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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户柊真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之后说,“好的。”
她合上一个字都没动的作业,站起来走出房间。
走到楼下的时候,松川父母还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她下来了就对她说,“朝杏啊,复习不要到太晚了,早点休息。”
濑户柊真心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外面夏夜的风微凉,她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幸村精市。他背靠着墙站着,路灯昏暗的光照的他的脸一明一暗,濑户柊真走出家门就感觉到他的目光紧紧地跟着她,僵硬了一瞬,然后默默地挪着步子朝他走过去。隔着一米停了下来,濑户柊真先开口打破沉默,“幸村有什么事吗?”
幸村微敛目,声音低低的,“要说事情的话并没有,只是想见松川而已。”
濑户柊真一愣,随即沉默下来,“现在已经挺晚了……”
幸村若有若无地苦笑了一声,“松川真的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
“也不是……”濑户柊真抓了抓头发,“幸村应该也知道论坛上的事吧,那上面说的都没错,我的确是欺负酒井桑了,就算这样,幸村你难道还、还相信我吗?”
幸村深深地看着她,“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
濑户柊真语结。
幸村肯定是没有被女人骗过才会这么想……濑户柊真此刻内心有点复杂,一方面她应该为幸村相信她而高兴,这样她只要接受了他的心意就算大功告成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答应他是为了能离开,她就有种自己是罪人的感觉,尤其是幸村看着她的目光那么真心实意,她实在是狠不下心让他难过。
迟疑了很久,濑户柊真才轻声说,“幸村,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还有、我也很感谢你的心意……”
小萌惊讶地问:“小真你是要拒绝了吗!不是说好尽量早点离开这里吗?”
濑户柊真抿着嘴唇,眼里流露出一丝挣扎。
幸村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缓缓地握住她垂在腿侧的手,温热的手指耐心地舒展开她紧紧攥着的拳头,手心互相紧贴,手指交缠。濑户柊真愣愣地抬头看着他,路灯光仿佛给他的紫色双眸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就连唇角边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看起来也那么的温和,“松川,我能认为你对酒井桑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濑户柊真一愣,随即想起了那段音频。
——别靠幸村太近,他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濑户柊真顿时有种拿砖头拍死自己的冲动。
“这个……不是重点。”濑户柊真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可以不用当真……”
幸村眸子一暗,沉沉地说,“但是我已经当真了,我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逼近一步,“我希望从你的口中听到你真正的想法,而不是敷衍搪塞的借口。”
他的手心温度炙热,牢牢地扣住她的手掌,不给她丝毫可以逃避的空间。
“这句话,是真心的吗?松川。”
强烈的压迫感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濑户柊真甚至有种他在逼她承认是真心的错觉……
语气低沉而强硬,却隐隐约约透着不容忽视的犹疑认真。
濑户柊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似乎无论说什么,就幸村现在这个状态来说,她的下场好像都好不到哪里去。
小萌叹了口气,小声说,“小真,你别继续拖下去了,拖的时间越长越舍不得……”
濑户柊真抬起头看着他,眼前的人她喜欢了很久很久,以前只是隔着屏幕隔着次元,她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到他存在的这个世界,但是却从来料到会成真。见到的幸村精市大多数与她的想象相差太多,最初的激动与兴奋逐渐冷却,到后来她已经可以做到心情完全不会因为这个少年而动摇,每当离开一个世界时心里不会有任何不舍,有的只有离回家更近一步的喜悦。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去努力琢磨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她会努力不做让他不虞的事情,她……在回家的机会就在眼前时犹豫了一次又一次。
是想要多看他一会儿吧,想要再在他身边待一会儿,就算只是静静地看着也好啊。
离开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啊。
鼻尖微微发酸,她缓缓低下头,过了许久才轻声说,“是真心的啊。也许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幻想过你是我一个人的,不喜欢任何其他人对你抱有跟我一样的心情。你说对了,我的确不是松川朝杏,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啊。”
牵住她的手突然用力,濑户柊真被幸村圈入怀里,靠上那让人忍不住放松地沉醉进去的温暖胸膛,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已经涌到眼眶里的眼泪,努力咬着下唇不让任何一丝泣音流露出来。幸村一手环住她的背,另外一只手贴上她的后脑勺,怀里温软的身躯驱散了他内心一丝一缕的不安疑虑,他缓缓地叹了口气,低低地说,“这样太不公平了啊。”
“什、什么?”
幸村低下头,脸轻轻地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如果你也是我一个人的,那样才算公平。”
濑户柊真微怔,手指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闭紧了眼,停顿了几秒之后才把话题牵开,“你不问我到底是谁吗?”
“你想说吗?如果想说的话我会听,但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幸村收紧了抱着她的手,声音低沉,“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我不会过问。”
“……”濑户柊真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轻声说,“我叫濑户柊真。”
幸村慢慢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唇角轻扬,“以后请多指教,柊真。”
濑户柊真眼前模糊成了一片。
没有……以后了啊。
幸村感觉到胸前衣服湿了一小片,想伸手替她擦掉眼泪,他一动,濑户柊真就突然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鼻音闷闷地说,“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幸村无奈地笑了笑,眼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好。”
相拥片刻,濑户柊真终于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抹掉了脸上的泪痕。幸村伸出手捧住她的脸,认真地用指腹擦掉眼眶处的泪水,然后微微笑了笑,眸中似盛着春日暖融融的水光,“有点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可以吗?”
濑户柊真低着头,迟迟地嗯了一声。
幸村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回家吧。”
濑户柊真只觉得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拉住他的手,握了一会儿,那掌心的温度依旧温热。眼泪毫无征兆再次掉了下来,幸村正想抽出手给她擦眼泪时,她已经飞快地抹了把脸,转身跑进了家里,“那、明天见。”
幸村看她已经进了家门才转身离开,濑户柊真走到房间窗口边,正好看到他走过拐角的背影。
下一瞬间,就没有了。
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路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