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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其实是一味十分重要的药材,有止痛止痢的功效,不过正如鸦片的荼毒一样,它能够令人上瘾。
现代都市中有些火锅或大盘鸡或卤肉,如果留意也常会发现有罂粟壳,好吃是好吃了,吃的多了,后果可想而知。
江雨晴端着碗看了一圈,终于在灶屋窗棂上发现了其余的罂粟,应该是今年新鲜的,头部的花都已经枯干,但壳子明显没有晒到劲儿。
“爹,娘,这东西你们用几次了?”江雨晴放下碗,细细打量着这东西。
“三四次,咋了?是不是害怕吃完了就没得吃,放心吧。毛蛋说了,吃完了可以到他家去拿,多着哩。”董氏乐呵呵地说道。
“除了吃,还用来干啥了吗?”江雨晴终于有些紧张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没干啥啊。不过这东西说是还有治病的作用,头疼发热,身上不带劲儿了,泡着水喝了就好,不过我跟你爹身体好好的,没啥毛病,以后有毛病了再试试。好像说这东西还能当烟吸,味道美得很,你爹他好吸烟,我怕都被他吸了,以后多了再说。”董氏一边吃一边说。
果然啊,果然。
如果仅仅是煮肉放一点,或疼痛难止,或犯了痢疾,服用一点自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一旦提到吸烟上,恐怕就别有用心了。
江雨晴愤愤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厉声说道:“爹,娘,还有大哥,嫂子。你们都过来听着。可能你们不知道,咱娘说的这个罂粟,还有个名字叫大烟,开得花好看的很。甚至确实点治病的作用,但书上有记载,说得清清楚楚,这大烟吸了能上瘾。一旦上了瘾。戒也戒不掉,跟鬼上了身似得,得一直不停的吸。最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知道为啥煮出来的肉香了吧,就跟树林里那些毒蘑菇一样,越是花艳艳的好看。它越是有毒,这罂粟就是有毒。”
闺女再怎么样也跟着先生读了这么多年书。见识还是有点的,而且听她说起来不像是胡说八道。董氏有些后背发凉,现在想想还后怕,她看向千寻。问道:“寻哥儿,晴妞说的是真的假的?”
千寻哪里听过什么罂粟,不过他百分百相信。江雨晴说的没有错,这种时候。她绝对不会含糊,虽然不清楚她哪里知道的,哪本书写的他也没听说过。不过他还是使劲儿点了点头,嘴里,“嗯,是有这么回事”。
江野一听,立马从梅兰的手里夺过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董氏倒吸了一口冷气,越像越觉得不对劲儿,骂道:“日他娘了个大血逼,这个死不要脸断子绝孙的毛蛋,我说他咋那么好,还免费送,说是吸着味道比旱烟强多了,幸亏我没有舍得让你爹吸,原来是想叫咱们上瘾上了钩,相当于给咱下了套,这样以后再卖给咱!”
反应过来的董氏,把啥都理顺了,又一拍大腿,继续骂:“咦,我日他浪娘,这个生儿子没屁眼儿,生闺女当窑姐儿的,咋能这样害人唉!不成,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去保官!”
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江子愚,吧嗒吧嗒吸了口旱烟,轻轻吐出一股白烟,他何尝心里不后怕,孩儿他娘当初把得紧不让吸,其实好几次,他都想把那罂粟壳给研碎了撞到烟锅里给吸了,幸亏忍住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他娘,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没有吸上瘾么。要真是有这样的恶果子,咱得赶紧给那些抽了的人都说说,要是晚了,真弄个家破人亡,可咋办!”江子愚说道。
董氏猛地站起来,去灶屋里,拿了根小擀面杖,还有当初烙馍的铁烙子,风风火火就出了门。江子愚紧紧跟在后面,江雨晴和千寻也赶了上去。
“咚!咚!咚……”
几声清脆的响声,立马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周边邻里听到声音后,也都纷纷开门出来一看究竟。
“来来来,都赶紧出来,人命关天的大事啊!”董氏一边敲,一边喊,直到人越来越多,最后围成一个大圈,一个两个乱问到底出了啥人命关天的大事,这个时候,董氏才停了手里的敲打,递给江子愚,大声说道,“我先问问,北头的毛蛋还还给谁家罂粟了,就是那个大烟,名字不一样,就是同一个东西,给谁了,赶紧站出来?”
江子仁的婆娘,也就是江雨晴的二大娘金氏站了出来,问道:“给我了,说是能吃能治病,还能当烟吸,咋了?”
江子明的婆娘,也就是江雨晴的三大娘张氏也站出来,问道“也给我了,给咱二嫂说的一模一样,到底咋地了?”
等搞清楚董氏说的是啥之后,江子丰家的谢氏,江子林家的姜氏,还有一个都站了出来,一个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谢氏的大炮性格,喊道:“小野他娘,赶紧,别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了啥事,那个罂粟咋了?”
“咋的了?”
董氏照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伸出胳膊,指着北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死逼生出来的毛蛋,他可没安好心。幸亏俺晴妞跟寻哥儿回来的早,他们看了这个罂粟,你们可知道,这玩意儿有毒啊!”
“有啥毒,吃了几次也没事儿啊。”金氏提出质疑。
“这个叫罂粟的壳子,也叫大烟,叫人上瘾!平时吃肉吃的少,偶尔用一下味道香喷喷的没啥大问题,就算是头疼发热或治痢疾,用量少也都没事,可要拿来当烟吸,那事儿可就大了,等上了瘾,慢慢掏空了身子,断也断不掉,非把家里弄得一文钱不剩,最后人也给毒死了!”董氏吐字清晰。抑扬顿挫,很像是那些民权领袖,说的听众热血沸腾。
赵氏一听立马就傻了眼,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说道:“我的老天爷,我说恁大哥最近咋了。天天给我要钱。说是去找那个毛蛋买罂粟抽,说大烟多香多香,你看这段时间瘦了多少斤。饭不好好吃,一天不吸那个东西,就跟丢了魂儿似得,不叫他吸。只跟变了个人一样。要不是你说,我哪里知道那东西有毒。早知道有毒,我还拿回来弄啥啊……呜呜……”
“大嫂,你先别哭,大哥现在人嘞?”江子愚高声问道。
“还能在哪。屋里钻着吸烟啊,现在啥活都不知道干了,就天天吸吸吸。再这么下去,日子都没发过了。呜呜……子愚,那这个东西还有没有得救啊,难不成就等死了吗?”赵氏哭道。
江雨晴一肚子的怒火,这个叫毛蛋的家伙,真是罪该万死,不知道受了什么人蛊惑,竟然拿这种魔鬼一样邪恶的东西害同村的人,谋取私人的利益,真的该死!
“大娘,你先站起来,别哭了。”江雨晴上去吧赵氏拉起来,帮她拍拍身后的尘土,说道,“大娘你别急,因为是才开始吸,中的毒还不深,只要以后别吸了,就不会有啥事,要是时间长了,那真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俺大大他还有救,走,咱们去看看。”
如果一开始没有人相信,一个小小的罂粟壳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危害,那么现在好了,有自己的亲大伯来当活生生的案例,这些人总会相信了,总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赵氏走在最前面,江子愚和董氏紧跟其后,后面跟着一大串的父老乡亲,风风火火往江子善家里赶,知道小院子里挤满了人。
“大哥,我子愚,你弄啥嘞?”江子愚推了推,发现屋子反上了门闩,就喊了一句。其他人都非常配合,这么多人的人,每一个人说话,都竖着耳朵,想听个清楚分明。
“你没事来干啥,我抽烟哩,你别进来,呛得慌。”江子善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哪里还有当初生龙活虎的高亢嘹亮气势。
“开开门,我有话给你讲。”江子愚敲了几下,看自家老太太苗氏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从旁边的小屋子里出来,又超屋子里喊,“咱老太太也叫你,你赶紧出来。”
苗氏见院子里站的满满都是人,挪着小脚,揉了揉眼,说道:“我的乖乖啊,院子里站这么多人弄啥,来讨债还是咋的?都赶紧走吧,家里哪还有银钱,都叫那个赖熊败坏完了。我手里几个钱,不给他,愣叫他给抢走了,这个不孝的孽种!咳咳咳……”
听苗氏这么絮絮叨叨一说,众人纷纷惊诧,江子善,陈州村有名的孝子,非得给老小江子愚抢着养活没有子嗣的苗氏,照顾的别提有多好,咋忽然就变了这个样子,要是苗氏说的是真的,那这罂粟肯定就是恶鬼。
江子善“砰”地打开了门,手里拿着烟杆,走了出来,整个人较之前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陷,眼睛里没有一丝身材,走出来看到这么多人,不耐烦地说道:“都过来干啥,俺家里有没有花,有啥好看的!”
江子愚到旁边粮食屋里取出来一捆麻绳,喊了一声,“二哥,三哥,抓住咱大哥,”江子仁和江子善觉得事情不对头,立马合力死死摁住了江子善,江子愚把麻绳往他身上一捆,系得死死的,直接打了个死结,用尽最大的力气,确保这个结不会轻易被人解开。
“你们干啥!绑我干啥!”江子善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尤其是江子愚从地上捡起烟杆一脚踩断的时候,他整个人发了疯似得的,吼道,“子愚你干啥,我是你大哥,咱娘还在这站着哩,你到底想干啥?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你这兄弟,我不认了!”
“大哥,你是上瘾了,再不断,想咱断就不可能了!”江子愚痛心疾首,这种事情怎么就让它发生了呢。说着,他扭头对呆愣愣的江义、江宁和江战说道,“你们仨,要是还想你爹继续活下去,给我看好了,无论他咋吼,不用管他,饿了给吃的,渴了给喝的,向上茅坑,人陪着,这个麻绳,千万不能给我解开喽,等啥时候这个烟瘾戒了,再说!”
“二哥,三哥,你俩没有吸,是好事儿,回到家把那罂粟给烧了。”江子愚觉得累极了,往地上直接一蹲,也不管周围这么人乡亲,他对着不断谩骂的江子善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在院中晾衣架上拽了个毛巾,往他嘴里一塞,说道:“别骂了,咱一个爹,一个娘,骂来骂去,你都骂回到自己身上了。就这么塞着吧,省得烟瘾戒不掉,把舌头给咬断了。”
董氏见自家男人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又看看地上躺着的跟一头被捆的猪模样的大哥,对院中的人说道:“大家伙该看的也都看了,该听得也都听了,现在总该相信了,逢亲朋好友就赶紧说清楚,这个罂粟碰不得,那是要出人命家破人亡的!不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儿个老江家发生的事儿,希望大家伙儿别乱说,咱丢不起这个人。”
院中的人纷纷散去,个个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江雨晴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大伯,叹了口气,扶着苗氏进了屋子,劝慰了几句后,等老人家心情平复下来,就跟着千寻一同回了家。
按照董氏的意思,这些还没吃完的鸡肉,就统统倒掉算了。不过被江雨阻止了,毕竟这么微量的吃一点,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见她吃的贼香,千寻也乐呵呵地跟着吃了不少。江野把自己的和梅兰未吃完的都干掉了。江白和江甫自然不能再碰,都进了董氏和江子愚的肚子。
剩下的几枚罂粟壳被扔进了锅灶,下次烧火的时候就会变成灰烬。
“爹,娘,大大这件事,就算了?”江野觉得,按照江家的性子,现在太过平静,不由的问道。
“算了,没那么容易算!”江子愚站起来,话音未落,江子仁、江子善、江子丰、江子林、江洋、江冲等大悲小辈,一棒子男人,已经提着拳头聚集在家门口。
“走吧,小爹,咱去北头毛蛋家看看才成啊。”江冲手里提着一根小臂粗细的枣木棒,满脸痞相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