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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王爷,是晋王府的侍卫护送长公主殿下过来驿站的。”冯安说完,明显可以感觉到王爷冷峻神情更显冰寒,他深埋脑门,惴惴不安。
祈王楼恒长眉紧锁,事出至今,为了皇家体面,他早命人封严消息,在他们一行人快抵达京师的途中,他故意寻了机会,让长公主府的家仆快马加鞭回去送信,算是给皇姐一个交代,缘何晋王府的人竟参与其中?莫非送信的人半道上出了岔子?
祈王的神情一时变得极为复杂,驸马与淮扬大盐商孟氏一族寡妇通/奸,于众目睽睽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哪怕祈王心中也怀疑过,驸马是遭了别人的算计,但是在人赃并获的前提下,驸马铁定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
淮扬发生的一切,他从没打算过隐瞒父皇,意外一出,他就暗中先派人送密函回京,祈王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父皇除了命他们归京外,迟迟没别的旨意传来,难道另有打算?
惊天丑闻一旦爆发开去,不仅皇家颜面尽失,与驸马做下见不得人丑事的叶氏她娘家叶氏一族势必也会遭受牵连。恰恰这个孟叶氏娘家不是别人,正是他二皇弟王妃的母族,祈王抿去眼中讥讽之色,牵连甚广的一件丑事,也难怪父皇犹疑难以决断,如今,三皇弟又搀和了进来,将一池浑水搅得更为复杂。
眼下,他也心生茫然,父皇究竟是怎么一个想法?
枉他生为人子,竟也参不透其中玄机。
自古帝心难测,此言果然不虚。
祈王抬手揉了揉隐隐胀痛的眉心,糟心事一件接一接,还真是没片刻安生的时候。
长者为尊,皇姐亲自深夜前来,刻意避嫌,反而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就在他下定决心去见一见泰阳长公主的时候,门外有侍卫通传声传来,“泰阳长公主到。”
祈王起身相迎,泰阳长公主神色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像以往客套一般以礼相还,结结实实受了他一礼,祈王面露羞愧之色,“弟弟没照顾好姐夫,实在没脸见长姐。”
他实在没料到,一场宾主尽欢的酒宴后,竟会突生变故。
泰阳长公主已从夫君口中知悉事情来龙去脉,与家仆回禀的并没多大区别,区别只在于告知事情的人不尽相同罢了。
初闻家仆带回来的消息,她只会震惊焦急,当面亲耳听闻夫君坦诚相告,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自始至终,她从没怀疑过她戚络丹的丈夫会做下这等丧德败行的龌龊事,不为其他,只因他们共处十年,夫君的人品如何,她心知肚明。
夫妻鹣鲽情深,女儿娇俏可爱,她深信不疑她的夫君,天下男人多是贪花好色之辈,但是她敢笃定她的夫君绝不会是其中一员。
夫君愧疚事情宣扬出去,别人会戳她们母女俩脊梁骨,她却万分心疼夫君遭受如此大的委屈,恨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祈王极力隐瞒遮掩消息不假,一路上对夫君照顾有加不假,吃穿用度上更无苛刻也不假,让人往府里传递消息更是不见,不过她戚络丹却一点儿也不会领受她这个“好弟弟”的人情。
“皇弟何出此言?”泰阳长公主冷笑一声,“我夫君究竟犯了何错值得你如此羞愧难当?”
祈王闻言微愣,别的不说,只说长姐在见到驸马后,命人抬热水去客房,足足一个时辰,足够她从驸马嘴里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出了这样的事情,弟弟难辞其咎,”祈王面露自责之色,“辜负了长姐托付。”
前去淮扬之前,泰阳长公主曾托他照应点儿驸马。
“夫君能全须全尾回来,我已是感激不已”泰阳长公主此时才朝他浅浅一福身,淡笑道,“姐姐在此谢过弟弟对夫君多加照佛。”
“长姐言重了,”祈王楼恒微弯腰扶着泰阳长公主,并不愿受她这个礼,“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是弟弟该做的。”
“既然弟弟说咱们都是一家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泰阳长公主眼中透出冷意,“过了今晚,弟弟是准备将你姐夫送往何处?”
“长姐,”祈王面露为难之色,目光闪烁一下,避开她的视线,语重心长道“自古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弟弟总不好因私废公,在案情未查明真相,只能委屈姐夫暂在宗人府天牢住上一段时日,待真相水落石出,姐夫自会洗脱罪名”奈何这个沉冤得雪,谈何容易,一旦孟叶氏,死咬住不松开,驸马这身脏水,任他笔下开花,唇舌绽花,终究是难以抹去这个狂逆不耻的恶名。
驸马是朝廷命官不假,但他有爵位在身,更是皇亲国戚,犯了罪按理应交由处理宗室内务的宗人府处置,关押大理寺反而不妥。
“好一个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弟弟,”泰阳长公主笑了一下,祈王当然听出她话中的讥讽笑意,心下不悦她的胡搅蛮缠,事已上达天听,便是他贵为皇子,长姐贵为长公主,终归纸包不住火,到时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一个破鞋给我家夫君提鞋端茶,我都嫌玷污了我家夫君,”泰阳长公主面色更冷,一甩衣袖,一双好看的眉梢眼角俱是傲慢之色,“既然弟弟心中已先给我夫君定下了罪,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泰阳长公主嗤笑一声,“一个轻狂的寡妇如何值当皇弟亲自派人看护,孟叶氏污蔑攀扯我家夫君,我身为夫君的妻子,便不能装聋作哑,只当不知,弟弟不必再遣人押送这个歹毒妇人,现在由我接手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长姐?”祈王惊愕不已,好言相劝道,“长姐万万不可如此,”祈王以为泰阳长公主欲杀人灭口,来一个死无对证,如果此事没传到父皇耳中,更不曾被人当场撞破,此举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不过当下,此举却是玩玩不妥的,一个闹不好,东窗事发,引来的后果,可想而知了。
“弟弟这话好生奇怪,”泰阳长公主蹙眉,一脸不解看向祈王,嗤笑一声,“莫非弟弟以为姐姐会一怒之下砍了毒妇的头颅?”
祈王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依姐姐拙见,这儿女受了委屈不去找父母评理,反而去找什么劳什子宗人府才是大大的不妥,”泰阳长公主冷笑一声,不假辞色道“弟弟且放宽心,姐姐也带了不少护卫过来,定会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到父皇跟前,不必再劳烦弟弟了。”
祈王面对她的再三无理要求,丝毫不留颜面的冷言冷语,冷凝面色终究变了色,“事关重大,恕弟弟恕难从命。”
“我只不过前来知会你一声罢了,”泰阳长公主转身便走,态度十分强硬,“放不放在你,带不带人在我,凭你拦不住我。”
“来人。”泰阳长公主伫立门前,下巴抬的高高的,一副不将众人放在眼里的傲然之色,“将孟叶氏这个刁妇给本公主押过来。”
话音刚落,祈王府的侍卫面面相觑,十分不解的看着沉默半晌,不言不语的主子。
主子不说话,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敢真去拦如此嚣张跋扈的长公主殿下。
说难听点,这些全是他们皇家的事,他们哪个有多余的小命去承受皇室的怒火,他们是人又不是有九条命的猫妖。
祈王脸上隐有怒色,看着佯装去阻拦的侍卫,面上尽是无奈之色,心下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个烫手山芋由长姐接手过去也算名正言顺,有他带着人一路相随,倒也不担心长姐会暗中做什么手脚。
哪怕事情闹到御前,论理,于公于私他都尽了力。
很快,晋王府护卫将人带到泰阳长公主面前。
孟叶氏在厢房睡的好好的,被人突然从床上拖了过来,又经一路颠簸,此时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全然搞不清状况。
晋王府的侍卫临出发之际,王爷便吩咐过,万一遇见突发状况,只听从公主号令,许便宜行事,不必有太多顾虑。
在护卫长看来,此事纯属突发事情,下手当然毫不留情,任由人抽抽哭泣,拖拽孟叶氏的动作既粗鲁又凶恶。
泰阳长公主狭长的眉梢高高挑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只着一袭中衣的女人,唇角浮现笑意,眼底却是冷若冰霜,额头青筋更是若隐若现,声音陡然拔高,“取红缨抢来。”
侍卫长默默地将手中锋芒毕现的红缨枪递上去,泰阳公主当空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不掩杀机,祈王目光斜看抵在孟叶氏胸前的寒芒吞吐的红缨抢,忙出言相劝,“长姐,切不可逞一时之快。”
泰阳长公主充耳不闻,冷冷斜睨惊骇欲绝的孟叶氏,猖狂一笑,视而不见众人脸上的惊愕神情,下手既快且狠,皮开肉绽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孟叶氏的凄厉尖叫更加骇人,众人脚底涌起阵阵寒气,蹿上整个脊背,头皮发麻的紧。
祈王怔松一下,似有些不敢相信长姐行事之间全无半点顾忌,哑然摇头,上前阻止她失控的举止,泰阳长公主举目环视,众人呼吸一窒,纷纷低垂眼睑,泰阳长公主侧目看向脸色难看的祈王,猩红刺目的血液沿着枪头上的凹槽缓缓流淌,落到地面上,再慢慢渗透到黄色的泥土下,在其表面渲染出一潭暗红色,泰阳长公主若无其事拔出红缨枪,“人没死透,弟弟急什么?”
这是何等肆无忌惮的狂妄口气,仿佛人命在她眼里犹如草芥一般。
你有你的权衡得失,我也有我的理直气壮,任谁都可以在家夫君头上踩上一脚,既然出了手,就要给我付出沉重的代价。
“父皇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泰阳长公主眉眼凌厉肃杀,冷笑一声,“将人拖走”,隐忍息事宁人从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世人不是喜欢听八卦,爱凑热闹么?
堵不如疏,她就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此消彼长下,夫君的事在她这个金枝玉叶无两风头下,又算得了什么。
与其被人泼一身脏水,还不如自个儿抹黑自己来的痛快,杀她?
泰阳长公主讥笑,扬长而去,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家夫家的污点恶名?
她戚络丹还没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