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选一

野黛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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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很快过去,送走满脸不爽,面色漆黑如点墨的楼铎,夏曼殊懒洋洋地在被窝里赖上一会儿,才在一众侍女的服侍下,梳洗更衣,用完一顿算不上早点的“早膳”,扶着锦葵的手在院子中溜了一会儿弯消食,刚返回屋子,在临床软榻上坐下,屁股尚未坐热,鸢尾端着一盅温热的茶盏奉上,弯腰轻声道,“凌霄、桂枝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拢绣帘被人从外面掀起,凌霄、桂枝匆匆走了进来。

    夏曼殊转脸望过去,见两人一脸风尘,眼下一片青色,显然两人昨儿一夜未睡,免了两人的请安礼,让人搬了绣凳放在软榻旁边,凌霄、桂枝双双告了罪,坐了下来,不过并不敢坐实,只虚虚坐了一小角儿,倾身向前,两人一杯温热茶下肚,方缓过神来。

    凌霄抿了抿唇角,先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的告知王妃,稍稍歇了一口气,接着压低声音道,“现在京城里里外外跟炸了锅一样,都在盛传泰阳长公主驸马与孟叶氏通/奸一事,这厢流言尚在疯传中,又传出泰阳长公主以势欺人,公然将苦主致伤的蜚语出来,闹的满城风雨。”

    夏曼殊先是一愣,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微风佛过,吹动耳边零碎鬓发,她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抛开泰阳长公主的金贵身份,单凭她为了深爱的相公,可以豁出去一切的举动来看,端的是一个让人又敬又佩的奇女子。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夫妻是可以共富贵,却经不起共患难的考验。

    反之亦然,人性都有自私的一面,夫妻一体,有多少夫妻之间的深情经得起财权势、时间、磨难的打磨。

    夏曼殊垂下眼睑,泰阳长公主此举做的是错是对,她此时亦不好妄下断言,福祸本就相依,舆论哗然,本就是一把双利剑,用在刀刃上,足以将一场祸患变为喜事,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用的不当的话,却可以将人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场丑闻风波,捂得太久太牢,没经过一个缓冲地段,直接爆发开来,不亚于一场十二级龙卷风袭过京城。

    夏曼殊沉吟片刻,让凌霄、桂枝先下去好好休息一天。

    轻轻啜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夏曼殊抬手捏了捏眉心,神色间莫名觉得疲顿,朝一边沉默不语的锦葵道,“传我话下去,不论府里还是别院,哪个下人胆敢私下议论长公主府的事情,一经发现,直接撵出府去。”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世人皆有一张嘴,上下嘴唇一碰间,有时候比真刀实枪的伤害还要更为严重。

    永宁侯的品性如何,夏曼殊并不了解,但是能够让泰阳长公主做到抛开一切,拼死相护的地步,想来也是不会做出这等有失体统,不体面的事情来。

    一个男人再如何演技精湛绝伦,终有被揭穿的一天,天下间不乏会做戏丑陋之人,夏曼殊不是那等愤世嫉俗之辈,自然不会将素来洁身自好的永宁侯想得那般不堪。

    夏曼殊抱着软枕,桂枝捧来又高又大的绣玉兰花图案的迎枕,放在她身后,夏曼殊舒服的倚靠在上面,玉手托香腮,凝眉沉思,天下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存在,好端端的一个醉心修书的男人到了繁荣富贵乡,一下子就变得面目全非,面目可憎了?

    如今,晋王府也搀和了一脚,谣言台风过境,晋王府免不了要被台风扫尾。

    正沉思间,下人过来回话,跟着王爷上朝的小安子先一步回府了。

    小安子一进来,朝王妃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身子躬的极低,声音放的格外轻,“朝中出了事,王爷让奴才先回来代为转告王妃,王爷一切尚好,王妃无须挂念,早些养好身体,进宫给母妃请安。”

    这是在暗示让自己尽快康复,宫里这几天会有人过来宣召自己进宫?

    还是在置气昨儿拒绝他求欢的事情?

    一想到当时他脸上气急败坏,一脸狐疑的复杂神情,夏曼殊顿觉好笑。

    她撩眼皮子看了一眼小安子的后脑勺,皇家人九曲十八弯的心肠,好好的一句话,偏说的这样含含糊糊,非得靠猜的,好不累人。

    这两件事不论哪件在夏曼殊看来都不是至关重要的,泰阳长公主、驸马与孟、叶两族的恩怨情仇,正吸人眼球,宫里定是忙乱的,谁会有闲情逸致招她这个王妃进宫。

    当国事家事混到一处,当今泓昌帝岂会重举轻放,轻轻揭过此事。

    她又不是女诸葛再世,更不是楼铎肚子的蛔虫,如何能猜得透,倒不如好好调养身体才是正经,她实在不想每次两人行完周公礼,隔日整个人都处于萎靡不振状态。

    夏曼殊莞尔一笑,抬手让小安子退下,她并不是矫情小心眼之辈,怎么会同楼铎拿乔摆架子,不愿意同房,不过是顺势而为,趁机休养一段时日。

    她身处皇权时代,楼铎这个天然在上的王爷,才是最大的依靠,岂会轻易开罪他。

    两人之间可以没有爱情存在,却不可将夫妻关系,恶化至不相往来的地步。

    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地位卑微的女人,在当下男尊女卑的时代,是男人的附庸品是不争的事实,她不过是个以夫为荣的王妃,倘若没嫁进王府,她只是个安国公府不受宠的原配嫡女,空有尊贵身份,没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比地上的蝼蚁好不到哪里去。

    这天下哪里有真正公平的事情,失去王妃这个头衔,纵然她有千般手段,若无官府出具的户籍凭证、路引证明傍身,她恐怕□□门都出不去。

    现实就是这般的残酷。

    看着窗外随风轻轻摆动的桃花,渐渐有困意涌上心头,缓缓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屋子里很是安静,软榻边坐了一个人,他正垂眸翻着一卷书,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三百十六度无死角的俊美绝伦的侧脸在暖色的烛光映照下,贵气俊雅的他仿佛淡雅相宜的山水画,轻垂眼睑,说话的模样,会在不经意间让人怦然心动。

    “醒了?”楼铎轻拢上书卷,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手执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放到睡眼惺忪的夏曼殊手中,微微一笑,“喝杯水,润润喉。”

    无事献引擎非奸即盗,夏曼殊暗忖,微微一怔,从善如流的靠在他塞在她背后的靠垫上,朝他淡淡一笑,喝了一大口茶水,略显干涩的喉咙才舒服了些,以茶杯掩唇角,轻轻咳嗽了一声,方才笑道,“回来怎的也不叫醒我,倒让你干坐着等我。”

    “见你睡的香甜,不忍心叫你起身”楼铎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不错心情似乎没有夏曼殊想的那般糟糕,取过她捧着茶杯放到一旁,揽着夏曼殊的香肩,大长腿搁在榻沿处,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劲儿笑道,“反正我也闲着,便随手找了本书看看。”楼铎喜她并不拿他当王爷敬畏,说话就跟唠家常一样儿,半点不介意她口中显得不敬的称呼。

    “我还没洗漱呢。”轻轻推了他一下,对方纹丝不动,夏曼殊嗔了他一眼,“你不让开,我如何起身?”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楼铎在她染上红霞的脸颊上轻轻摸了一下,揶揄笑说,“这个时候再跟我见外,岂不是显得矫情了些。”

    你全家才矫情!

    夏曼殊没好脸色朝他狠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引得楼铎眼中笑意更浓,夏曼殊扫了他几眼,似乎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亲昵相拥姿势,在外人看来,还真如你侬我侬的老夫妻一样。

    事实究竟如何,只有他们两人清楚。

    须臾,今天显得分外温柔体贴的人终于将话题转到泰阳长公主府上面,楼铎捏了捏她细滑绵柔的手指,状似不经意说道,“长姐让我代为谢谢你。”

    夏曼殊面带关心道,“长姐现下如何了?”

    “还能如何呢?”楼铎长叹一口气道,无奈道,“今儿早朝简直就是闹翻天了,言官御史风闻上奏,弹劾不断,吵闹不休,吵得父皇脑门儿疼,气的父皇当庭呵斥,简直就是胡闹。”

    闻弦歌知雅意,听了这话,夏曼殊反而松了一口气,一句胡闹虽有怪罪的口吻,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维护之情。

    “长姐与姐夫被父皇禁足公主府中,无旨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楼铎摇头,凝目微沉,“父皇让我们四兄弟,这几天不必上朝了,在家中静心沉思,淮扬一案究竟为何发生的,父皇又会怎么去处置,三天后父皇亲自审问。”

    显然皇上这是公然给他们四兄弟一个揣测上意的机会。

    夏曼殊会意一笑,并不接话,缓冲期不期而至,三天后由御驾亲审,案情自会真相大白。

    楼铎能将朝堂上事拿出来同她唠叨,可见他对自己已有初步的信任。

    他并不需要自己帮出谋划策,只不过需要一个人倾听罢了。

    只不知,这三天中,京中有多少人家要急得寝食难安了。

    两人用完晚膳,沐浴更衣完毕,楼铎遣退下人,夏曼殊见他没离开的意思,并没开口撵人,楼铎从她背后将人抱了个满怀,贴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夏曼殊掩唇惊愕的望着对方理直气壮的模样,耳垂通红,气的牙根儿直发痒,试问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两人前胸贴后背,楼铎气息变得急促,出口的声音带上暗哑,语气也很委屈,“朝堂上事闹得我脑壳儿疼,回来又只能看,不能吃,太医说了,久而不泄,十分伤身。”

    今□□堂上乱成一团,他有哪门子的闲功夫去看太医。

    鬼话连篇!

    太不要脸了,不仅要劳烦她的五指姑娘,还妄想劳顿她的唇舌。

    夏曼殊面色渐红,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二选一。

    楼铎顾不得掩饰脸上得逞笑意,含住她柔软的唇舌,其意不言自明。

    傻子才会举棋不定的选五指姑娘呢。

    他自个儿又不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