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波澜又起

野黛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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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两人相拥沉入梦乡。

    屋外苍穹似被人泼上一层浓墨,阴沉而漆黑,像狰狞的凶兽俯视着大地,万籁俱寂的深夜,偶尔有一两声犬吠从远处传来。

    歇了一天,精神还算饱满的凌霄、桂枝在屋子里轻声闲聊,忽闻外面风声大作,两人忙走出门,叫来值夜的小丫鬟婆子,去检查院中门窗是否关严实,两人结伴来到王妃寝殿外,将半掩的窗扉关上,凌霄借着桂枝手里的灯笼,仔仔细细检查寝殿这边,两人才慢慢往回走。

    凌霄见桂枝似乎张口想说什么,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桂枝皱着眉,捂着嘴,拉扯着凌霄的衣袖,凌霄见她一脸焦急,迫切想说话的样子,颇觉得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也惊得张大嘴巴。

    两人四目相对,又忙转头同时抬头朝京师方向望去,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两人大惊失色,顾不得夜沉,提裙一路小跑,将睡下的王爷、王妃叫醒。

    楼铎被外面动静吵醒,披上外衫,弯腰将睡的迷瞪瞪的夏曼殊抱起,“怎么回事?”

    凌霄急忙回话,“城里走水了。”

    楼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夏曼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瞬间清醒了过来,楼铎干脆抱着人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烈焰如日,几乎照亮半边天空。

    楼铎的脸色黑的几乎能拧出水来,夏曼殊跳下地来,利落的将他披着的袍子系好,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任谁都能猜出这绝不会是简单的意外。

    楼铎眉头紧紧锁着,“我先赶回京城看看情况。”

    一场大火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夏曼殊将人送到门外。

    侍卫长牵来马匹,楼铎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王府护卫紧紧跟随其后。

    夏曼殊叹息一声,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干着急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做些实在的事。

    一场大火牵动城里城外人的心。

    东方渐现鱼肚白,凌霄见王妃眼中不满血丝,忙劝慰道,“熬了一夜,身子如何受得了?”将手里的一盅冰糖燕窝放到夏曼殊面前,“好歹喝几口,垫垫肚子。”

    夏曼殊捧着冰糖燕窝,用勺子舀了一小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声音微哑,“王福宽、张三他们到哪里了?”

    “这会儿应该快要到城门口了”凌霄看了看外面,忍不住又劝了一句,“王妃身子要紧,还是先去躺一会儿,养养神。”

    “我又不是纸糊的,不过一夜未睡罢了,”夏曼殊轻轻摆了手,“再让人熬些粥,多搭几个粥棚,让府里的仆妇们,再赶制一些御寒的衣裳。”

    她虽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慈悲人,但也做不到于动无衷,不过尽自己所能,能搭一把手,是一把手。

    大火无情吞噬一切,人总得存一些良知。

    又一批救援物资从别院出发,送往城中。

    护卫长抹了一把大汗涔涔的脸,一夜未合眼,他眼下一片青黑,忙而不乱的指挥着属下安置将流离失所的灾民。

    不远处,晋王爷正在同赶进城里的王福宽说话,身上宝蓝色的袍子在烟熏火燎下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华光,甚至有几处还被残烟烤了几个洞,俊美的脸上沾染了灰扑扑的烟灰。

    王府一个护卫自言自语,王妃知道让人送了粥米衣裳给无家可归的百姓,怎么不知给王爷带上一件呢。

    护卫长眨了眨眼,抿去眼中疲惫之色,回头瞧了他一眼,缺心眼的傻子小子,这才是王妃的聪明处。

    柴保拧了一方湿帕,替王爷擦脸,让他提一下神,王福宽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捧到王爷面前,楼铎揉了揉倦怠的眉心,坐到下人搬来的木凳上,喝起粥来,碗中的白粥浓稠滚热,带着淡淡的甜香,楼铎用筷子戳了一下,白粥都熬成稀饭了,刚吃了几口,楼铎一旁的柴保轻声道,“祈王、康王、宁王过来了。”

    楼铎垂下眼睑,狼吞虎咽地将碗里的白米粥吃完,咽下抹净唇角,才缓缓站起身,朝当先过来的祈王拱手作揖,“皇兄。”

    楼恒抿着唇角,脸色不大好看,颔首点了点头,抬手拍一拍他肩膀,以示亲热,触手却是一片汗湿,眼神闪烁了一下,放下手来,拢在袖中,拇指狠狠捻过掌心黏湿,没滋没味的来了句“辛苦了,三弟。”心下嫌弃对方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

    “让皇兄见笑了”楼铎淡笑着说,“哪里谈得上辛苦,弟弟闻讯赶到城里的时候,火势已被皇城军、百姓合力救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康王楼烨斜刺里深深叹息一声,倒也不介意他一身汗湿,用力拍了他肩膀几下,不太赞同的扫了几眼楼铎身上脏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袍子,“昨儿风疾,火势又猛,万一你被烧伤了,岂不是让父皇担忧。”人凑近了,鼻翼微动,晋王身上污浊的袍子还散发出一股很是难闻的味道,康王心道,怪不得素来喜洁的老大一脸恶心样呢。

    “二皇兄,”楼铎无奈一笑,“当时情况危急,坐在家中实在不安,便赶过来看看。”

    对方一身锦衣同他狼狈一声呈鲜明对比。

    “三皇兄,”宁王楼湛一脸关心的看着楼铎,犹豫了一会儿道,“您也累了一夜了,要不回去先歇一歇,这里有大皇兄、二皇兄在,您大可放心。”

    这话是意有所指?恐自己独占功劳?

    楼铎心下讥笑,这样的功劳谁要谁拿去,他还没不堪到借遭受劫难的百姓为筹码博取父皇好感的地步。

    “多谢四弟,”楼铎按着额角,静静看了宁王一眼,沉默片刻,在对方快维持不住脸上笑意,唇角变的僵硬时,楼铎移开视线,看向烧焦的残垣断壁,“要不要来一碗白粥,还热乎着呢。”首当其冲是解决问题才是根本,眼下还执念功劳归谁的事简直可笑至极。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让康王忍不住笑了一下,狠狠在楼铎肩头拍了一记,揶揄笑说“老三,你越来越滑头了。”

    楼恒回头瞧了他们几人一眼,踱步问一旁战战兢兢的帝都府尹,“火情查清楚了没?”

    “回禀祈王爷,”帝都府尹一脸仓皇,愁眉苦脸道,“下官昨夜忙着带人救火,安抚灾民,尚未来得及抓拿纵火嫌疑犯。”

    “纵火犯?”祈王沉脸,“是有歹人故意纵火?”

    “下官句句属实,不敢有所隐瞒,”帝都府尹焦急道,“火势源头在西城西教场胡同口,那里草料堆积,有被人泼了火油迹象,离西城驿馆只隔一条街,斜对过就是孟叶氏暂住居所,火借东风,向西燃烧,两条街几乎被烧毁殆尽。”

    “孟叶氏人现下如何?”祈王一惊,忙问。

    “孟叶氏倒无性命大碍,只孟氏一族随同上京的族人中有几人被大火烧伤,有两人被烧死,因尸体烧焦,面目全非,暂且还不能确定死者身份。”

    这场大火明显是冲着孟叶氏来的,只可惜了那些无辜遭殃的百姓。

    孟叶氏命可真够硬的。

    帝都府尹心下腹诽。

    祈王正欲带人去孟叶氏眼下关押的地方一探究竟,宫里的人前来宣召几位王爷进宫。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子身边的中官。

    御书房里,泓昌帝坐在御案前,目光落在上面凌乱堆叠在一起的奏疏上,右手臂搁在御案上,食指、中指微曲,有节奏的敲击着,乾清宫大总管刘公公躬着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散落在地的奏章捡起,又有几个小太监屏息将地上茶盏碎片拾起,用干净的布巾吸干地上的茶渍,火冒三丈中的天子,便是打小在身边伺候的刘公公都不敢轻易上前劝上几句,更何况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小太监。

    刘公公挥手让小太监们退了下去,重新奉上新茶,见天子接过捧在手上,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暗暗埋怨五城兵马司指挥、大理寺卿做事太没脑子了,几位王爷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岂会傻到自递把柄的事,心下冷笑,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竟不知是出自哪些混账之手,诬陷康王、晋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怎么就如此巧合的在郊外树林里发现纵火犯的尸体,更为巧合的是尸体还被人灭口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其中两具是在通向晋王府别院,必经之路的密林中,另外两具则是在南下道路旁的树林里。

    幕后真正凶手匪夷所思的心思还真让他刘公公望尘莫及,不得不甘拜下风,他一个奴才都能看清的事,怎么会瞒的过天子。

    哪个亡命之徒会笨到携带打着王府印记的银子趁乱逃亡,执行命令之前,换上银票不是更加便利?京师多大的地儿,哪里不好跑,偏要躲到树林里,被人偷袭暗杀?

    刘公公替这些包藏祸心的人着急,若不是理智尚存,他都想蹦起来骂人,你这是在轻视康王、晋王智商,还是侮辱天子智商呢?

    殊不知,皇上心里也在喷骂,这已经不是智商的问题了,简直就是没长脑子。

    主仆两人各怀心思在心里指天骂地,外面传来通报,四位王爷前来听宣。

    泓昌帝脸色肃然,沉声吩咐,“宣。”

    刘公公毕恭毕敬的躬身侍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