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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西重门,尚府。
一身锦衣华服的清俊公子柔声向身旁的女子道:“外面风大,你还是进去吧?”
初夏的时节,那女子全身上下全笼在雾纱中,只露出两只清灵的美目流转,撅嘴抗议:“喂,我又不是纸糊的,风一吹就破?关在房里整整一个月,闷死人了!”
“不行。”尚玉衡无奈摇头,他这个小妻子即使已为人母,还是一副天真小女儿情态。
今日是他们一双麟儿满月的大喜日子,主人家要到府门前亲迎宾客。眉心这一胎“龙凤”子来得极不易,孕时遭了大罪,本以为生完之后便可解脱,谁想到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做,整日关在房里连门都不让出,差点憋疯了,便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出来迎客。
“为什么不行?”眉心哼哼,“阿霞和阿兰不也是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嘛,你看她们……”
尚玉衡的眸风一扫,眉心身后两个年轻妇人“扑通”跪下:“大人息怒。”
这两人是眉心娘家送来的奶娘,皆是沈家生子,生得年轻健壮,除了奶孩子之外,眉心的饮食起居屋中的一应琐事,都是两人亲手操持,不见丝毫娇气。
“尚玉衡!”眉心气恼,“你吓唬她们干嘛!”
“阿眉,别耍小孩子脾气了。”眉心的娘亲容氏上前打圆场,笑意盈盈道,“玉衡啊,宾客将至,你出去忙吧,这里交给娘就行了。”
尚玉衡躬身行礼:“有劳……娘费心了。”虽不是第一次喊“娘”,却每每心中都潮水涌动。
眉心跺脚:“娘!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玉衡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管。”眉心拽住尚玉衡,耍赖,“反正我就要跟你出去。”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死倔。她都出月子了,还跟个犯人似的关着。瞧瞧,她都胖成啥样了!
“好,你跟我来。”
呃,居然答应了?眉心喜出望外,冲容氏龇牙咧嘴,忙颠颠跟上去。
行至隔壁耳房,尚玉衡突然揽住眉心推门而入,迅猛如兽般将她压到门扉上,狠狠吻下。算起来,他们两人已快一年未有过肌肤之亲。眉心怀有身孕时,他克制不敢妄动。生产之时,几经风险,令他心神大乱,备受煎熬。得子之喜,亦抵不过相思刻骨……
“唔……”眉心惊得魂飞,耳房与正房只一墙之隔,这混蛋!
“眉儿,我想你了。”尚玉衡抵在她的劲窝,哑声道,“很想……很想……”
“可是,我的身子……”眉心又如何不想?同住一屋檐下,日日相见,却因孩子的到来不得亲近。
“没事,让我再抱一会儿。”
“嗯。”
一柱香后。
“混蛋,快滚!”
“不是你非要跟着我吗?”
“滚滚滚!”眉心手忙脚乱扯上衣襟,若是此时有人恰巧推门进来,她真没脸活了!方才那么大的响动,不晓得隔壁有没有听见……眉心越想越气,混蛋男人!她鬼迷了心窍,才会昏头答应做那等……那等放荡羞耻的事!呜呜呜……好腥!好臭!
尚玉衡将气急败坏的小女人搂到怀里,亲了又亲,然后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尚玉衡现下是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凤翎卫大统领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手握京都军务大权。不少人趁着今日的机会登门逢迎讨好这位大楚朝最具权势的勋贵才俊。
车水马龙,冠盖云集。
如今的尚府的繁华热闹,与两年的寂寥衰落天差地壤。
即使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尚玉衡依旧是冷淡寡言的性子,可来往的宾客哪个敢有半句不虞之辞?恭敬呈上贺礼,寥寥说上两句,便由府中小厮引入大堂。
将近响午时,一辆由两匹纯白骏马拉着的华丽马车缓缓而来。
随着马车的到来,四周的热闹喧嚣渐渐黯去,众人的目光不由皆投向那辆华贵无双的马车。有眼尖的已猜到来者是何人,更是不错目盯着,生怕错过了。
银丝织锦的帘子缓缓掀开,露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紧接着,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轻盈落地,眉目含笑,周身的气派,竟连夏日的骄阳也难掩其锋芒。
“哇!真的是临川公子!”娇俏的呼声传来。
“临川公子!”一阵阵尖叫声此起彼伏。
若不是那位公子不喜人近身,这帮陷入疯狂的女人早冲上前了。
相较于两年前,江临川不仅风华依旧,身为大楚中书令,更添一股天生的贵胄威仪。大楚朝,中书令一官最为清贵华重,常用有文学才望者任职。南北朝时期的名士谢安担任中书令执政,地位开始日益提高。十六国时前秦王鱼担任中书令,职高位隆,建言朝政。
若说尚玉衡手掌兵权,权势压人,那江临川则更具慑服人心的个人魅力。
长相出色,文采出众,智谋横绝,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再能比江临川更完美。更难得的是他温润如水的待人接物之道,笑意吟吟,令人如沐春风。相比之下,尚玉衡整日冷冰冰的,多看谁一眼,都会吓得人家直哆嗦。同样是股肱之臣,庆隆帝私下里也是与江临川较为亲近。
江临川此行只带了一个青衣小厮,竟理都没理尚玉衡,摇着轻扇径直走入。
这一举动,落在旁人眼中,愈加坐实这两位炙手可热的权臣“不合”的传闻。
内堂中,尚府主母小罗氏负责招待女眷。
此时,小罗氏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她双手放在宽松的罗衫下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脸上带着优雅矜持的笑意,利落安排一切。一个十来岁圆脸小丫头悄悄拽了一下她的衣角,悄声道:“大嫂子,你累不累?要是累的话,就坐下来歇歇,我来帮你招呼客人。”
“没事的。”小罗氏温柔浅笑,“咱们蓉儿会心疼人了呢!”
尚月蓉顿时不好意思了,害羞道:“是大夫人嘱咐我来照看你的。”当然了,大夫人罗氏让她来照看的小罗氏肚子里的尚家命根子。小罗氏有身孕,招呼女宾的事该由罗氏来做。可罗氏见眉心诞下龙凤胎,急得抓心挠肝,竟急火攻心,病倒了!
人啊,再怎么变,本性难变。罗氏虽不像以前那般刻薄跋扈,但狭隘易妒老毛病还是改不了。
“大嫂,小蓉,我回来啦!”一道欣喜的声音传来。
半年前,尚月芙嫁与虎贲军大统领秦烈。此人虽出身微寒,却手握实权,又生得魁伟傲岸,一表人才,就连顾家都有将嫡女下嫁的打算。尚月芙心念念的能将自己嫁出去就行了,万没想到秦烈会向她求亲。直到今日,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敢相信她竟能嫁给秦烈。
秦家府邸离尚府不远,府中只一个寡居的婆婆,每日埋头种菜养鸡,不理外事。秦烈公务繁忙,常常不着家,尚月芙便隔三叉五的往娘家跑。
“大姐,你来了!”尚月蓉亲热上前挽住尚月芙,“快去劝劝大嫂,忙了好半天,也不晓得歇一会儿。”
“哟,乖侄子,让姑姑摸摸。你娘不疼你,姑姑疼。”尚月芙小心凑过去轻抚上小罗氏的肚皮,一脸艳羡。虽说才成亲半年,可她年纪不小了,看着身边人一个接一个有喜,难免着急。
眉心比她还小一岁,一下子生了双胞胎,这下尚月芙就更急了。
“都嫁人了,还整日没个正经!”小罗氏护住肚子,“喜欢就自己生个呗!”
尚月芙圆脸顿时垮了,不是她不想要啊,秦烈整日不着家,她跟谁生去啊?尚月芙将小罗氏拽入内室,压低声音,道:“嫂嫂,你教教我嘛!你跟我哥哥……”
小罗氏指向沧浪院,抿唇一笑:“你该请教的人不是我。”
尚月芙叹了气,好吧,虽有点拉不下脸,但为了孩子,豁出去了!
正宴时辰将至,宫里的帝后也派人送上贺礼。
依惯例,此时主人家该开席了。尚玉衡却吩咐再等等,有很重要的贵客未到。
众人纷纷猜测那未到的贵客是谁,好大的架子,竟敢让大家等他一个人。
不多时,一辆奢华的马车匆匆驶来,走下一对锦衣少年和美人。
“二哥,我来啦!”顾云庭扯着嗓子高喊。
众人见着来者,忍不住大笑。一年前,这位顾家小公子竟带着一个妓子私奔,险些活活将顾家老爷气死。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美人儿,竟能迷得风流的顾小公子做出那般荒唐事。
只可惜那美人轻纱掩面,难见真容,身段倒是婉约动人,可窥倾国之色。
两兄弟一年多没见,甚是想念。
顾云庭冲上前,抱住尚玉衡,大笑道:“哈哈!我顾云庭又杀回京都了!”又转头对身旁的美人道,“晚儿,你先去内堂,把准备的大礼送给咱们侄子和小侄女!”
轻纱美人对尚玉衡微微福身,温顺跟着尚府的婢女去内堂。
顾云庭大咧咧坐到首席,瞪了一眼白衣翩然的江临川,没好气道:“好久没见,你咋还是这副死德行?一身素白,奔丧了你?”
江临川手持轻扇,笑道:“江某不才,比不得顾家公子,可为红颜抛家弃业,令人佩服!”
周围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咋的?好歹咱有媳妇了,你有吗?”顾云庭涨得脸通红,冷哼,“我劝你早点死心吧!少痴心妄想……”这贱人一直不娶妻,心里到底存着什么念头,别以为他不知道!
江临川手中轻扇微滞,凤眸泛□□点寒光:“你再说一次?”
“小爷我向来话不重言。”顾云庭不由打个哆嗦,死贱人,被戳中痛处了吧?
又等了片刻,还不见开席。
顾云庭摸摸肚子:“二哥,我都快饿死了,还要等谁啊?”
首座上还有两个位置空着,一个是泰山大人,另一个是……
顾云庭愕然,不会在等那家伙吧?
两年前,太尉陆崇左突然提出辞呈,要回归殷上老家种田。
就在世人以为是陆家不甘于臣子之位,借机生乱时,陆崇左竟真的交出手中的兵权,卷起铺盖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都。权势滔天的陆家一夕间突然败落!
之后,尚家接管陆家所掌兵权。
世人不禁猜测,难道是向来与陆家嫡子亲如兄弟的尚玉衡翻脸了?
顾云庭也跑到尚玉衡跟前质问,尚玉衡没有解释,只拿出陆放舟的一封亲笔书信。当时顾云庭心乱如麻,根本看不进去,情绪激动之下,把尚玉衡狠狠打了。
后来,顾老爷子告诉他,是陆放舟绑了自个老爹,亲手交回的兵符。
那个混蛋玩意,竟为了保全江家,毁掉自己的家族!
也正是受了陆放舟的刺激,半年之后,顾云庭才下了私奔的决心。
整整晚了半个时辰,沈甫田才“姗姗来迟”。
见了面,沈甫田第一句就质问尚玉衡:“你小子,以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尚玉衡神情平静,恭敬道:“岳父大人请先入座。”
沈甫田人坐下了,口气仍冷硬:“今儿是给我那不省心的丫头面子,想抵赖,门都没有。”
首座在顶里间,在座的无不是京都城里身份尊贵的人物。沈甫田不过是一介商贾之流,竟在大喜日子当众吵闹,着实太不像话。不过呢,人家是尚大统领的岳父,身份摆着呢,众人即使心中再不悦,面上也都佯作淡然。听闻尚家那位少夫人亦是人不省心,皆不由为尚玉衡掬一把同情泪。
外面再风光强悍又如何,谁想到却是个惧内的,哈哈!
沈甫田入坐后,筵席开始。
众人拥簇下,眉心带着一对麟儿现身。尚玉衡板着脸,一手抱一个,如巡视般昂首阔步走一圈,再塞给眉心,低声嘱咐道:“你早些回去,小心染上寒气。”
眉心悄悄翻白眼:“我没那么娇气!”她是怕她那位老爹闹场,特意看着呢!
两年前,这臭老头子逼他们答应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抱回沈家,才让他们在一起。当时应下,不过是权宜之计。辛辛苦苦生下的娃,抱给别人,简直就是割她的肉。
沈甫田筷子一摔:“走,找你娘说理去!”
眉心抚额,得,这下又有得闹腾了。
尚玉衡轻揽着自己的小妻子,望着襁褓中的儿女,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此生,他已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