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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白鑫和阿水去稻田检查稻子出穗状况,回来时碰见保长。保长抱着他六岁的孙子刚从镇上回来,一见他俩气得眼珠子都鼓出来了,却没发作,匆匆把孩子送到家中,转身去了龚家。
“龚喜!给我滚出来!”保长在龚家门口大叫,惹得临近村民奇怪,过来探个究竟。“这没你们什么事!赶紧走!”保长三两下将看热闹的人轰走,龚喜极为不爽地出来说:“你干甚呢,我可没得罪你啊?!”
保长箭步上前,拽住龚喜的领子,压低声音怒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出的主意偷林家的鸡鸭,还把我拉到你一条线上,林寻会记恨我吗?!前几日我才跟镇上的私塾说了,把孙子送过去上学,刚刚过去那边竟然说我孙子还太小,今年上不了了!六岁小个屁!”
龚喜不耐烦地拍开保长的手,“那和我有几根毛的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了!”保长激动地又拽住他领口,低声咆哮:“私塾方面后面悄悄同我说,是因为佟记客栈的老板挡着不同意!那佟记的老板你猜是谁?是林寻!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得罪他?!”
“他?!”龚喜惊得再次叫道:“你是说林寻?!咱们村新来那个?!”
保长一拳头砸在他脸上,“不是他还能是谁?!反正被你害惨了,今日你不赔偿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龚喜被打得仰面后退两步方止住,火气也上来了,一面挡住保长的拳头一面骂道:“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讲的!要没你同意,我会弄他?!他又是怎么晓得你跟这事有关的?肯定你是泄漏了秘密!自己蠢还敢怪我!啊呸!”
龚家人在保长过来是时便注意着他俩的动静,眼见两人动起手脚来,连忙赶来制止,将二人双双拖进屋里去。至于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暂未可知。
当初白鑫扒光小贼们的衣服叫他们泡一夜雨水,后来得知其中一人是龚喜的亲人,暗自猜测龚喜会不会提前知道,完全没想到保长跟此事也有关系。今日他要是在田里多待一会,指不定能撞见保长与龚喜干架,从而猜想他们有没有密谋。
这会,白鑫阿水两个却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白宝花跟一个男人跑了!
传话之人说得有模有样的,昨个傍晚,她听见外头谁在喊,忙跑出去瞧,便发现一男一女赶着牛车朝镇上去了
有人不信,反问她:“你只看到是男是女,可曾见到面貌两人是谁你都不清楚吧。”
那人指着旁边秦荔中的郎君田芋振振有词:“等我出去时,他俩已然架牛车跑了,但当时他离两人只有几步远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错,”田芋顺着她说:“昨晚晚霞还有一点挂在山头,我从地里赶回家,巧见一个大男人背着个包裹拖着白宝花狂奔,两人上了一辆牛车,看方向是朝镇上去的。”
便有人问:“你咋晓得是姑娘家自愿的,而不是被强逼的?”
田芋啧啧有声叹道:“我原以为是被强的呢,赶紧冲过去要给她帮忙,谁知她一老远见到我,手脚麻利地爬上牛车,催着那男人赶车呢!”
“不是吧?!”闻者纷纷表示惊叹。
而白其风家,傅氏在房间里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披头散发坐在地上,一脸的眼泪鼻涕。江氏难得见她这么可怜,心里颇为怜悯她,在一旁悉心安慰着;万春晖也守在身边。郑氏坐在床沿,连声喝骂傅氏。骂过一阵子歇了口气后看傅氏仍然那副半死不活的丧气样,“噔噔噔”冲过来,“啪——!”一个大嘴巴子抽下去,“除了哭你还会个屁!整日只会调三弄四,连个姑娘都养不好,你怎么不去死!”
傅氏的半边脸鼓胀起来,她心头火气,抬头顶撞道:“我为何要死!你怎么不去死!”
“啪!——”她另一半脸上也肿了。
江氏及万春晖纷纷丢开她,去劝郑氏。郑氏缓过气来方责问:“她最近都去哪?跟谁见面?那个男的是谁?跑哪去了?”
傅氏只顾抽噎,万春晖看不过去,忙劝她:“阿姆,您知道什么快说啊!早点把阿花找回来,迟了可就坏事了!”
“反正他把阿花拐跑了,就得娶她!”傅氏高声叫着。
江氏冷笑道:“你是不是都知道?”
傅氏否认:“你别瞎说!我要是知道,还会这么伤心?”
闻讯赶来的白其敏几步上前,冲着傅氏红肿的脸“啪啪”又是两下,唬了江氏等人一跳。傅氏痛呼一声,紧接着疯了似的扑过来要同白其敏拼命,“老娘可是你大嫂!你竟然敢打我!”
白其敏身为良子,自然比傅氏力气足,轻易将她推开,愤愤道:“我大兄不在,便由我来替他教训你!你纵容阿花跟外头野汉子私奔,可要脸面了?!可想过还未成亲的兄弟姊妹们往后如何?!”
傅氏没作声,她还算清醒,要是敢说“关我们什么事”,这屋里人怕是都会生撕了她。
“老实交代,那野汉子什么来路,跟阿花怎么回事。”白其敏镇住傅氏后问道。这种事情没处理好,不止关系到白老二家,还能直接影响到他家的梅清梅芳林,以及秦霜平几个孩子,他如何肯让傅氏姆女作践自家孩子。
有人压着,傅氏便乖乖把女儿如何跟胡云认识,如何往来,以及两人私奔去哪全讲了。
“阿鑫?”白其敏问出口,语气很是怀疑。无怪他多疑,毕竟在他看来,白鑫受到那样的对待,怀恨在心而跟那个胡云说了什么话,令胡云引诱阿花,此等事情也是可能的。再一想白鑫年纪小,应该不懂得构陷他人。
连傅氏都不相信,“那个小鬼不就是靠着林家才能做猪肉买卖吗!等我家阿花嫁进胡家,让胡家知道他的本性,便叫他跟胡家的生意黄了!”
江氏被她的痴心妄想逗笑了,讽刺她:“私奔的姑娘,那胡家肯不肯要还难说呢~”
胡云家中在码头开了个饭馆,码头人来人往,不论贩夫走卒过往商客,为了省钱省时间,均会到胡家饭馆吃饭——也有他家做的饭菜味道过得去的关系。不过胡云他阿姆为人悭吝,每日饭馆进的肉都算得刚刚好,一旦不足,便去胡屠夫铺子拿,因着她跟胡屠夫的郎君关系亲近,胡屠夫才多方忍让。
胡家条件算是不错了,父姆双全,开饭馆生意好,又有卖猪肉的亲戚帮衬,胡云下面只有一弟弟年纪小还未娶。傅氏对他再满意不过了。
几个大人商定,先去把阿花接回来,再议其他。
秦氏听说后,一个劲摇头:“伤风败俗!”回到长家便叮嘱白鑫:“不管你跟谁有来往,千万别跟白其风那一家人走动!”
白鑫见她说的十分严厉,赶紧答应让她安心。
早饭林大没过来吃,白鑫不以为意。自从林寻跟秦氏谈过话后,长家固定下来每日三餐——秦氏没让两个孩子知晓。午饭做好了,林大并未提前告知是否有事不来,白鑫便去林家喊他。
林家四个房间,林寻只开辟了两间,剩下的空在那,林大来了之后便占了其一。此时林大躺在床上昏睡,大热天的,闷出一身汗也没能醒过来。
白鑫进去一看,心知不好,一探他额头——十分烫手,赶紧拿薄被将他包好背起来,放到后面的马车上,关好林家的门,便疾速驾车赶往镇上。出来之前白鑫请了临近的一位好心村民将事情告诉阿水他们,让他们在家等着。
马车咕噜咕噜转得飞快,白鑫头一回驾车,若不是他担心林大的身子,没想太多,专心按照林大平时驾车的样式做,只怕这车还没出村子就得撞上哪了。
人车马径自去到医馆,里面一个学徒看到马车,赶紧迎出来。白鑫将昏迷不醒的林大弄下车,那学徒见白鑫人小而林大又长又粗壮,忙过来帮忙背起林大,给送进去。
里头有个中年医士坐馆,白鑫着急喊道:“先生,快给他瞧瞧吧!烧得厉害怎么叫都不醒!”
医士一听,这是个急症病人,便让坐他对面看病的稍等一下;那患者倒是好脾气谦让了。
林大躺在隔间床板上,医士细细把了脉,问了白鑫一些情况,没一会便和蔼地宽慰白鑫:“别担心,他这是肝火过旺外加邪气入侵引起地风寒发热,昨晚怕是着了凉吧。最近他可是吃了什么容易上火的食物?”
白鑫回想下,略有疑惑:“旁的我不清楚,他喜食辣,最近常吃辣味食物。”
“那就没错了,”医士开解道:“一冷一热,两相冲撞才致使他烧成这般。以后少吃辣,本地居民基本不吃辣你可知是何缘由?首要一个便是常吹海风,体内容易干燥,再加上气候炎热,一不小心,极易上火。”
白鑫认真听着,随后请医士先为林大煎药,他去拿钱来。白鑫能架马车来,医馆的人便不怎么担心他将林大放这自己跑了。
白鑫去找的是老佟。他匆忙出来,钱都放在家中,此刻去找老佟再合适不过。
老佟一听说林大病倒了,便跟着白鑫来看他。待给林大灌下药汁,老佟让白鑫安心回去,由他照顾林大即可。
白鑫放下心来,“阿大叔醒来之后告诉他,别担心林叔家里,让他在你那多休息几日吧。”
老佟抚着下巴那一撮胡子乐道:“也行,我定然照顾好他,你自己注意些,有事便来找我,坐马车回去吧。”
白鑫被他脸上怪异的笑容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只道:这两人既然相识已久,互相照应的话,应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