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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禾打算先前往黄巾军驻守的河坝一侧,水患解决后,准备以樊篱为中心南下,一路打去京都。
然而却遭到黎幽和金屈的强烈反对,认为此时贸然宣战十分不妥,且不说黄巾军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和朝廷殊死一搏,更何况他们觉得玄墨教尚未将黄巾军收编,不宜元气大动。
刘禾冷笑连连,黄巾军会不会归顺玄墨教还是未知,如今出此言论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峻!
不过双方尽管争辩的再激烈,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一起同行,两队人马同一方向。
黎幽爱惜容貌,不愿风吹日晒伤了皮肤,所以乘坐马车,完全不理金屈蔑视的眼神鲫。
云倾看了看骑马走在自己身旁的南宫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天凉气冷,你倒巴巴的骑上马了,回头吐血让你新认得师侄伺候你啊?”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南宫缅目不斜视的说道,微微翘起的嘴角,看在云倾眼里分外的令人不开心。
“我只是在考虑你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云倾别开头哼声道。
良久听不到旁边之人回答,忍不住带着疑问扭头,却见那人正侧头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宠溺的无奈,“倾儿,总是口不对心可不好……”
在他如秋水般潋滟的眸色注视下,云倾只觉得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像是被文火慢慢炙烤,***辣的充斥了五脏六腑,蔓延到脸颊、耳根……
“你这是打算一路跟着黄巾军?樊篱不要了?朝堂也不管了?他日刘禾挥师南下,你可是要做先锋?”云倾干咳了一声,慌忙转移话题。
南宫缅勾唇无声的笑了笑,好看的丹凤眼勾勒出一片动情妩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好似有绚丽的焰火在脑海里散开,五光十色,旖旎流彩……
可是,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皇帝。
又或者,这只是另一个陷阱的开端?
黄巾军的大营与樊篱隔水相望,蛇距一方。虽是流民组建的起义军队,却丝毫没有杂乱的情形,大军分作若干营连,管制有序,巡逻、放哨以及操练全都按部就班,每日都有士兵轮流修建堤坝,所有待遇公正平等。
若非知道这是一支农民起义的杂牌军,第一眼看去,几乎会认为这是皇城内最精锐的御林军,井然自律的令人咂舌。
“刘禾的确是个人才。”云倾由衷的赞叹,“他日必定会成为令你头疼的对象。”
南宫缅负手站在刘禾为他俩安排的营帐前,“所以,我会在他令我头疼之前除掉他。”
云倾有些心悸,侧眼看眼前男子将生杀说的如此风轻云淡,一时间恍若被人用冷水泼了满头,“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有没有心?”时而能够说出这世间最动情的情话,时而也可无情的令人毛骨悚然,一个人怎么可以矛盾成这个样子?
南宫缅看了她许久,方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身居庙堂之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夺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仁心这东西是对天下顺民的,而对于异己只能残忍,否则,留下祸患只会让自己的江山遭受更多的损失。”
“所以你一向都是心狠手辣,能够利用的就利用彻底,一旦失去作用便除之而后快吗?”
“也不尽然,总有一两个不那么忍心……但是那也要确定不会让其成为威胁。”南宫缅一字字说道,“就拿玄墨教来说,你若不是用了非常手段,黎幽也好,金屈也罢岂会甘愿受你差遣?只是手段不能太过单一,恩威并施,方能让人心悦诚服。”
云倾怔怔的听着,他这算是在教自己如何治理教众吗?
不过自己的确不是很合格,黎幽等人虽然对自己恭敬非常,却只是单纯的尊重,所有教内的事物他们从来都是自己决定,云倾很理性的清楚,造成这样局面的根本原因——她不能服众,而这种威信绝不是单凭黎幽还有一个金屈就能为她带来的。
就像南宫缅,即便是没有一兵一卒,身受重伤的时候,也能够让人望而生畏,仿佛天生就是掌管生杀掠夺的王者……这是云倾从来没有的。
似乎看穿她心中的彷徨和不安,南宫缅握住她的肩膀道:“想要人敬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想什么……”
“是啊,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云倾嘴上回呛了一句,心中却知他所说字字珠玑。
南宫缅不
理云倾的话头,继续道:“想要人信服却没那么容易了,靠的却是上位者的德行了,即便你还无法让天下苍生对你敬若神明,但至少要让追随你的人体会到你的担当。”
云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教我这些?你明知我……”
闻言,南宫缅的更加欢畅,“刚刚不是说过了……确定你成不了我的威胁。”
“你——”云倾气结,本来才滋生的一点点感动因为这一句话而消散,原来他只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看着炸了毛的某人,南宫缅笑意浓郁的黑眸一暗,沉润如水的眸光像是一种邀请,邀人沉溺,“因为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所以,你威胁不到我的。”
心像是被什么忽然揪住,然后一个劲的往上提,几乎要从嗓眼里跳出来,“你……你想说什么?”云倾只觉得自己脸红的发烧,明知道这人的话不能听不能信,却还是隐隐的期待什么……
“意思是说如果你想使用美人计,起码可以说得出这样的话,才有可能成功。”南宫缅温软的眸色模糊了一会别开了头,笑笑道:“你以为呢?”
看着他眼中迸现的促狭,云倾恼羞成怒道:“南宫缅我恨死你了!”说罢便一阵风似得跑走。
清冽幽绵的话语自身后轻轻响起:“恨我……那说明你放不下啊……”
云倾一面赌气的低咒着南宫缅,一面胡乱走在军营当中。
忽然远处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云倾不由凝神望去,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间想不大起来……
于是便运起轻功追了过去,哪知那人似乎发现了一般,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你在这做什么?”刘禾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问道。
云倾回身,耸肩道:“没什么……随便逛逛……”看着刘禾眼中的戒备,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说罢,不顾刘禾紧蹙的眉头,和不满的眼神,云倾径直绕过他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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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坝的修建很是顺利,朝廷和黄巾军此时出奇的默契和平,纷纷将自己地盘内的河堤以最快的速度修缮,互不相扰。
然而就在大坝即将竣工,两头的堤岸即将衔接的时候,黄巾军忽然和大凉官兵起了冲突,不知是谁一箭射死了河道监工,随即,大批黄巾军横渡河面,直接杀进了樊篱。
当身处黄巾军后方的云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跑去寻南宫缅。
她踏入南宫缅的帐篷,本以为会焦急难安的某人,竟然着了一袭轻袍,坐在帐中悠闲地对着棋谱下棋,仿佛根本不知道前方的事情。
“你就没点反应?”云倾气急败坏的夺走他手中的棋谱。
南宫缅却仍旧垂眸锁眉,直到将手中的黑子落了地,方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好一会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不正是你期待的?而且你不费一兵一卒便攻进了樊篱,拿下城池之后,便可一路南下……”
云倾翻了个白眼,“刘禾做出这样的动作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露,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他?再说了我从未想过用战争来解决问题……百姓是无辜的……”说着她奇怪的看了眼南宫缅,“你就不着急?”
“不急……”南宫缅垂眸给自己添了杯新茶,“你如不喜欢这个方式,那我就让他停下来?”
云倾不怒反笑了出来,这人可是疯了,他以为自己是刘禾亲叔叔不成,就算是亲爹,现在的情形也不可能让他住手,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停下来吧?
“南宫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皇帝就看着自己的子民被人屠杀?难道大凉的士兵就不是人命?”
南宫缅放下手中茶盏,抬头叹息了一声,“倾儿,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我说过很多次,我从不是个好人,你忘了?”
“可是就算你不是好人,难道你喜欢自己毁了自己?”
话音刚落,却见南宫缅侧头望向门口,“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皇上,我真的很佩服你的镇定。”刘禾大笑着掀帘走了进来。
“恭候多时了。”南宫缅淡笑道。
这是怎么回事?云倾有点蒙,刘禾知道他的身份
?
“风大人果然没有料错,皇上为了女人竟然什么都可以抛下。”
什么意思?云倾不由退了半步,又是她爹爹……忽然想起那日看到的熟悉身影,可不就是父亲身边的人?原来刘禾……
云倾一下子全都想通了,刘禾不是真的想要听命的南宫缅,而是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想拖住他,然后……有什么比擒贼先擒王更简单直接的办法呢?
“大小姐不必惊慌,风大人交代了定要保护好您的安全。”刘禾笑的很是诡异。
云倾苦笑,父亲终归还是反了……可是有什么关系,她所希望的不也是如此吗?只是南宫缅……想到他,却是心有不甘?
却听南宫缅轻笑出声,“阁下未免高兴地有些早。”
“嗯?”刘禾不免蹙眉。
“你且看看我这盘棋如何?白子该怎么样破局呢?”南宫缅指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棋盘。
云倾和刘禾皆是不由自主的望过去,却见棋盘中黑子由远及近层层叠叠,中间白子横渡楚河汉界,虽有气眼可活,后路却被堵得求生无门……竟是一盘死棋。
“棋盘如战场,这白子要如何突出重围,实在费解……”
“你——”刘禾看着棋盘,平静的面色有一丝松动,渐渐变作惊骇,最后竟是如同死灰,“你竟然……”
“这八万大军早在我出京之时便由顾莘之子顾衍钊亲率驻扎,实在是恭候多时了。”南宫缅神色淡淡的,一如说着最平常的话语。
八万大军压境,整个樊篱皆被包围,南宫缅他看着刘禾的黄巾军一步步走入陷阱,最后不过是轻轻动了动手指收网。
云倾吞了吞口水,原来他所谓的恭候多时是这个意思。
刘禾短暂的失神过后,忽然大笑起来,“那又如何?黄巾军的作用不过就是拖住你,有你在我们手里,风大人只要控制住京师,八万大军不过是形同虚设。”
“是吗?”南宫缅笑得凤眸弯弯,望了望帐篷外的天际,“估计快到了……”
“什么?”
刘禾话才出口,外头已有黄巾军士兵拿了风加急信函跑了进来,“大帅——”
接过插着三根羽毛的信件,刘禾本能的瞳孔一紧,只扫了几行字迹,已是大惊失色,“风大人居然……”
“我临行前赐给顾莘尚方宝剑,早已交代只要樊篱生变,火速擒拿风南翀,此刻想必风爱卿已被软禁了,至于你们的计划只怕必定要搁浅了。”南宫缅淡淡道,“如果你尚对自己的部下有几分爱惜,便停止反抗,否则我倒不在乎为樊篱多染上些血色。”
云倾忽然冷笑,原来这又是一次釜底抽薪,爹爹你怎么就那么认定他会为了我失去判断还有理智呢?
刘禾沉默良久,忽然单膝跪了下来,“刘禾既然败了,任凭处置,还请皇上饶过一干将士。”
南宫缅凤眸微眯,“既有如此仁心,何苦挑起战端?”
“刘禾曾受风大人恩惠,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可惜未能成事,反害了大人,刘禾愧对天地!”说着他忽然拔出腰间佩剑往脖颈横划过去。
听他说话云倾就已料定刘禾抱着必死的决心,待他抽出宝剑便飞身过去,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利刃,“我爹就算有在大的恩惠给你,你为他做的也足够了,何以再轻生?实在不该是大丈夫所为。”
刘禾听言一拳锤在地上,“刘禾无颜再见大人。”
云倾蹙眉,“那就不见。”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你不是还有妹妹吗?你死了她怎么办?”
话已出口,正击刘禾心事,只见他双目赤红,似是痛苦万分,“我——”
“只要你肯归顺玄墨教,我便只当黄巾军不复存在,从此你忘记过去,效忠玄墨教,如何?”南宫缅想了想提议道。
云倾一怔,这人怎么一心为着玄墨教了?
南宫缅看了一眼云倾,解释道:“与其将这黄巾军给了顾衍钊,他日像你爹一样……倒不如直接便宜了你。”
“你准备怎么处置我爹?”云倾想起风南翀这次大事败露,就算南宫缅不追究,恐怕顾莘一党也绝不会罢手,何况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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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悄悄将手按在腰间藏着的匕首上,暗暗估算,挟持南宫缅的几率有多大?比起上一次带着晖儿逃跑似乎难度更大……
南宫缅好似看穿了她一般,“风云倾你想跟我动手最好等下辈子。”说着扫了地上跪着的刘禾一眼,“你风家这一次怕是走到头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说着转头朝刘禾道:“你考虑的如何?”
刘禾抿了抿唇道:“我不懂皇上为何……”
南宫缅叹了口气,“我不需要你懂,这只是一笔交易,而且你放心,没有任何陷阱。”
“好,刘禾从今日起带领黄巾军效忠圣女——”他并不傻,岂会不知道南宫缅的意思索性抛开玄墨教而是直接指明云倾,说着捡起地上的宝剑,朝着手臂划下一道血口。
歃血立誓,乃是江湖人对于诺言的一种保证,血既是生命,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誓言是用性命作为担保的。
比起之前他一而再的表示效忠追随南宫缅,可见这一次才是认真的。
云倾一时间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南宫缅还是该继续恨他……他做的事情让她一件都不明白……
“袁弘的死我也说过,定会为你寻到真凶。”
话一出口,刘禾不由以额触地,“若能寻到真凶,刘禾愿为圣女肝脑涂地。”
“不必。”云倾忽然开口,转而冷冷对南宫缅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黄巾军……玄墨教不会收。”
“意气用事是你的缺点。”
“是么?”云倾挑眉,“比起没骨气的接受你的施舍,我宁可意气用事。”说着她握紧了拳头,“南宫缅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承认我对你是很大的威胁,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南宫缅含笑道:“拭目以待。”
刘禾看着二人的互动,心中叹息,这个女人是傻吗?她竟不懂这样的纵容底下所蕴藏的含义……
云倾只觉得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大帐之中,索性摔帘跑了出去,风南翀被抓,樊篱大战一下子仿佛否被抛到了脑后。
因为刘禾之前准备攻打樊篱,所以军营中的大部分黄巾军都已出动,走在空了大半的营地里,云倾只觉得整颗心就如同这些空荡荡的帐篷一样,不知下一刻还会有什么留下……
前方忽然传来隐约的打斗声,她不由得收回心神,小心的缓步移过去查看。
只见黎幽所处的帐篷附近,十几个身影上下翻飞,黎幽和金屈穿插其中,打斗的好不热闹。
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云倾诧异的更加靠近了一些,却见和他们二人战在一处的人,一个个行为怪异的很,动作僵硬,神情冷淡,只是却都是十分不要命的打法。
无论是被黎幽的鞭子抽到还是被金屈的掌法击伤,全都仿佛没有知觉,连躲闪都没有,只是一味的进攻。
躲在暗处的云倾不由捂住了口鼻,心中大惊,这些……哪里是人,分明是被操控着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