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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革命,你有义务活下去!”一只沾有血迹的手,轻抚在少年满头的银发上。
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是呆呆地接过一本薄薄的书,有着跟少年头发一样颜色封皮的书,披上男人的白色衬衫,不顾满身的创伤,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陌生的男人。然而,终究是看不到清晰的相貌。
“跑!”男人推了少年一把,转身冲向了硝烟,消失在了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着,在丛林里,在杂草间,披着男人的衣服,抱着男人给的书。一直跑着,直到被光包裹……
“啊——该死的太阳!”造雨师甩了甩头,从吊床上跳了下来。踏实的地面令人心安,造雨师不喜欢这个一直不断重复的梦,不是不喜欢命在旦夕,而是不喜欢没有印象的面孔,和没有目标的逃窜。
“谬特!”随着造雨师的喊声,沉默寡言的阿拉伯少年拿来了沾湿的毛巾和纯白的上衣。
“到了去看一看熟面孔的时间了,谬特”,擦过了脸的造雨师,披上上衣,拿了光学望远镜,就走向了天隐等人的驻扎地。
透过望远镜,造雨师看到了正在逗猴子的胖子,也就是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还有在附近准备午餐的红发女孩儿,在一旁的木桌上自己跟自己下棋显得十分无聊的杨。应该还在“别墅”里工作的木匠小哥,造雨师是看不到的,还有除了喝红茶没做过什么的卡列芙,造雨师是不想看的。
现在造雨师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头领天隐,还有昨晚跳了一曲令人印象深刻的弗拉门戈舞的狂野女孩儿。他们没有在驻扎处,没有在树林里,没有在上,他们在、在,嗯——
造雨师不断地扭着头,用望远镜找寻着,“哈!原来他们在游泳!不过看起来那位年轻男性对于自己的泳伴不是很满意呀!嘿嘿、嘿嘿嘿!”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低低地哼笑了起来。
造雨师看到的,是浑身湿透、一脸惊诧坐在海水里的天隐。天隐看到的,是站在自己面前,手拿木制鱼叉的阿尔忒弥斯。这个场景变换的太过迅猛,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还是砍了大量的栎树,不见阿尔忒弥斯过来,自己一个人又扛不动,所以只能走回营地找帮手。然后就看到杨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之后就突然觉得飞了起来——严格地说,是被人抓着后衣襟拎了起来。
阿尔忒弥斯单手提着在空中胡乱扑腾的天隐,像扛行李一般往肩上一塔,就甩开大步走向了海边。之后,就是把天隐往海水里一丢。
“找可以做午饭的食材!”说着,就把木制鱼叉向前一掷,不偏不倚,正好插在天隐两腿间的沙地里,吓得天隐一哆嗦。
“啊?”经过这段时间的各项锻炼,天隐觉得自己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是回来找人搬木材的!怎么突然就要捕鱼了?
“午饭,在那里!”阿尔忒弥斯用手一挥,远远地指向永不停歇的海浪,“去吧!”
“只有一柄鱼叉?”天隐的意思是自己不是很熟悉捕鱼,是不是把希露德之前在编的渔网拿出来会好一些?
啪嗒!天隐感觉到一个东西打在自己腿上,捡起来一看,是个橡胶护目镜!再抬头一看,阿尔忒弥斯已经走到了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沙滩上坐下了。虽然有一些距离,但是天隐还是可以感受得到阿尔忒弥斯眼神中的危险气息,惹恼了这个凶残的女孩儿可实在不是好玩的事情。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但是除了乘坐“自由号”去新加坡和乘坐渡轮来这个岛,天隐充其量也只在游泳池里畅游过。论泳技,勉强可以游到几百米开外的那个附属岛屿吧?嗯,这段时间体力有很大进步,游个来回问题不大,但是捕鱼?天隐对于捕鱼的认识,是仅仅停留在影视作品和漫画上的,从来没有亲手操作过。
但是不知道被杨灌输了什么奇思妙想的阿尔忒弥斯,明显是不打算先给自己上一下理论课,再亲自示范一下,而是直接就让自己稀里糊涂地实践。如果自己拿不出令人满意的成果,想想那天被倒吊在榕树上的因蒂克斯吧!
天隐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索性带了护目镜,一憋气,猛扎进了海水,嗯——好痛!天隐忽略了自己此时就站在海边,海水的深浅不足以抵消自己的冲力这个事实,狠狠地拍在了沙石滩上。不过还好有海水缓冲,没有受伤,天隐揉了揉发红的额头,走向了海水深处。
因为匹斯,这个岛屿是不在人类文明的侵害范围内的,这附近的海水清澈、温暖,天隐微微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水底世界。五颜六色、造型奔放的珊瑚,舒展着身体看着就十分慵懒的海草,还有成群结队散步的鱼。
这些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鱼都能吃么?以天隐的知识储备,只知道里水母远点,其它就一无所知了。好像也没有看到螃蟹或者龙虾什么的,要不随便抓一些回去?天隐虽然是第一次捕鱼,但是从来没担心过自己的捕鱼技巧,倒是害怕万一自己抓错鱼了,被阿尔忒弥斯逼着吃下去怎么办?
不过,抓错鱼的前提是,抓到了鱼。当天隐信心满满地朝着一群黄白相间、黑色鱼鳍的小鱼甩出木制鱼叉时,瞬间就四散逃开的鱼、慢得如同龟爬的鱼叉,都告诉了天隐,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无知与自大!
浮出海面换口空气,再来!
这次,天隐盯上了几只游得特别慢的小鱼,雪白的腹部很讨人喜欢,长椭圆形,头部粗圆,尾柄侧扁,体表光滑无鳞,但是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和黄绿皮肤,看着有点怕人,这玩意不会有毒吧?
不管有没有毒,这个东西游得慢对自己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消息,先捉了再说!天隐已经知道自己的鱼叉功夫实在令人遗憾,所以干脆用手抓。但是在海水的作用下,加之本身没有鱼鳞,太滑了!天隐抓了几次就是抓不稳。
一通折腾下来,天隐感觉氧气不足了,只能放任难得的猎物慢悠悠地溜走了。还是得改变策略!天隐想了想,阿尔忒弥斯每次抓回来的大致上就是三种:枪乌贼、牡蛎、黄鳍金枪鱼。那种快跟自己身高一般的黄鳍金枪鱼,天隐是没什么想法的,枪乌贼和牡蛎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自己连续两次下潜都没有看到枪乌贼啊,阿尔忒弥斯是在哪里找到的?天隐此时并不知道,枪乌贼一般生活在岛礁周围,或是水清流缓、盐度较高、底质粗硬的海底凹窝处,显然在珊瑚附近是找不到的。
那就找牡蛎吧,天隐深憋了口气,再次潜入水里,牡蛎是带壳的,应该在海底吧?再一次,天隐知识储备不足的问题显现了出来,牡蛎是固着型贝类,一般固着于浅海物体或海边礁石上,在柔软的海底怎么可能找得到嘛。而且,天隐应该找的,其实是牡蛎床,也就是牡蛎生活的区域,这些区域一般是在潮间带中区。
当然,让第一次去海里寻觅食材的天隐突然就知道什么是潮间带,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天隐现在知道的是,即便在海底,如果用力翻滚的话,也是会有弥漫的到处都是的泥沙,完全遮蔽住视野。
找不到牡蛎,也没有枪乌贼,更是看不见螃蟹或者龙虾,这片海里只有这些奇奇怪怪的鱼么?天隐带着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浮上了水面。面对着碧空白云,悠悠然扑打在身上的海风,暖暖的阳光,天隐觉得现在水面上漂一会儿想想办法也是蛮不错的选择。
但是想了一会儿,天隐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发呆!搜索了脑海中的每个角落,就是没有捕鱼的相关知识,也没有关于浅海生物和热带鱼的印象,一点点,都没有!自从遇到了杨,天隐越来越不能忍受脑中一片空白的感觉了。
反正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先想想别的放松一下,没准就有灵感了,而且以希露德的手艺,就算自己晚一点抓鱼回去,应该也不是问题。于是,天隐就躺在海面上,开始想起了杨早上对自己说的、关于匹斯的东西。
天隐对四大社团没什么想法,倒是想去匹斯大剧院吹吹口琴,自己的吹奏技术至少也是拿得出手的!龙会是自己同胞建立的社团,就算是处在混乱的状态,应该也有可能帮到自己吧?但是转念一想,龙会跟黑帮有没有本质区别啊?在有法理管制下的主流社会,黑社会都如此猖獗了,那在匹斯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做匹斯学院的学生,天隐还能接受,做黑道的小弟,怎么想怎么敬谢不敏!
“神”如果按照杨所说是个等同于军火商的组织的话,仅凭自己腰间的匕首,有个万一估计连给人家热身的资格都不够,嗯?匕首!自从那天手无寸铁差点被大野猪办了,这柄匕首就连睡觉都不曾离开过天隐的身边。
嘿嘿,嘿嘿嘿!天隐再次带好护目镜,握着匕首,扎入了海里。就是这群一半黄一半蓝的鱼了!天隐决定一刀一只,先来两条给阿尔忒弥斯看看,就算是第一次,就算没有知识和经验,自己还是能做到!
这群鱼是怎么回事?天隐刚凑过去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群看着挺漂亮的鱼似乎脾气不太好,不仅不像之前的鱼一样跑掉,反而冲着自己就游过来了!天隐没见过这种鱼,万一这群家伙是吃荤的,自己不就成了送上门的美食了么!不行不行,天隐怎么也不想成为一群鱼的午餐!
这一次,天隐游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直接脱离了浅海区,冲到了沙滩上,一直跑到踏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天隐低头一看,螃蟹!是的,很大的一只螃蟹!外壳是橘黄色黑色相间的,捏着后背掂了掂,很重,差不多有足足3kg!哈哈,哈哈哈哈!
天隐好开心啊,抓了这只超大的螃蟹就跑向了躺卧在一边树荫下的阿尔忒弥斯,像献宝一般举到了阿尔忒弥斯的眼前。然而,却没见有什么反应,原来阿尔忒弥斯睡着了!这个一直有着深不可测的能量的女孩儿,竟然也能睡着?
天隐刚想用大螃蟹捉弄一下这个这么多天都令自己苦不堪言的女孩儿,但是手在半空中就停住了。不管怎么说,阿尔忒弥斯毕竟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儿,而且又是天隐拜托的阿尔忒弥斯锻炼自己,实在没有怨恨人家的道理啊。
想想一直以来的战斗,还有从来没有令任何人担忧过的食物供给,天隐突然觉得还是很佩服这个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孩儿的。尤其是,这个女孩儿还有着修长的美腿,不带一丝赘肉的小腹,以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天隐觉得自己气血一直上涌,脸如火烧般灼热,就这么举着个大螃蟹看人家女孩子睡觉不好吧。
想到这里,天隐在阿尔忒弥斯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边无聊地逗弄爬来爬去似乎在争扎的“午餐”,一边等阿尔忒弥斯醒过来。
此时此刻的阿尔忒弥斯,秀美而分明的五官显得十分平静,应该是在做一个好梦吧。天隐不禁在心中好奇,这个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强横实力的女孩儿,究竟是为什么来匹斯呢?感觉上阿尔忒弥斯跟希露德的关系非常好,但是对卡列芙似乎不是那么要好,尽管阿尔忒弥斯一直对卡列芙都是很恭敬且听话。总之就是,看起来像希露德要跟着卡列芙,而阿尔忒弥斯不得不跟来一样。
自然而然地,天隐就暗暗地猜测起了这三个女孩儿的身份与目的。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三个女孩儿是做什么的,但是天隐从没有将之作为一个整体看待,如果同时考虑一个整体,就会多出来一些选项。
她们会不会是从某个组织力逃出来的啊?天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想法就从自己的脑海里蹦出来了,虽然这三个女孩儿准备得很充分,也很从容,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她们似乎在躲避什么。这是一种没有任何根据的感觉,天隐只能摇摇头,继续猜下去也仅仅是猜测,还不如逗逗大螃蟹来得实在。
如果希露德也能在这里多好!天隐突然像想起希露德身着泳装,跟自己在碧蓝的海水里嬉戏的场景——打着瞌睡的白云下,两个人尽情地打着水仗,嗯,白色或者粉色的遮阳帽绝对很适合希露德!然后玩累了就手牵着手坐在树荫下,一起喝着椰汁,一起吃大螃蟹,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天隐被自己小小的妄想所带来的幸福感笼罩了,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但是,随即意识到现实是希露德并不在这里、即便在这里也不会跟自己妄想的一样,天隐突然觉得好空虚、好痛苦啊。
这前后的差异,令天隐觉得,如果“梦”真如杨所说有那种效果的话,可能很多人都会选择躲进那种虚无缥缈的幸福感之中吧,即便是自己,也并不是很喜欢那种美梦破灭、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失落感。从这个角度想的话,“梦”可能真的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难以想象长久使用下去,人的心理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念及此,天隐对大肆贩卖“梦”牟利的卡兹,有了一丝厌恶感。天隐并不是一个道德卫士,也不是从大义的角度上讨厌卡兹,就是觉得以这种毁灭他人人生的方式获取利益,实在是太缺乏美感了!而且,天隐也很排斥“买春”、“卖春”这类事物,尽管活了二十年天隐连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但天隐还是不喜欢通过购买的方式让自己获得生理上的满足感。
等回到了匹斯,还是对卡兹敬而远之吧。话说回来,回到匹斯,自己就是匹斯学院的学生了,如果学费用度不是很高的话,那岂不是可以偶尔接受一些轻松的委托赚取生活费,然后就能无压力地在学院学习了么?
天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反正自己本来就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学习的地方而已,而且这个地方还是“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肯定可以学到很多在别的地方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所以,有危险的委托一概不接,难度太大的委托统统不要,过于耗费时间的委托都推给别人,自己就找那种时间短、容易完成且没有性命之忧的做,积少成多就是了!天隐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天隐的笑容一僵,好像忘记了什么,大螃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