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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天色暗淡无光,寒风凛冽,厚达三尺的白雪让暗红色宫墙变成了一条有着白色脊背的巨龙,向远方蜿蜒而去,迎向遥远的天际。
到处张灯结彩的皇宫却丝毫未受到这种天气的影响,放眼便是一派喜庆、热闹非凡的景象。侍女宫人步履匆匆,脸上带着满满笑意,仿佛是有着天大的喜事降临一般。
事实上,对于卿国百姓而言,今日的确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因为今日是他们刚登基不久的帝王迎娶丞相的义子萧陌轩为帝后的日子,如此举国同庆的日子,众人的面上自然都是笑意满满。
丞相的义子萧陌轩出身比不上原先的太子妃,却是卿国公认的第一才子,相貌气质皆是少有人能比得上,如此才子,站在他们丰神俊朗的年轻帝王身边,实属天作之合。
张灯结彩的大厅一派喜庆,卿国的新帝斐君昊一袭滚金边的大红喜袍,衬得他更加地意气风发、气度不凡,在众人的祝福中,一向冷漠的面容柔和了不少,带着少见的笑意,他的身边站着同样一身大红喜袍的萧陌轩。
“恭喜”声一声接着一声,“天作之合、神仙眷侣”之类的赞美更是不绝于耳,整个婚宴现场一派喜气洋洋。
而在这样的热闹喜庆下,绝少数人会想到,皇宫中的另外一处地方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光景。
没有掌灯的宫殿一片漆黑,破败的宫墙以及疯长到半人高的野草昭示着这所宫殿已经许久未曾修葺,四周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仿佛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可以听到风的哀号。
除却这个,这所宫殿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座死城,只剩下一个躯壳,全然没有了生命气息的黯然,就连月光洒下来也变得暗淡孤冷许多。
沿着破旧的走廊进去,隐约可以看见一抹清瘦的身影倚坐在柱子边,双足打着赤脚垂在廊外,一头乌黑青丝略带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双目低垂,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已经与这孤冷的天地融为一体。
他便是卿国新帝未登基前的太子妃温子笙,不知想到了何处,他的嘴角忽然扯出一抹笑意,充满了嘲讽的冷笑。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落得如此下场,能怪得了谁呢?真正要算起来,也只能是他自己识人不清,错把豺狼当好人!
什么温柔体贴的丈夫,什么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切全都是假象,一个蒙蔽了他近五年的假象。
从斐君昊登基为王之后,这个假象其实就已经开始出现破绽了,只不过是他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承认罢了,非得等到最后一刻,才幡然醒悟。
为了得到他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好助自己登上皇位,斐君昊不惜对他演了五年的戏,而自己就真的如同一个傻瓜一般,被斐君昊的假象温柔欺瞒了整整五年,要有多隐忍的心,才能五年间毫无破绽?要有多傻,才能五年间毫无怀疑?
温子笙只笑自己太笨!
三个多月前,斐君昊登基为王,他就如同被打入冷宫一般,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里能见到斐君昊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后一次见面,竟然是自己赤身*跟一个陌生男子躺在床上的时候。
抓奸在床。
多么好的借口,慌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张开口想要解释,却在看见面无表情的斐君昊时,须臾间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设好的局,再多的解释也是白费。
那个陌生男子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他根本连想都不用再想,还需要解释什么呢?那个设计他的人究竟是谁?他不敢也不愿继续想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斐君昊佛袖离去,而他马上就接到了圣旨,废除掉他太子妃的称号,就此打入冷宫,罪名是有侼妇德,不配贵为太子妃。
呆在冷宫的日子并不好受,身边除了他的贴身侍仆之外想要找到说话的人都没有,终日凄清孤冷,但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五年的恩爱夫妻,即便只是演戏,至少也该存有一丝丝的情分吧?
只是他终究还是太过天真,也太过高估自己在斐君昊心里的地位。不过两日的时间,便传来了斐君昊即将迎娶萧陌轩为帝后的消息,
他的丈夫,竟然要迎娶自己最好的朋友……
隐隐的好像有什么快要浮出水面,他不敢深思下去,他甚至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可是时至今日,喜庆的锣鼓炮仗声响彻天地,大红花轿都已经进了宫门,他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他最好的朋友,跟他的相公,一起背叛了他。
他终于相信,那个专门为他设下的局,是他的丈夫,以及他最好的朋友一起设下的。
好像有一把刀子在狠狠地剜着他的心一般,一下一下的,凌迟着他的精神,而极致的疼痛过后,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似乎就只剩下了死寂一般的平静。
天气很冷,他身上衣着单薄,而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只因为心里面早已经是寒凉如冰,连心都冷了的人,又如何会害怕外界的寒冷?
静寂的庭院里,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一动,缓缓地扭头望向声源,只看见一群宫人由远而近。走在前头的宫人他认得,是斐君昊最信任的琼海。
温子笙愣了愣,看着琼海走到他面前,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眼里却满是对他的怜悯,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安,苍白的面上却是镇定如常,完全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温公子——”琼海开口唤他,不再是从前的“太子妃”,而是一句“温公子”,温子笙愣了愣,听惯了五年的“太子妃”,突然听到一句“温公子”竟是如此的不适应,敛去眼中思绪,他静然无言地看着他。
琼海不为所动,示意身后的侍从端着托盘的侍从上前一步,才轻声道:“温公子,琼海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送温公子上路的。”
温子笙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怔怔地看着琼海,似乎无法理解他说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里的绝望却是如同汹涌袭来的海浪,瞬间将他淹没了。
如果说今天过来说这句话的人是其他人,也许他会不相信,可是现在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琼海,嫁给斐君昊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琼海在斐君昊身边的地位如何?
整个皇宫里,除了斐君昊之后,谁能有这个耐可以指使琼海做事?就连他这个曾经的太子妃,也不敢随意命令琼海做事。
“我要见陛下!”一颗心死寂一般的平静,他的脸色几乎如同死人一般苍白,漆黑的瞳仁静静地望着琼海,琼海随之一愣,又很快回过神来,心中忍不住一叹,道:“温公子,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事到如今,就算被你见到陛下又如何?既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温子笙恍惚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又似乎并不明白,而琼海却没再给他想明白的机会,端过那托盘上的酒杯,蹲下身子递到他面前,轻声道:“温公子,莫要让琼海难做了,喝了它,下辈子再投个好人家吧,也好让琼海可以早点回去交差了。”
“我是不会喝的!”他抿紧了嘴巴,平静的眸中却渐渐地浮现出一丝绝望,他竟然真的要自己死……
琼海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温公子又何必呢?自己顺顺当当地喝下去,姿态也不会太难看,非得逼得琼海用硬手段才行!”
那么平和的声音,可是他下达指令的时候却一点儿也不含糊,“按住他,让他张开嘴。”
温子笙猛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动作却及不上那些人的快,不过是一瞬间,他就被人牢牢地制住了,瞪得大大的瞳孔里,是琼海越来越靠近的身影,“抱歉了,温公子。”
这么说着的同时,杯子里的液体却是不偏不倚地被他倒进了温子笙的口中,被人捏的紧紧的嘴巴无法合拢,冰凉的液体一滴不剩地全流进了他的喉咙,一路滑下去皆是火辣辣的感觉,不过是片刻,肚子便如同被刀子翻搅一般,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几乎就要忍不住痛呼出声!
琼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根本没有留意,肚子里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他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紧抠着地面的十指早已鲜血淋漓,可是那样的痛,却丝毫比不过心中的痛。
这五年的幸福,竟当真全都是假象,在斐君昊眼里,只看得到他的价值,而一旦他的价值没有了,竟是毫不犹豫地除掉他……
眼中的绝望渐渐地清晰起来,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下去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原来我们高贵的太子妃,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