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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了住哪儿之后,下一步,就是搬家了。
对江唯来说,这个所谓的搬家,只不过是从宿舍把一些生活必需品带到家属区而已,装修的时候他已经顺便放了些衣服过去,剩下的部分不过是些牙刷牙膏内衣内裤,收拾起来十分轻松。
而对韩子陆来说,这是一次动作不小的折腾。
他有很多琐碎的物品,很多厨房装备,收拾起来颇费时间,而且他很晚才能到家,能用来收拾的时间少得可怜。
如果按他现在的速度,江唯觉得,要完全弄好要等到半个月以后了,江唯可不想等那么久,不为别的,就为他亲手装修了房间,他也希望韩子陆能早一天住进去,而为了这个目的,他自告奋勇去帮韩子陆收拾屋子。
不止收拾,他还负责拍照以及上网发帖,打算把房子转租出去。
韩子陆把备用钥匙给了江唯,江唯的生活从此更加充实了。
每天固定路线——教室、韩子陆家、新家、宿舍。
几乎一点儿多余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忙碌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把各方面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回头一看,江唯才觉得这一周过得格外充实,别说玩儿游戏什么的,连睡懒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搬家时间定在周五,初步计划中午做最后的收拾整理,然后叫搬家车过来,搬得差不多了就叫房东来检查交接,然后拉了东西直接去新家。
关于转租的问题,韩子陆在一开始租房的时候就跟房东口头商量过如果遇到突然搬家的情况怎么办,房东那时候说,只要转出去就行了,不会按合同算违约的。
韩子陆本来也这样以为,他打算一边搬家一边把房子往外转,在找到下家之前,由他继续支付房租。
但事情并没想象中的顺利。
那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北京阿姨,虽然又高又壮的,有典型北方人体格,却没有北方人的性情,尤其在对钱方面,十分计较,关于那个转租的口头协议,她矢口否认,硬是要韩子陆按照合同上写的赔她两个月房租当违约金。
江唯很看不上这种人,跟她吵了几次,但那阿姨胡搅蛮缠起来根本不讲道理,最后双方各让一步,韩子陆给一个月违约金才算了结。
当然,即使解决了,这事儿还是让江唯很不爽的,经常收拾着东西就念叨一句,“死房东,没诚信。”
这种时候,韩子陆总是回他,“社会是这样的。”
江唯这时候会说,“还是我遇到的房东好。”
然后韩子陆就揉揉他的头发,结束这个话题。
如此反复了几次,江唯被韩子陆揉得舒服了,也就忘了不爽。
周五这天,从一早醒来,江唯就开始给韩子陆发短信,虽然不能及时收到回复。
但韩子陆那边每隔半小时一小时的,也会统一回复一次,说一说早饭吃了什么,路上坐车挤不挤,今天酒店人多不多这样的无聊的小事儿。
就是这样无聊的话题,两人已经持续聊了一星期,而且看样子十分乐此不疲。
也因为这样,江唯这一周完全没用心上课,也完全没关注身边的人。
比如赵思源。
他完全忘了,赵思源跟他说过,一周内要好好谈谈。
周五已经是这个“一周”的最后一天了,但江唯自己浑然不觉。
甚至下课时间到,赵思源都站在他身后了,他还抱着手机在跟韩子陆发短信,问他收拾好了没,问他司机那边有没有确定时间。
他完全沉浸在搬家这事儿里,以至于猛一回头看到赵思源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源子,你干嘛啊,站我后面不出声儿。”
赵思源:“中午一起吃饭吧,地方你选。”
手机震了一下,江唯说:“等会儿哈。”拿起手机快速给韩子陆回了一条,然后看赵思源,“你说什么?哦,吃饭,呃……改天吧,改天我请你,今天不行,今天……”
赵思源一把夺过江唯的手机拍在桌上,“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江唯看了一眼可怜的手机,“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赵思源:“难道不是随时吗?你最近除了上课几乎不在学校出现,有意思吗?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江唯:“我真不是,我就是忙,事儿多。”
赵思源:“忙什么要中午也往外跑?别跟我说你大中午跑去崇文门跟厨师约会。”
赵思源脸色难看,江唯赔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干嘛呀,一脸严肃的,我不骗你,真是事儿多,我——”
“行,就当你真的有事儿,之前就算了,今天中午你跟我吃饭,别想跑。”
江唯:“今天……真不行啊,哥们儿,今天无论如何都——”手机在桌板上嗡嗡地震,江唯抢先一步拿起它,“喂喂?哦司机师傅啊,你好你好,怎么了?哦,行,晚多少?行吧,那就……现在十二点,您一点半之前能保证到那儿吗?好好好,谢谢了,行,那一会儿见。”
江唯放下电话,对一脸疑问的赵思源说:“真的不行,今天搬家,我现在要去子陆那儿。”
赵思源:“他搬家?搬哪儿?”
江唯:“咱学校家属区,以后就近了,等收拾好了,叫你来我们家吃饭。”
赵思源眉头拧着,“你们家?”
江唯挠挠头,“啊对,没跟你说,我打算出去跟子陆一块儿住了,当然,也不是天天,偶尔还是回宿舍的。”
赵思源整个人紧绷绷地站在那儿,脸上表情僵硬得厉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挤出一句,“行,知道了。”说完扭头就走。
江唯追上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源子,你干嘛啊,要不这样,明天,明天中午我找你吃饭,说好了,行么?”
赵思源没回头,撂下一句“再说吧”,加快几步跑开了。
江唯想给他打电话,但还没翻出号码,韩子陆的电话就进来了。
“小朋友,你放学了?”韩子陆的声音。
江唯看着赵思源消失的方向,无声无息叹了口气,换了轻松语调,“是呀是呀,马上就过去,你那边都好了?司机说堵车,晚点儿到。”
韩子陆:“那我们先吃饭吧,附近有家京菜还不错,时间也来得及,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烤鸭么。”
江唯边走边说:“我是说让你烤给我吃吧?”
韩子陆:“家用烤箱做烤鸭吗?你倒是有创意。”
江唯嘿嘿笑着,两人开始闲扯。
江唯出门打车,到韩子陆那儿不过二十分钟,一路上,两人这话就没闲着。
江唯举着电话站在韩子陆门口儿,说:“开门儿。”
韩子陆能同时从手机和门外我听到江唯的声音。
门一开,江唯就“哇哦”一声。
眼前这画面有点儿震撼,韩子陆身后摞着二三十个大箱子,简直像要把他埋起来。
“真壮观。”江唯进屋。
“还不是你弄出来的。”韩子陆笑。
江唯打量着堆满客厅的箱子,“有这么多?我之前怎么不觉得……”
韩子陆:“之前散放在各个屋里,现在我把它们都挪到一起了,当然显多。”
江唯在箱子间的空隙中绕了几圈,“我也挺拼的。”
他不擅长收拾打包,整理东西的方式简单粗暴——直接买了几十个最大号的纸箱子弄到韩子陆家,然后打开柜子,把柜子里的东西挪进箱子。
“回头到那边儿还有得收拾呢。”
“嗯,过去再说吧,现在先去吃饭。”
江唯从箱子堆里绕出来,径直走到韩子陆身前,捧起他的脸,亲上去。
亲完之后得意地说:“先亲你。”
韩子陆说的那家京菜馆子很小,虽然分了上下三层,但每一层都不大,楼梯也十分狭窄,只够一个人上下,还不能太胖。
坐下之后,江唯如愿以偿点了一套烤鸭,把菜单交给韩子陆,韩子陆一页页翻着,兴趣缺缺。
江唯:“不爱吃啊?要不换一家?”
韩子陆:“爱吃的已经被你点了,剩下的就无所谓了。”
江唯:“你也爱吃烤鸭啊?没听你说过。”
韩子陆:“北京烤鸭排第二,宜良烤鸭第一,你还记得么,跟你说过的,昆明的一个县城。”
江唯:“什么时候一起去吃?顺便在那边玩玩儿吧,我挺喜欢云南的。”
韩子陆:“我也喜欢,能经常去就好了。”
江唯:“那就经常去啊?回头你什么时候辞了工作,咱们去云南流浪吧。”
韩子陆笑笑,“小孩儿。”
江唯“切”了一声,继续点单。
点完单,服务员问鸭架怎么做,要椒盐还是做汤。
韩子陆和江唯对视一眼。
江唯:“椒盐。”
韩子陆:“汤吧。”
两个声音叠在一起,同时脱口。
他们再互看一眼。
江唯:“那就做汤。”
韩子陆:“椒盐吧。”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服务员也跟着笑,“要不这样儿,前面有别的客人没要的鸭架,你们加十块,汤跟椒盐儿都给你们做,这样儿成么?”
两人同时回答;“好。”
然后又是同时,“你学我。”
江唯低头,捶着桌子笑得半天直不起腰,连韩子陆都笑得酒窝深了几分。
三楼大堂,坐在别桌的人往这边探头探脑,莫名其妙。
没多久,桌子上就放满了菜。
江唯挠挠头,“我们只点了两个菜吧。”
韩子陆:“一份爆肚,一盘芥蓝,一套烤鸭。”他把套字重读。
江唯:“主要是这个套儿的问题。”
韩子陆:“多吃点儿,下午要你做苦力。”
江唯小心翼翼揭开一张薄饼,吹了吹热气,给韩子陆卷了个巨无霸。
韩子陆接过来,瞥了江唯一眼,张开嘴,换了几次角度都没法把这个内容过于丰富的卷子咬进嘴里,“你故意的,这么粗怎么吃?”
江唯:“不粗啊,更粗的你都吃过。”
韩子陆那脸刷得就红了,江唯在一旁得意地笑。
自从他发现韩子陆只是故意嘴上逞强之后,就很喜欢这样拿他逗乐,几乎每一次韩子陆都会脸红。
韩子陆盯着卷饼看了会儿,费劲地把它吃了,弄了一嘴的酱汁。
然后他鼓着腮帮,给江唯也卷了一个,变本加厉,几乎撑破饼皮。
“礼尚往来。”韩子陆双手把卷饼递到江唯嘴边,“知道么,嘴里被插满的感觉,其实很爽的。”
江唯就知道韩子陆要报复一下,他也乐于被报复,因为即使韩子陆嘴里说着露骨的话,他的脸依然是红的,十分有趣。
这种视觉反差韩子陆自己大概没发现,但江唯清楚,所以对这事儿乐此不疲,而且打算永远都不拆穿他。
然而这个卷饼实在巨大。
好不容易吃下去,江唯拍着胸脯猛喝了半杯水,韩子陆在旁边笑,江唯撸起袖子,想挑战一个更大的。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
居然是同屋沈君建。
“江唯吗?”
“是啊,你怎么突然打给我?”
沈同学操着浓重的福建口音,“哦,我们和隔壁宿舍啊,今天一起粗去玩,去次饭和唱k,你去不去?所有人都去了,就擦你一个。”
江唯有点儿疑惑,“你不是一向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吗?”
沈同学:“哎呀偶尔也要热闹一下嘛,而且啊,赵思源说他请客,让我们一定要去,还说不去就绝交,真是的,说的好严重呀。”
江唯:“源子请客?他让你叫我的?”
沈同学支吾片刻,“不是,他说,说不叫你,我觉得不好,就跟他们几个商量一下,就打给你了啊,你来不来啊?有什么矛盾好好说几句不就解决了吗,闹什么别扭呢?”
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啊……
江唯:“好吧,那什么,我知道了,但我有事儿去不了,谢了哈。”
他说完挂了电话,看着烤鸭和博饼。
烤鸭依旧酥脆金黄,鸭饼还是薄得透光,但他却忽然觉得,没什么食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