘀咕道:“他,真的是气魄境?这就威压,怕是英魄境也无法做到!”
“该死的!明知道我现在离开天一阁会很麻烦,居然还不让我进去!若是被钱家人困住了,难免又要经历一场血战!还是找辆马车,先去宋家吧。”
范辰牵着两孩子,警惕的望着四周,看到一直跟在自己百丈之处的安安,他才稍微轻松了些。然后找了辆马车,借着车棚的遮掩,朝着宋府而去。
“范大哥,你怎么来了?”
在整个炫灵郡,已经有了玲珑、宋子姬,宋玉清,宋宁四人知道了范辰的真实身份,所以宋子姬见到范辰,也不再矫情的称呼范辰的假身份,而是直呼其名。
范辰的脸色不太好看,懒得多说什么,利索的问道:“你姐姐呢?”
“哦,她在后花园,我去叫她过来。”宋子姬察言观色,也不敢和范辰多说什么了,怕万一惹怒了范辰。
“不用了,你把这两个孩子给她带去,让她帮忙给清洗一下,换身衣服。”
范辰指了指两个宛如身在梦中的孩子,淡然说道。
这两个孩子,自从家族落魄之后,从未进入过如此豪宅,陡然身在其中,一时都惊呆了过去。
“范大哥,对不起,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小女孩正跟着宋子姬离开,可她却忽然回头,跑到范辰的面前,抓着范辰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添麻烦了?”
范辰对这小孩子突然的转变,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你是有身份的人,但却因为我们,而被别人拦在门外。”
小女孩的灵秀通慧,让范辰蓦然一滞,心里顿时有种暖暖的感觉,刚才窝心的鸟气,也都一扫而空。他蹲下身去,捧着小女孩脏兮兮的脸,正色道:“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因为你们是段家的人。”
“你说的话,和爷爷一样,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爷爷?”
小女孩忽然又变傻了,很严肃的问出一个问题。
“不成,你要叫我大哥,我可没那么老。”
范辰严肃的告诫着,心里还有些犯苦,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第二个青儿。
……
“好了,出来见见你们的恩公吧。”
范辰正在和宋子姬喝茶,顺便传授他炼丹的一些初步知识,宋宁万分妖娆的从后堂走进来。她先是对范辰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朝着大厅的屏风后面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