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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迪技师曾在伦敦修过一段时间的热带病学,对非洲的许多地方性传染病毒如数家珍。
埃塞俄比亚几个月前曾爆发过马尔堡病毒,塔塔地处南苏丹和埃塞俄比亚的边境,两地常有难民往返于此,不能排除其中是否有病毒携带者。
而雨季的到来,将会更加催化疾病蔓延的速度,对此,msf不得不采取一系列防治措施。
麦迪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照片,钉在黑板上。
照片上的患者不同年龄层都有,有的浑身长满斑丘疹,有的七窍流血,这些全是感染病毒后出现的体表特征,看上去既恶心又令人生畏。
“我刚刚已经大致说过这种病毒是如何在人体内复制传播,继而产生大规模破坏,除了骨骼和肌肉,身体里的所有组织器官都会遭到病毒侵蚀。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听明白了多少,我也不是在危言耸听地说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毒,极易被感染,没有特效药,死亡率居高不下等等,我只是想说,你们应该对此严阵以待。”
克莱尔拧着眉,侧头对荣晋阳小声道:“麦迪在搞什么?这样还不算危言耸听?有些东西没必要讲得那么清楚,说多了反而引起恐慌。”
“之前在利比亚感染了埃博拉的红十字会医生康复后,受到奥巴马接见。没错,在没有研制出特效药的前提下,治愈率是上去了,但对真正疫区的这些病患来说有什么意义?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了救治那两名医生,美国方面倾尽了多少人力物力。算上特别处理他们的医疗废弃物防止医源性感染,加起来简直是笔天文数字。”
荣晋阳闻言转过头,将克拉尔上下扫了一眼,轻笑一声。
“克莱尔,我觉得你更适合到白宫任职。”
克莱尔顿时面部纠结到一起:“噢,别跟我谈政治,听起来真令人倒胃口。”
荣晋阳没有接话。
“相信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曾接触了解过艾滋病,也一定清楚艾滋病患者最后的病状和结局。如果说,hiv病毒已经让你们感到惧怕,那么hiv病毒在一年的时间里累计产生的破坏性作用将会浓缩在七天内,这就是马尔堡病毒的威力。
所以,一旦你发现患者或者身边有人出现高烧、严重头痛、全身疼痛乏力、呕吐、腹痛腹泻及身体内外部出血等症状,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并做好自我保护措施。
接下来将由我们的护士主管,桑德拉女士为大家演示如何做好隔离防护。”
麦迪这段冗长的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面色凝重。
“公众知情权不该因他们的贫穷落后,文化水平低而被剥夺,克莱尔,你应该清楚,那是歧视。”荣晋阳蓦然开口道。
克莱尔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培训进行到一半,来了个紧急剖腹产,助产士卡沙正在产房替另一名孕妇接生,容许接到通知后立即赶往手术室,与克莱尔一道。
更换刷手服时,克莱尔忽然凑近,在容许周身闻了闻。
容许僵硬了一下,她并不习惯跟人太过亲密,克莱尔的动作让她感到唐突。
“别介意,妮可,我只是觉得你身上有股我熟悉的味道,非常淡,但我鼻子很敏感的,所以我想辨别一下。”克莱尔笑着说道。
淋了一场雨,容许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味道能附着在自己身上,除了汗臭味。
克莱尔闭起眼再次闻了闻。
容许有些微恼,外边的大肚子疼得嗷嗷叫,她还有心思在这儿猜什么味道,克莱尔有时的做派她真的无法认同,是不是太过随便了?
“是加拿大红雪松的味道,我送给jin的火柴就是用这种木材做的,气味很特别。妮可你的香水是这种味道?”克莱尔很是好奇。
容许一愣,随即说:“我不用香水。”
至于其他的,容许没有过多解释。
克莱尔狐疑地看了她两眼,耸了耸肩:“好吧,也许是我这该死的鼻子失灵了。”
晚上容许没有去食堂吃饭,没什么胃口。
即使食堂的大师傅每天变着花样得更换菜式,但这地方能吃的东西来去也就那么几种,口味上就更别指望了。
容许有些想家,尤其是母亲煲的一手好粥。
前不久才用卫星电话与家里联系过,父亲母亲仍不知道她离婚的事,只关照说要照顾好自己。母亲因心疼她在电话里哭了,容许也很不好受。
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那盒大卫杜夫从口袋了掉了出来。
纸盒因沾了潮湿的布料而有些受潮,但并不影响使用——暴雨突袭的时候,容许将火柴盒紧紧握在手心,像呵护孩子一样不愿它遭受雨淋。
容许没有捡起来,只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盒火柴。
白色极简的柴盒上仅仅印着大卫杜夫秀气的英文logo,侧面暗赤色的磷纸,仿佛女人白面上的红唇,清纯,又性感。
“是加拿大红雪松的味道,我送给jin的火柴就是用这种木材做的……”
克莱尔的话在容许脑海中回响。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且关系匪浅。
容许有片刻失神,回过神来之后弯腰将火柴捡了起来,随手丢进了旮旯角的杂物袋里。
由于塔塔医院只有一个麻醉医生,遇上两台手术同时进行时,麻醉医生就需要在两间手术室之间来回奔走,除部分局部麻醉主刀医生会自行处理。
克莱尔跟荣晋阳第一次搭台的手术,如卡特所料,不是多精细复杂的手术,只是一个小小的胫腓骨骨折错位手术。一个八岁的小孩儿爬芒果树摘芒果,从树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腿,幸运地躲过了粉碎性骨折或是脾脏破裂。
手术过程也比较轻松,克莱尔跟荣晋阳聊起天。
克莱尔:“jin,你知道吗?下午我跟妮可的台,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荣晋阳眉毛都没抬一下,继续着手里的修复工作。
克莱尔也不甚在意,接着道:“我十分确定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加拿大雪松木的味道,那种味道我太熟悉了,不可能弄错。可之前我从未见她使用过这种香味,你认为她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来的呢?”
荣晋阳终于抬起头,隔着口罩,声音清冽,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诧异她身上的味道居然和我送你的火柴味道一致。”
“没错,我把火柴给她了。”荣晋阳说完低下头,打上最后一颗钢钉。
克莱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了,并且说得那样无所谓,心里不住一阵失落。
那不仅仅是一个小礼物,那是她特地为他准备的,原本一打十二盒,最后只剩这么一小盒顺利带到了这里,他却如此轻易地就送给了别人。
“为什么?”克莱尔忍不住问。
“没有为什么。我的东西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可那是我送你的。”
手术台上的小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荣晋阳,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十分安静地待着,一动不动。
“克莱尔你确定要跟我争论所有权问题?如果你介意,我会把费用支付给你。”荣晋阳不假思索地说。
克莱尔气炸了,她有在说钱的事吗?他根本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心意。
克莱尔只顾低头生闷气,没看到荣晋阳口罩后不自觉的笑意。
荣晋阳说完就意识到了,原来他跟容许竟是同一种人,说话的语气都那么让人讨厌。
第二天是休息日。
容许起得有些晚,一晚上没吃东西,早上起床时有点低血糖,头晕目眩,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来塔塔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空闲时间去镇上好好逛逛,虽然看起来也没什么可逛的。
容许打算等会儿去街上的百货店兜一圈,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几块巧克力,不奢望高迪瓦,能有德芙她就拍手叫好了,最不济,小时候流行的代可可脂金币巧克力也是可以接受的。
起床洗漱时在院子里碰到了克莱尔,她就住在容许后面的屋子。
“早。”容许礼貌性地问了声早安。
克莱尔朝她看了一眼,表情似乎不太友善。
她说:“妮可,我以为我们不仅仅是同事,还是朋友了。”
容许搞不懂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好像并没有惹到她吧?
见容许不吱声,克莱尔原本还克制着的声音忽地提了上来。
“昨天下午手术的时候,我说你身上的味道跟我送给jin的火柴很像,你为什么不承认?”
容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想了想,说:“我没有否认,而且你问的是,是不是我用了香水的味道。”
克莱尔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但你也没有承认,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就是火柴的味道?”
容许眼神冷却下来,语气平缓:“那么克莱尔,你想让我承认什么呢?”
“承认你身上的味道就是我送给jin的火柴味,而jin又把我给他的礼物送给了你。”
“首先,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给他的礼物,否则我不会要。其次,他没有送给我,是我跟他索要的。如果我能想到事情变得这么复杂,我一定不会开这个口。再次抱歉,火柴被我弄湿了,我愿意双倍价格赔偿。”
容许的语速不快,但听到克莱尔耳朵里简直就像是开了保险的机关枪,突突突,直接把她打成了筛子。
一个两个都要跟她算计钱,她到底哪句话提到过钱了?克莱尔血压都上来了,他们根本就不懂她到底在失望什么!
“妮可,你在侮辱我。”
“我没有。”
“你有。你认为我是在计较一盒火柴的钱?我只是以为朋友之间可以坦诚以待,你没有必要隐瞒我。”
容许思考了片刻,说:“抱歉,但我以为这是个人*。”
克莱尔无言以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