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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进去石门之后,多打开了两把手电。四把手电的光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应该算是亮的了。但给人的感觉,仍是诡异和阴森。特别是处在两排色彩鲜艳,面目狰狞的十二生肖之间,压抑和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手电照过去,光影之间,总觉得那些石像都在愤怒而不屑地盯着我们这些闯入者。没错,是盯着。它们的手中拿着各式兵器,像是随时都会动起来。
我们连走路的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惊动这些沉睡的妖魔鬼怪。肖在武大嘴巴一咧:“我滴个亲娘哎,这怎么看着像阎王殿呢。”
其实肖在武的嘴巴一点儿都不大,但在我心里,一直称他大嘴巴,因为他说话总是口无遮拦。不过他的话正说到我心里,我也是这种感觉。
小柯就走在我身边,她伸手抓了我的胳膊,问我:“怕吗?”
我点点头,说真有点儿。
小柯说很正常,我也怕,尽量不要去看它们。
说着害怕就不要去看,但越害怕就越忍不住去看。这就像走夜路,平时都说走夜路千万别回头看。可是不回头看,总担心后面有东西。我用手电晃着时不时照过去看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不单是我,四把手电都在地面和石像之间晃来晃去的。
这高大孔武的十二生肖石像,虽然每排只有六个,但摆开却占了二十多米的长度。这距离说起来不远,可是对这种处境下的我们来说,无疑显得特别漫长。走到中间的时候,我就发觉更不对劲儿了。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这十二生肖的石像是扭着脖子面向我们的。这就是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雕像一般都是正脸朝前,特别这种分成两排面对面的雕像,更应该目不斜视。现在更不对劲的地方是,我们已经走到中间了,它们仍然正脸对着我们,这说明什么?说明它们的视线在跟着我们移动。
我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这些石像在动,它们一直在看着我们。”
小柯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手:“别瞎说,净是自己吓自己。”
柳哲雄沉声道:“他没有瞎说,这些石像的头部一直在转动,从我们进来到现在,它们一直都在注视着我们。”
柳哲雄这么一说,几个人就跟着附合。实际上差不多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没有说出来而已。杨天没有就这个问题发表什么意见,只叫大家加快速度。
杨天说完这话之后,我听见一片怪异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我忍不住用双手去捂耳朵。因为我一只手里还拿着手电,双手一举就被小柯发现了。连忙拿开我的手问我怎么了。
说来也奇怪,随着小柯的说话声,那怪异的笑声一下子就消失了,四周从嘈杂里突然安静下来。我问小柯:“你有没有听见一片大笑声?”
小柯摇摇头,诧异地看着我说:“没有啊,这里哪有什么人的大笑声。”
然而我分明听见了,就是这十二生肖发出来的。看其他人的反应,都是根本没有听见过。我一边往前赶,一边忍不住去看那些石像,发现它们脸上,露出轻蔑的嘲笑。
我们还没有完全走出石像的范围,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我感觉地面震动了下。回头看时,那个最靠近石门的老鼠头石像已经往前迈了一步。我们都被它这一步给震住了。石像单是扭扭脸,我们可以理解为诡异,现在石像迈出了一步,这就不是诡异这么简单。石像活了。
是活了,不止一个。十二个石像都动起来。每迈一步,都是咣的一声,石头大脚碰撞石头地面的很大响声。杨天只催着大家快跑。肖在武一边跑一边说:“我滴那个亲娘,这东西要出去做苦力,一个人得顶几个人用啊。”
我哭笑不得,肖在武这个时候想的竟是这个问题。
但跑出几十步后,并没有危机逼近的紧迫感。觉得那咣当的声音这么容易就被抛在了身后。我们不由得慢下来,回头用手电照过去。石像仍旧在动,仍旧震得地面轻轻乱颤。但那石像的动作很机械很慢,不像活物这么灵活。
肖在武看着,不由哈哈笑了:“没事了没事了,只要天无绝人之路,它们永远都追不上我们。”
肖在武说的没错,每个人都这么想的。以这些石像的速度,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只要不被它们追上,我们就是安全的。看现在的情形,它追上我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前面没路了。那我们对上这些大家伙,无疑是鸡蛋碰石头,死路一条。
我们应该没这么倒霉,这是一条直达武王棺椁的通道,不可能成为绝路。不然进门前的巨石上也不会刻着那几个大字:武王禁地,闯入者死,用来震慑企图闯入的人。
莫情提出了一个问题,对肖在武说:“你先别哈哈,我说个事情你就哈哈不出来了,它们不需要休息,我们能一直不休息吗?”
肖在武愕然。不过肖在武很快就释然:“我们在这洞里,又不是呆上十天半个月,对了王哥,我们多长时间能出去?一天半天的不休息我能扛得住。莫情你跑不动了还有我呢,我就是你的腿。”
王敏哥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肖在武有些泄气,不过他还是乐观地说道:“也许前面会变成一个小洞,我们钻进去,就把这些大家伙挡在外面了。”
这家伙真能想美事儿,不过比中五百万的可能性还是大些。说归说,虽然我们不用亡命奔逃,但还是得不停地走。石像的行动是慢,但石像高大,步子也大。我们想停下来歇一会儿是不可能的了。喘口气儿还可以想想。
肖在武说的美事儿,一时半会儿还实现不了。这个通道,一直没有变窄的趋向,如果前面再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将进退不得。
怕什么就来什么,人要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被石像撵着走了五六分钟之后,手电照到远处的光圈里出现了两个人影,他们就蹲在地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在这种情形下,看见人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杨天马上叫我们跑起来,一定要赶在石像追上我们之前弄明白前面的状况。我们也都清楚,如果不能在石像追上我们之前解决问题,就等着浑身碎骨吧。
为了最大限度地争得活命的机会,明知道前面也是危险,我们所有人仍旧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两者相较取其轻。
四把手电,一直照着前面的人影。我们冲到跟前,那两个人影站了起来,他们的头上,戴着极不合时宜的老式瓜皮小帽。我们这些人的武器装备情况是,手枪的子弹早打完了。长枪也只有肖在武还抱着一把,其他人手里有的,只有匕首。
王敏哥突然一摆手,叫了一声:“等等!”
他走前一步,惊奇地问道:“张桥,刘虎,你们两个人怎么会在这儿?”
那两个人只是看着王敏哥,脸上的表情像是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一句话也不说。
王敏哥脸色变了变,想到些什么,但还是镇静地问:“你们,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哲雄冷眼旁观,盯着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杨天走到王敏哥身边,手伸在裤袋里。
张桥和刘虎互相看着,浑身颤抖。怪异的一幕出现了。他们嗷地大叫一声,伸手抓掉了瓜皮小帽,一头长发解去束缚,一下子披散开来。
这突然的变化令得我们大吃一惊。我陡然想到,在乱石丛中遇见的水洼里的怪人。他们,已经死了。
张桥和刘虎嗷嗷怪叫着,张牙舞爪,却并不前进一步。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杨天摆手示意其他人后退一些。他的手从裤袋里伸了出来,指间捏着黄色的符纸。
我们的心都提着,不知道杨天的符纸是不是百分百都能成功。我对这东西,半信半疑。也许他的符纸里,有能够克制僵尸的什么成分。我们都很清楚,这两个僵尸人的力道是十分惊人的,而且不惧杀伤。
这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张桥和刘虎嗷嗷叫着,一只手指向身后,另一只手急切地对王敏哥摇着,然后拿头朝地面上撞去。地面是石头的,他们很快撞得头破血流。血是风干的黑血。不像是流出来,更像是被撞得暴露出来。
很快两个人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但他们的身子,仍在剧烈抽动着。杨天过去把两张符贴在他们额头上。这两个人才真的成了死人。我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指甲,也长得特别长。
王敏哥朝他们鞠了个躬,声音低沉地说:“安息吧,兄弟,是哥对不住你们。”
这两个人只所以没有攻击王敏哥,我想是因为他们身上还留存着一丝生前的意识。说的俗一些,就是魂魄。他们的潜意识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很多时候,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志。或者说,有另外的力量,控制了他们的意志。但当遇到王敏哥这样一起摸爬滚打的生死大哥时,潜意识被极大地激发出来。导致他们宁愿忍受着巨大痛苦自残也不愿意再害死生前的兄弟。
后面的石像很快跟进了,我们不得不继续往前走。王敏哥默默看了看他的两个死都不伤害他的兄弟,转身离开。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时候,我们才感到后面的石像带给我们的巨大压力了。在这诡异多端的地下空谷里,发生任何的意外受阻,我们都将万劫不复。运气,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好。
五六分钟之后,让人绝望的事情来了。前面的通路没了,一面石壁横亘在那儿。没法想像,这么宽大的通道竟然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