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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真定往新野赶路,赵云问郭嘉要不要还是坐马车,被郭嘉直接婉拒了。
马车颠颠簸簸的,路上又不知要耽搁多久的时间。
赵云让了照夜玉狮子给他:“这一路紧赶慢赶,你若觉不妥,须得告知我啊。”
“啪!”
郭嘉凌空甩了一马鞭,玉狮子瞬间跑到前头去了,郭嘉回头笑道:“子龙,不如咱们比试一下,看谁先到黄河?”说着,拍着马脖子,转眼跑远了。
这人自从易州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在蓟县时的模样,没了那些年分别的怅惘,人也总算是恢复了些气色。
赵云无奈地摇头,只不过,这人对自己,是愈加地胆壮无形了。
黄河水岸,郭嘉牵着缰绳,伫步在河岸。
奔涌着河水,拍打在两侧的岩石,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照夜玉狮子“嗒嗒嗒”地在他身边踱着步,还时不时地用脑袋去蹭一蹭他的脸颊。
郭嘉抚摸着它的脑袋,似自言自语一般:“想不到我活了两世,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黄河岸边,居高而望,纵然这江河汹涌,又能如何?还不是伏在我的脚下……呵呵……”
他轻笑两声,“难怪这些人都想着做皇帝,可惜,站在这高处,寒风凛冽,有再多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呢?依然好冷的啊……
把自己的心冻成一块,就只为了……君临天下么?坐上那把龙椅,一世一生,便困在了那座金銮殿上。
那样便算是得到了天下?玉狮子,你说,这到底值不值得?
还不如自己,去踏一遍这个天下。
是不是?”
“是。龙椅孤零零的,有甚好坐的。”
赵云从他身后走了过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郭嘉指了指玉狮子:“是它带我来的。”
照夜玉狮子嘶鸣了一声,表示自己被冤枉的不满。
两人找了个水流平缓的地方渡河,船夫唠叨着:“过了这弯,便是到了洛阳,想当年十八路诸侯围攻洛阳,董太师临逃跑前,居然一把火烧了这洛阳城,而今,那被烧得黑漆漆的洛阳皇宫该是还在,两位若是不赶路,倒是可以去瞅上两眼。”
虽说是缓流处,但江山有风,郭嘉依然被颠得有些难受,靠在赵云的肩膀上,懒懒地说道:“都被烧成了碳,还有何好看的。”
赵云知他乃是和自己的胃赌气,打着圆场道:“为何不修葺?”
船夫摇着撸:“听说是要拆了,也不是不知了,唉,若是真的拆毁……”
“不会拆的。”身旁的郭嘉皱着眉,又换了个姿势,却还是不舒服,索性躺了下来,枕在赵云的腿上,嘟嘟囔囔地说:“当年孙文台第一个逼进洛阳,看见的便是火焰冲天,黑烟铺地,方圆百里,竟是连鸡犬都没有。再后来,曹公提及此事时,曾言,洛阳乃东汉之都,王气蔚然,怎能落得如此哀哉。官渡之后,司隶也已算如入他的范围,是以,他断然是不会拆的。”
船夫吆喝了一嗓子:“不拆好,不拆好,若是能修一下,更是好。”
赵云道:“奉孝想去看看么?”
“不必了。说过了,都被烧成了碳,没什么好看的。”
下了船后,两人却还是进了了洛阳城。
城中车马往来,即使比不得都城时的那般繁华,却也不是那场大火后的荒芜了。
郭嘉在船上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这会儿,正恹恹地看着面前的饭菜,箸子拿起又放下。赵云却是看不下去了:“奉孝,云觉得还是应当把你送回真定的好。”
郭嘉诺诺地念了一句“不要”,跟着,只得草草地扒了几口饭。
曾几气势恢宏的东汉王宫,当真如郭嘉所言,黑成了碳。曾是中原的至高之地,眼下却隐于这洛阳城中,人来人往,却无一人,再朝它看上一眼。
赵云感概道:“洛阳仍在,可汉都已换。”
郭嘉却道:“仍在的,是这些生民,他们在,洛阳方在。”
赵云似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过了洛水,沿着淯水,一路南向,便是新野了。
密林丛生的地界,山路崎岖,坑坑洼洼的,到处是斑驳交错的树木,更甚的是,山道狭长,很不利于行军。
郭嘉勒住马,在周围转了几圈,遂问赵云:“子龙,这是何地?”
赵云不解,仍是答曰:“此地乃是博望坡,北负伏牛山,南面隐山,西倚白河。离新野已是不远了。”
郭嘉却在博望坡这里前前后后走了一遭:“曹军若袭新野,此地确是再好不过了。”
赵云:“奉孝所言何意?”
郭嘉重新上马,狡黠笑道:“子龙,此战,嘉已有对策了。”
岂料,赵云却虎着一脸:“奉孝,你还记得你答应过云何事?”
“呃!”郭嘉瘪了瘪嘴,“记着了,少思,少念。”
“多思神怠,多念精散,奉孝,你在易州的样子,云不想再见一次。”赵云难得厉声地对他。
郭嘉怔住,随即心头一暖,低垂了眉眼,应了声。
新野城的城郭已经依稀可见,城楼上,高高地竖着一面大旗,旗上书着一个篆体的“刘”字。
殊不知,是刘备的“刘”,还是刘表的“刘”了。
两人甫一跨进府邸,就见到前院中,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在比试武艺。
其中一人,郭嘉倒是认识,飞燕将军,张燕。
另一人,同时身量高大,一张脸却是张燕年轻了许多。
郭嘉蓦然唤了一声:“徐路?”
“?”
那人便是徐路,只是时隔多年,他早已非当初别时年少了,如今,这个头,真如赵云所言,比他还高了寸许。
“先生?”徐路猛地回头,扔了张燕就冲了过来。
他步子急,这一冲,差点把郭嘉给撞了出去。
“先生……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徐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在郭嘉的身上,一个劲地念叨着,“先生,你知不知道,那天袁军破城,徐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哎哟!”
张燕大步走了过来,把徐路从郭嘉身上拎开:“什么再也见不到,老子早就说过了,这病秧子命大得很,就算要见不到,也是你小子见不到先。”
“你!”
徐路双拳“唰”地一下挥了出去,不料,却被张燕一个格挡,便挡了下来:“你这臭小子,你的功夫都是老子教的,怎么,这是要弑师啊。”
徐路被甩在地上,不甘地爬了起来:“谁让你咒先生的?”
“我咒他?我哪敢啊!子龙还不把我先掐死啊!”张燕的铜铃眼又得圆又圆,还不知死活地朝赵云望了一眼,结果,赵云却是涯角枪抖了一抖。
他这一抖,张燕也跟着一抖。
“那你又为何咒我?你别忘了,我比你小。”
张燕瞪着徐路,磨着牙,咧在嘴边的笑容越来越诡谲,敢情你这臭小子,是消遣我来着吧。
接着,众人只听见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奉孝……你要替燕做主啊……”
张燕这回是自己抱住了郭嘉的大腿,然而,几乎同一时间。
“啊!”
余人只见这人在空中掠起一道优美的弧度,那具肥硕的身体,“砰”地砸在了两盆花的中间,一朵新开的寒菊好巧不巧地飘在了他的头顶。
赵云竟还有意和郭嘉道:“彦明自小脑袋不太好使,没被他吓着吧。”
“哈哈哈!”
徐路笑着揉眼,眼泪都笑了出来。
郭嘉虽不若他这般夸张,但也是好久未曾这般放肆地笑过一回了。
张燕扶着腰,一扭一扭地挪了过来:“赵子龙,来来来,咱们把话说清楚了,某啥时脑袋不好使了啊?”
赵云扶着郭嘉往屋里走,直接略过了张燕。
“奉孝,你先歇息下,我去见主公。”
张燕耳朵尖,听着便又凑了过来,一颗大头,突然伸在两人中间,左瞧瞧右看看,而后道:“见刘备?那你不用去了。”
赵云:“为何?”
张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翻了个白眼:“某的脑袋还是挺好使的,至少还记得玄德公他出城了。”
“主公去了哪里?”
张燕哼哼:“我哪知道。”
赵云叹气:“还不是不好使。”
张燕简直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一口气憋上憋下的。
徐路却在这时会心地走过来,拍了拍张燕的背脊:“张哥,没事儿的,年纪大的人,却是容易健忘,怪不得你。”
张燕这白眼翻过去了,没翻回来,直接躺倒在地,佯作抽搐,可惜无人理会他。
徐路道:“赵哥,主公去南阳了,听说那里有位卧龙先生。”
“卧龙?”赵云疑惑。
郭嘉却道:“卧龙凤雏?”
赵云问:“那是何人?”
这时,被嫌弃的张燕再一次顽强地爬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民间传言,卧龙凤雏,得之一人,便可得天下。”接着,又作死地添了一句,赵云差点又要把他一脚踹进菊花堆里了。
他问:“奉孝,那两人,比之你如何?比得过?比不过?”
郭嘉道:“嘉既非龙,亦非凤,又怎能比得过他们?”
张燕:“那奉孝是啥?啊!”他再一次飞了出去。
一旁的徐路很是替那两盆寒菊可怜,只怪赵云的脚法太准了。
徐路一路小跑过去:“张哥,你小时候是不是真摔过脑袋啊,先生当然是同你我一样的人啦!笨!”
他跑得远了,自是不知,这厢的郭嘉却是当真思量着张燕的话语。
他到底是甚么?
“子龙。”郭嘉低声唤他道。
“嗯?”
郭嘉直直地看着他,赵云那双深邃的凤眸,墨瞳中,是他。
人也好,鬼也罢。
此刻,站在赵云面前,仍然是他,就好。
“奉孝,怎么了?”
赵云见他话说了一半,忍不住复又问道。
郭嘉露了个笑颜:“子龙,不如我们也去见一见这位卧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