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负苍生不负卿

衍之枫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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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笼起层层血幕。

    韩遂战马玩,不下百来回合,只有不断被撕裂的伤口,却始终没有一人败落。

    “呯!”

    韩遂一个不查,竟让马玩//逼退数步,手臂上被狠狠地划开了一道伤口。

    马玩嗤笑道:“韩遂,你老了,不复当年之勇了!哈哈哈!”

    “马玩!你说何人老了!”

    但见马腾手持长//枪,说话间,枪尖掠空刺过。

    “啊!”

    马腾速度之快,马玩只堪堪回头,一道剧痛已从左眼传来,竟是被马腾生生将眼珠戳碎。

    血水洗面,让马玩的整张脸愈发狰狞,发狂般朝马腾杀来。越淌越多的血,肩头的黑色盔甲,竟成赤红。

    两寸,一寸!

    “韩文约!你做甚么!”

    马玩的那抹刀刃,终究还是没能斩到马腾的身上,让韩遂一戟刺死在先了。

    韩遂捂着手臂冷声道:“耍什么威风,匈奴人还在外头呢。”

    “是你耍了半天的威风,说你老,还不承认!”

    韩遂怒瞪他道:“胡说八道!”

    马玩身死,一众残兵,根本不是几将的对手,然而,仗着人多势众,一时竟难以悉数拿下。

    此时,城外,匈奴的攻势越发猛烈。

    长安守军悉数被调上城头护城。

    手中无兵,令马腾等人且战且退,竟被叛军逼入窘境。

    韩遂道:“这么喜欢耍威风,怎么不去啊!”

    马腾被噎,只得将火气全部撒在叛军的身上。

    却说赵云陪着郭嘉,远眺战场。

    “奉孝,为何要阻我出战?”

    郭嘉不知想到了何事,浅笑出声:“他们两家的事,让他们自个儿去解决。”

    马腾挥枪//刺死一人,还没喘过,潮水般的敌人又围上他来。

    “父亲!秀宁来助你!”

    马腾愕然转头,一道火红的身影已飞奔到跟前。

    匈奴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前赴后继地攀爬上城墙。

    浑然不知,在他们身后,一匹白马,一人白铠,目眦尽碎。

    “杀!”

    “斩呼厨泉!”

    虎头湛金枪挑开,俨如日出时光耀,匈奴军茫然回头,却在刹那,陷入了癫狂的逃亡之中。

    就是这一柄湛金枪,孤胆闯营,杀得南匈奴大营鬼哭狼嚎!

    “隆隆”巨响,长安城门缓缓打开。

    马腾纵马,越过尸山骨堆,前路,染尽殷红。

    唯独血路尽头,那人依旧银甲白袍,好不英武。

    马腾唤他:“吾儿。”

    马超咧开一抹久违的笑容,旋即却翻身堕马。

    长安之围解后,几人却因马超伤重,留在了长安。

    韩遂带韩秀宁回郿城,韩秀宁死活要赖在长安,拖着马腾,直接叫上了“爹。”

    马腾冲韩遂哼了哼:“那只手不是还没好?”

    韩遂将女儿拽了回来:“死不了。”

    院里的秋叶,落得越来越快。

    马超一个人溜达了好半圈,都没找到人影。

    他身上的那些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憋在屋里许久,觉得一身的骨头都快给憋坏了。

    “奉孝。”

    没有人搭理他。

    “子龙。”

    依然没有人搭理他。

    “马孟起。”

    软软的童声传来,跟着蹦出刘禅那张软糯的笑脸。

    “阿斗,你怎么来了?”

    刘禅伸手要他抱:“嘉嘉说你受伤了,我就过来瞅瞅你呗。”

    马超咯咯笑道:“是你自己要过来,还是你那位鬼灵心思的嘉嘉要你过来啊?”

    刘禅搂住他脖子蹭:“我都亲自过来看你啦,还问那么多!”

    马超道:“既然来了长安,那就顺道带你去看一下。”

    刘禅:“嘉嘉去吗?”

    马超拍了他一脑袋:“也不问看什么,只想着你的嘉嘉。”

    “因为我娘亲过世前,把他托付给我了啊。”

    “呃……”马超被刘禅一语,败下阵来。

    长安西郊,咸阳东南。

    无垠处,一片瓦砾,夯土石基。秋风起时,留下片片萧瑟。

    郭嘉眸色幽沉:“想不到孟起竟会带我们来此处。”

    “虽是一片废墟,但是我却也早就想来看看了。”马超望向那一处的荒芜,“不过匆匆数百年,汉室仍然,可秦朝却已烟消云散了,漠上黄土,竟是连个影都瞧不见了,呵。”

    刘禅扯了扯他的袖子,抬头问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马超一把将他抱起:“走,过去瞧瞧,近了,就能看清了。”

    荒原风寒,刮着两个越走越远,一大一小的身影。

    赵云站在郭嘉身边:“冷不冷?”他知晓郭嘉,对这些曾几辉煌,而今残垣的遗址,并无太多兴致,便如那一日的洛阳。

    “不如先回马车?”

    “史载阿房宫筑于骊山之上,前殿就有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坐万人,下可建五丈旗一说。宫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回廊婉转,飞檐翚斯。其势巍峨,其形壮美[1]。

    只可惜,被楚王一把火,焚之一炬了。现在那些残存下的,怕是连往昔的半分都及不上。”

    赵云将他搂过,甚是怜惜:“奉孝。”

    郭嘉靠上他的肩头,闭着眼:“子龙,江山更迭,本就非人力所能改变,倘若……嘉是说倘若……有一天,主公他不能…….”

    三国归晋,百年纷乱,最终让司马家得了这乱世天下。

    前世郭嘉的那抹幽魂,游游荡荡,看着魏灭,蜀亡,吴降。魂游其间,却是成了史书的见证。

    而此生重来,因为赵云,郭嘉的命途已是不同,可这历史的命途呢?

    是否也能如他一样,改之?

    “奉孝,不论主公能否平定乱世,云曾说过,云不为别他,只想为苍生太平而战,但求无愧于心,便已足以。”赵云指向那片废土,“始皇平六国而定下天,可是,秦家不过三世,短短十数年就已亡矣。

    其实,这天下要的,不是那人是谁,而是,只要他能予这天下安宁,能予百姓安居,就够了。”

    此人的所思所想,与自己,全然一模一样。

    郭嘉心底发颤,只是倚在他的身前,越靠越紧。

    “奉孝,与你相识多年,云知你心思太累,可这谋策计略,远非我所能及,云无力为你解惑,只求在你身旁,旁事能担得一些,便是一些。”

    赵云款款说着,却听得郭嘉更难自以。

    前世早殇,魂魄重生,阅尽了三千红尘,他此生所求。

    不过是一人一心,能同白首。

    眼角沁出的泪痕,被刚刚回来的马超和刘禅瞧见。

    刘禅好奇地问他:“嘉嘉,是这里的风太大了吗?眼泪都吹出来了啊。”

    马超却是一脸怪笑,一把勾上赵云的肩膀,搭着人走远了,说:“子龙,这地方没来错吧。”

    赵云一本正经道:“孟起伤势既愈,该回凉州了。”

    马超愤愤不平:“我这才清静了没几日!”

    刘禅缠着郭嘉:“嘉嘉,马孟起说,那里是始皇帝建的宫殿。”

    “是。”

    刘禅继续说:“嘉嘉,马孟起说,那里还没建好,就被烧了。”

    “嗯。”

    刘禅撅着嘴道:“嘉嘉,马孟起说,有朝一日,他也想建一座宫殿。”

    “禅儿怎么了?”

    刘禅摇摇头:“他后来又说,与其建王宫,不如建民心。嘉嘉,什么是民心?”

    骊山山势巍然,绵延逶沲。其时,斜阳渐落,染上半空的云霞,竟似烽火次第。

    郭嘉问道:“禅儿想不想要民心?”

    刘禅虽仍是不太懂,但瞧见郭嘉满是期待的神情,重重地点点头:“想。”

    郭嘉淡然一笑:“那嘉便替你取尽这天下民心。”

    离开长安城前,马腾翻来覆去,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来找郭嘉。

    马腾开门见山说:“让韩秀宁进马家,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郭嘉望了一眼,窗外仍是昏黑的天空,很是无奈:“将军,现在刚过卯时。”

    “不错。”马腾补了一句,“平时我等操练,卯时早该起了。”

    郭嘉有些木讷:“将军不想孟起娶秀宁,难不成是怕孟起约束不住秀宁吗?还是将军怕,你和韩将军结成了亲家,你约束不住韩将军?

    虽然张横、马玩伏诛,但西北诸豪仍在,而他们两家的分地,不用多久,便又是一场你争我夺。

    将军同韩将军交情深远,若能结亲,那以马、韩两家的实力,我想不用多说,将军也知道,在西北会是什么样子吧。”

    马腾不屑地哼了哼:“便是只马氏一家,也能扫平西北。”

    郭嘉呆呆地望着他,然后打了个哈欠:“若真如将军所言,那将军又何必来找嘉。抱歉,嘉还没睡醒,就不送将军了。”说着,起身要走。

    马腾长叹了口气,拦在他面前:“当年我与韩遂起兵反汉,他的父母,妻儿都死在了汉军手中,只剩下一个女儿秀宁。他曾说,他同汉室之仇,不共戴天。所以,当我说,想要受封时,他领了兵马,二话不说,直接出了陇西,到了郿城。

    我被下狱的时候,听说还是他在我背后踩了一脚,我气得真后悔当初没有宰了他。”

    郭嘉悠悠道:“马将军的脾性倒是和你媳妇差不多。”

    马腾双目圆瞪,可偏偏又不能说他错:“后来才知道,他是故意有此一说。”

    “嗯。所以……将军还是不愿说,为何不让秀宁嫁给孟起么?”郭嘉道,“如今,曹操在荆州对战玄德公,无暇顾及西北,且无论他南下此举是胜是败,他都不会止步于北方,一旦荆州被阻,他定会另辟蹊径南下,而益州则是他志在必得之地。入益州之前,曹操是绝不会允许关中,仍有其他势力存在的。”

    “我今日已奉汉室,难道他曹孟德也可以置之不顾?”

    郭嘉冷笑:“将军,你也说,你如今奉的是汉室,与他曹操又有何关系。将军莫是忘了,曹操此番南下之前,辽东一战么?”

    马腾目色微沉,声音都一并沉了下来:“郭嘉?郭奉孝?曹操当年辽东之计,可是你定下的?”

    “是。”

    “你既然未死,为何不归曹营?”

    “嘉唯有一死,方能出得曹营。”

    “哈哈哈,郭奉孝,我是不是,可以以为你想助我马家全取凉、并两州?”

    郭嘉抬眸,眼神却是漠然:“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哼!郭奉孝!你到底想做什么!”

    马腾乍然逼近他,走得猛了,竟是将身边的茶桌一并带倒,桌上的茶碗,顿时碎在地上,砸得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