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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听自家的姑娘提及有些累了,本来在这般的家族中,她没有多少说话的分量,但是王嬷嬷心中也多有不快,姑娘从早折腾到晚,这府里上下哪有在乎的。哪怕是让暂时歇口气,暂时小憩一会也是可以的,王嬷嬷思及黛玉的身子,最终还是对着贾母说道。
“老太太,姑娘从下了船便不曾休息过,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人带着姑娘安歇了?”王嬷嬷道。
贾母闻言,看了一眼黛玉,这才招人来交代黛玉的住处道:“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里,把你林姑娘暂且安置在碧纱厨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给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
林黛玉闻言就想翻白眼了,她到底是招不招待见?爹爹的书信早已经带来多时,竟然自己的房间还没有被整理好。从一开始进贾府便被各种看似亲热的态度包围着,可是细想一下,黛玉却觉得,这些人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了,她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个爹爹?忘记了自己其实和她们也算是血脉至亲?
黛玉想说些什么,被王嬷嬷拉住,王嬷嬷摇了摇头,示意黛玉稍安勿躁。黛玉虽不解,但也知道王嬷嬷不会害了自己,边看着丫鬟去了西边最里间的碧纱橱内去收拾床铺。
黛玉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张床可是宝玉平日里睡得,这给自己睡真的妥当?
黛玉可以临时接受贾母的安排,但是旁的她可便不能忍,“王嬷嬷,去交代人把我们带来的床单被罩换上。”
贾母闻言看了一眼黛玉,心想怎么外孙女什么都带着来了,黛玉自是知道不能太让外祖母尴尬,遂说道,“外祖母,您有所不知,林府虽不如您这府中精贵,但是爹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在府中我又娇贵惯了,这不来的时候把自己平日里用的都准备好了。不劳您再记挂着。”
贾母点了点头,便命人去重新给黛玉铺床。一边还不忘交代把宝玉的东西都摆到她这边的套件暖阁里。
宝玉今日见了新妹妹,哪里愿意去贾母的暖阁中,这会看碧纱橱马上就要收拾,忙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厨外的床上很妥当。又何必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呢?”
贾母想一想说:“也罢了。都是自家姊妹,随你的愿了。”
黛玉看着宝玉一脸笑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表哥被养的也有些太过了,罢了,暂且先安顿下来,把那师父姐姐说的那块玉搞明白了再书信一封回扬州吧,这个鬼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的。
“玉儿,你只带了两个人来?”贾母看着王嬷嬷和雪雁直皱眉。
黛玉点了点头道,“平日在家里习惯了王嬷嬷和雪雁照顾,所以便带了来。”
贾母不言,想着一会,挥手把自己身边一个二等小丫头名唤鹦哥的给了黛玉,又给了四个教引嬷嬷,除了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头外,另有四五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
黛玉看着外祖母这个大动干戈,也不多说,其实心里早已经不耐。这还四个教引嬷嬷?真是够讽刺的,也没见她家的孩子有多规矩,无趣死了。
“王嬷嬷年纪大了,外祖母料想她也不会照顾好你,这小丫头又太小,鹦哥是我身边的得力人,以后有什么问题便问问她好了。”
被人嫌弃年纪大,王嬷嬷心下不乐,但是这一日下来,她也算是初步了解了这府里的人,知道这府里的人都是仗着国公府的招牌净不做人事,要不是念起扬州那边时政紧张,她是真的想修书一封让大人来接姑娘回家的。不说远了,光说今日姑娘这待遇,王嬷嬷心里对贾母便膈应的要命。
这边宝玉的大丫头名唤袭人的,也利索的把碧纱橱外的大床收拾妥当,便出来请贾母的话,贾母知道里面两间房子都已经收拾妥当,便唤她们下去休息,而三春也被自己的奶嬷嬷和丫鬟领到了正方西侧的厢房内安置,如今贾母年纪越发大了,越是喜欢子孙环绕的生活,所以这院子里便住着第三代的孙女孙子们,旁的再也没有了。
是夜,宝玉和照看他的李嬷嬷已经睡下,而她的大丫鬟袭人看见里间的灯还亮着,便敲了敲两间的隔门。里面的黛玉示意鹦哥去看看,自己则继续规整她的东西。如今里里外外都是人,黛玉着实憋屈万分,以往她都是趁着夜晚练习冰魄银针的,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浪费,心里着实对贾府有颇多意见。
“姑娘,是袭人来了。”鹦哥笑着把袭人请进来道。
袭人看着黛玉在收拾书籍,便笑着上前道,“姑娘这些东西搁着,自有人来收拾,这天色已完,姑娘还是早些安歇,这一路上颠簸,我看姑娘早就累了。”
“你叫袭人?”黛玉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扯了旁的话来说道,“这名字挺好听的。”
袭人倒也是个痴得逞,自打跟了宝玉,万事都是以宝玉为先,就连这名字也觉得宝玉起的比自己之前的好听,这会听黛玉夸自己的名字,便心下对黛玉亲近了二分,只听她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本是叫蕊珠,跟在老太太身边,后来又给了宝玉,这宝玉又得知我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有花气袭人之说,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名字。”
黛玉点了点头道,“是个好出处,很配你。”
袭人点了点头,笑着上前跟着黛玉一起归置东西,嘴上还道:“今日的事情,姑娘可别放在心上,宝玉时常那般模样。”
黛玉本就是想着那块玉的事情,这见袭人主动说起这话头来,便心下有了主意,片刻的功夫,眼圈便有些红了,“今个才来,就惹出你们哥儿的病来。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
“姑娘且别这般说,我们宝玉时常都如这般,今日这事也不是头一次了。姑娘万不可往心里去。”袭人安慰道,“再说了,那玉是个稀罕物,跟着宝玉从胎里来,是坏不了的,宝玉从小到大哦,数都数不过来这摔了多少次了。”
“可是真的?那真真是宝贝了,真想看看那玉儿。”黛玉那委屈样,看的李莫愁直摇头,这丫头现在真是越来越有狐狸的潜质了,跟大有赶超黄蓉小郭襄的架势。
袭人是宝玉身边的大丫鬟,一向喜欢显摆自己的身份,这听黛玉说起玉来,便有心想在黛玉跟前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便说姑娘稍等,片刻功夫,黛玉便看见袭人手心里捧着一块锦缎递了过来。
黛玉接过锦缎托在掌上,打开锦缎后,只见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黛玉示意李莫愁来看,自己便又重新把玉翻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早年便听见母亲常说,这外祖母家的表哥是个衔玉出生的,我还常道母亲骗我,今个见了这东西,才知道,果真是如此。”黛玉微微一笑道,“可见这宝玉表哥是个得上天眷顾的人。”
袭人最喜欢听人说宝玉的好,黛玉这般说,刚刚那亲近便又多了两分。
黛玉这边拉着袭人各种夸宝玉,为的无非是给李莫愁时间研究一下这块玉,对于黛玉来讲,除了林海,最重要的便是李莫愁了。
而李莫愁这边竟然此刻发现这块玉是大有名堂,她每一次碰触,都能感到整个魂魄的那种凝实,为这种发现李莫愁感到惊喜万分,她再一次把手放上玉的时候,竟然感受到玉里面有一丝活物,似乎是在抗拒,但是又不敢有大动静。
“装神弄鬼的,你给我出来。”李莫愁怒道。
片刻功夫,在黛玉等人看不到的地方,这玉石里面慢慢出现一个和李莫愁一般的魂魄,只不过这是这块顽石的灵体罢了。虽都是阿飘,但是却差距很大。
“你是谁?”李莫愁眼神里杀机毕现,这灵体自从修出灵体后,从未遇到过如此凶悍的眼神,竟有些害怕的抖了抖。
“你吸收了我的力量,怎么还问我是谁?”这灵体有些委屈道。
“不要多说废话。”李莫愁并不吃这一套,飘向灵体道,“要是还不说实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这顽石万分委屈,但是面对如此粗暴的威胁,他还是实话实说,“上古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大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
“你就是那块没用的顽石。”李莫愁很是客观道。只是这话有些太犀利了,顽石闻言又委屈了几分。李莫愁并不理睬他道,“继续说。”
顽石觉得自己好倒霉,自己好不容易经日月锻炼之后,已通灵性,能来去自如可大可小。可是自打被这一僧一到投到这温柔乡后,便被束缚了这种能力,如今面对这凶狠的女魔头的眼光,竟是没出息的把自己的来历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窝囊废。”李莫愁听完做了最后总结道,“从今往后便跟着我吧,什么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你都忘了罢。说说看,为什么我一触摸到那块玉,便会觉得魂魄凝实?”
顽石也是一问三不知,李莫愁便不耐烦理睬他。各种威胁了之后,便已经把这块玉化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一点也不给他机会反驳。这摆明了就是趁你病要你命,一点商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