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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各位公子对于本王的决定,感觉如何?”
不再用‘王夫’这两个标明身份与关系的词语,冷雨寒用了江湖上通用的对男子的称呼,说话的口吻,亦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为和蔼的一次。
可是膳厅里,在冷雨寒的话说完之后,竟然无一人肯抬首望向她,回答她提出来的问题。
五名男子继续将目光停留在纸面之上,仿若对冷雨寒的话,听而不见。
这样的沉默反应,有些不在冷雨寒的预想之内![
“几位公子,莫非不满意本王的安排?”
再问一次,冷雨寒不相信还是没有人应她。
没理由啊,一个人十万两白银的分手费耶,这要是在现代,够过一辈子的了啊!
难道这几个男人想狮子大开口宰自己一笔?
额角渗出丝薄汗,冷雨寒想着她王府里仅有的那些家当,很是吃不消桌面上难得的平静。
“呃>
念在眼前这些男人,都曾经是诗晗烟最爱的人,冷雨寒决定再一次放宽底限,只要这几位尊贵的人儿,以后离她远远的,哪怕是把凰笞王府也搬空了都行。
虽然冷雨寒很想不通,为什么古代人的身价要比现代人的身价高,但入乡随俗,她得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取向啊!
冷雨寒自认已经容忍到了再无可让的程度,可那几名坐在她面前的尊贵男子们依旧无人应声, 那几道停留在信纸之上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动。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唉?冷雨寒的自恃力似要崩溃,幸亏漠语妆陪在她的身边,适时给了她一些精神上的支持。
“唉,那你们看着办吧。王府里的东西你们随便瓜分。什么房产啦、地契啦、古董花瓶啦、小侍婢女啦、嗯?不对,这个人类收回,其它的物品只要你们看上的,本王全部打包送给你们。”
忍耐到最后,冷雨寒放弃游说眼前的五名男子。
她觉得自己很像兑了店面的小商贩,正在吐血甩卖着王府里所有可以抛兑的东西,以求回点揽仓入库时赔进的本钱。
“王爷大晚上的不肯消停难道就是为了给若语看这封休书?”
终于有人应声了,但似乎心情不太好。
安若语云眉轻蹙,眸内含着一丝微光,黯淡的平日里墨玉一般的妖冶色泽。
“呵呵,若语公子,王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不想牵连着你们受苦。有些事情,大家都放在心里不言而喻,何必说的那般明白?”
望入眼帘里的一汪深沉,暗夜似的,像一个空洞深不见底。
冷雨寒刻意忽略那幽凉如水的伤感,避开安若语投来的视线,平淡的声音里,不难听出些许不为同路之人而谋的决然。[
“是么?最问王爷要走的,是什么样的路?”
顺着接话的是苏子荨,比起安若语来,苏子荨的心情似乎更为糟糕。
那双早就变得通透清澈的眸里,渐渐凝起一畔水雾,泛着纤弱的雾光。
“你们>
已经失了那么多本该属于诗晗烟的时间,冷雨寒不想再去浪费时间在不该纠缠的命运上,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如同落阳,如同苒陌风。
她有漠语妆一位相携相助的贵人,在诗晗烟的称帝道路上,已然足够。
冷雨寒向来,对命运,不多求,也不苛求!
“只是如此?”
苏子曦信或不信,都想最后确认一回。
毕竟那晚怀抱里的女儿香粉伴了苏子曦入了几夜的好梦。
“想多听一点?好。苒陌风,龙凉七皇子,以联姻身份入我皇都,伺机打探有关于凰凤女军的内线排部以及皇都各路兵士分配?”
站起身,走过苒陌风,道出一个在众人心里,从来都不是秘密的‘秘密’。
冷雨寒看到了苒陌风渐失血色,犹如一朵白莲花般,绝美苍悴的容颜。
“西领国大将军苏子曦曾十五次出府,与西领密使互通信讯。三个半月前,本王被困落水城,曾放出信鸽命上官临前来接应,不料凰女军接连发生六起因白磷□□的大事,因而延误了接应本王回府的时辰。若不是语妆拼死相救,恐怕此时在饭桌上能与大家同食的,就会是一堆经由白骨积累的骨感王爷了。”
言词犀利,冷雨寒很满意看到苏子曦、苏子荨乍然变暗的脸色。
“暄昭武相南染夕乃暄昭前朝没落族姓,貌似看着很无害吧?可最狡猾的就是你了,虽然你把自己的身份隐藏的那么好,可还是被本王抓出了小脚。染夕公子,普天之下,除了那个身在暄昭皇宫里顶天踏地的高主之外,或许还不曾有其它的人知道你的另一个身份吧?暄昭的最后一个皇子,慕容秋涟?”
“王爷对染夕还真是费心,连染夕的祖谱都刨出来了。”
没有冷雨寒想象中的慌乱,南染夕扬眸瞥望,将放在信纸上的视线搬到冷雨寒的身上,含着赞许拍了几下手掌,尊贵的面孔,俊美如常。
“呵呵,染夕之所以跟随母姓,或许是由于这道密昭?”
橙黄色的密昭‘’的一声被扔在尚未布食的桌面上,卷轴顺着桌面倾滚开来,那如凤如鸾的鲜红,闪闪的映红了南染夕的眼眸。
“王爷你?”
再也没有刚才若无其事的平淡,南染夕虽然快速收起了密昭,却仍被安若语看满了整篇的字幅。[
安若语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凿砸着,那密昭上的一句‘联唯恐文相心有变数,可现除之’,看得安若语身子一晃,跌在座椅之上。
“为什么要瞒着我?”
不仅是密昭的内容,还有南染夕身为皇子的身份,安若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背叛。
“若语>
欺瞒了最好的兄弟,并非南染夕自己之所愿,只能算是命运弄人?
南染夕自嘲的低笑一声,嘲笑那层精心守护的窗纸被冷雨寒无情的捅破。
“听本王说完。至于若语么,若语你可还记得与本王的那个约定?只要本王允你留在府中三年,若可守得一颗□□不动,你便助本王夺得暄昭的医商两界之主?如今三年时限已过,本王对你,亦无半点情意。当年的约定,似乎是若语你>
舌尖暖暖夹着暧昧的语意滑过安若语猛然失去温度的耳侧,冷雨寒不紧不慢的踱回警惕感四起的漠语妆身边,按了按漠语妆的肩,示意漠语妆放心。
“原来王爷一直都在演戏给若语看。”
哀莫大于心死,亲如手足的朋友不再熟悉,视若珍宝的人儿从来未留过半分真心给自己?
安若语觉得自己做人做得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凰笞王府,藏龙卧虎,似乎在座的任何一位公子的演戏功夫都比本王强吧。”
包括此时正深爱着自己的漠语妆,也是一等一的演戏人才!
冷雨寒忽然很想笑,原来无论在哪个世界里,爱情永远都是和利益挂钩的。
爱或不爱的界线不过在于是爱情占的份量多点还是利益占的份量多点罢了。
“唔!”
听着冷雨寒再无怜惜的话语,苒陌风捂着胸口呛出满唇的血花,溢出妖娆胜火的莲唇。
拿起休书,苒陌风忽然站起身朝蜡烛走去,摘下蜡烛的烛罩,默默烧掉了冷雨寒给自己的休书。
在所有人的奇怪目光中,苒陌风咬破手指在冷雨寒淡静冷泊的目光中以血替墨。
忍着疼痛在桌面上写道‘过往如风,随缘分飘散。今日的苒陌风,不作他想,只愿此生追随王爷,一世相伴。若有违此誓,定当如此桌木,不得往生!’
没有任何的不愿,在苒陌风遇到苒轻尘的那个时候,苒陌风的心中已经产生这样的想法了。
所以苒陌风心甘情愿的让苒轻尘对自己下手,以还了儿时苒轻尘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守护之义。
本以为苒轻尘会杀了自己,令苒陌风没想到的,是苒轻尘手下留情只取走了他身子的一部分。
尽管这手下留情的结果是如此的让自己饱受折磨,可他依然感谢苒轻尘留了这个陪在他喜欢的女人的身边,自由过活的机会。
抬起掌心拍向桌面,苒陌风望向冷雨寒。
卡嚓!
桌面处生生现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桌洞。
被打断的桌板,碎成凌乱的小块,从桌面上脱落,哗拉拉的,掉在地面上,映衬着膳厅里,今夜唯一的美丽音符。
“陌风你>
太出乎预料了,冷雨寒无语了。
在冷雨寒的印象里,苒陌风好像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文人雅士模样。
没想到苒陌风也是一个烈性十足的美男子?
“喔!还带这样耍赖的?那子荨也会。”
手心粉末随便一扬洒在信纸上,苏子荨浅浅笑意中带着调皮。
只眨了眨眼的功夫,写上黑字的白纸便干净如洗,根本没有半点的字迹显现。
“染夕与王爷,只求朝露,不奢此生。他朝战场相见,染夕定会免战十日,以感怀三年同檐之情。”
指力发于无声,收于无息。
休书与银票在南染夕的掌间,摩挲成粉,顺势漏出指端,化作纯白的纸屑,美的,如同丝薄蝉翼。
冷雨寒再次无语,内心含疼,有对人的,但更多的,是心疼被毁掉的银票。
很想和南染夕说一句话,‘休书你毁就毁了呗,能不能别毁银票啊?’
那可是大罪啊!
在现代可是要担负上侮辱人民币的责任呐!
“爱有多深,就有多恨!王爷的休书若语收下了,倘若他朝还有相见之日,但愿王爷也能收得下若语心中对王爷的这份恨!”
拿起休书与银票,安若语挺起疲惫的身子,手握成拳垂在身侧,不停的告诉自己,要高傲的走出去,不可以受伤,不可以留泪。
“子曦谢过王爷了。”
眼见其它人都表过态了,苏子曦自然也跟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苏子曦也很怀念总是弥留在脑际的那股女儿香气,但是苏子曦心里更加惦念的还是自己过门三月就改嫁了的那个女人姜玉容。
左右摇摆的不定,苏子曦思绪一抛,决定接受冷雨寒的好意,爱与不爱,先成功脱离女人的魔爪再说?
“唉!莲茉,置备膳食吧。”
最后的结果有点不在冷雨寒的掌控之内,但冷雨寒还是比较满意,毕竟没有闹到大打出手鸡毛满天飞的地步。
倒是安若语那个如瑶池里的瑶兰花一样容易受伤的男子,真的会有很多无法装载的恨吗?
想起安若语伪装坚强走出去的沉重背影,再好的饭食嚼在冷雨寒的口中也如同嚼蜡般食之无味。
仿若她的眼帘,似被那个忧伤却坚强,妖艳却孤傲的身影给全部占尽,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如果一颗心,从一开始,就要注定了被伤害,被抛弃,这样的人生,或是命运,究竟是要哀叹命运的不公,还是世事无所计料,人生无常?
用过晚膳,无心睡眠的夜里,冷雨寒辗转反思。
思绪里总是能飘过属于安若语的那抹强忍忧伤,孤傲离去的背影,一颗心思,了无头绪。
坐在榻边许久,冷雨寒终是没有抵住内心里对那抹坚强身影的放心,替躺在榻上,睡的似是安详的漠语妆盖好被子,披上一件外衫,趁着夜色,无声的合上房门,飘出墙外去。
“唉。”
暗夜里的一声叹息,躺在床榻上的漠语妆缓缓睁开闭合的眸,怅然望向紧闭的屋门,摊开掌心。
一颗红色的心型叠纸,像一朵宛然在夜色中绽放的花儿,出现在漠语妆的掌心里,被紧紧的,握住,握得指骨泛出苍白的纹痕,亦,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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