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侵权

花匠先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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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言情独家,请勿侵权。

    绕过喷泉,眼前便是白宅的宽阔车道,白长归的车依旧挡在车库前,不进不出,既为难又尴尬。

    薛静柔梗直脖子头也不回往前走,从大铁门旁的一扇小门里跨出去,沿街又匆匆走了十多米后,终于忍受不住,坐到绿化带的白砖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很疲惫,又觉得沮丧,感到自己就像古时被休的下堂妇,婆家实在嫌她,连夜将她赶出家门,恨不得撵到天边去,如果这时天降大雨,愈发应景。

    可惜天光明媚,鸟语花香,别墅区行人不多,偶尔几辆车呼啸驶过,薛静柔坐了会儿,脑补完一出现代版焦仲卿刘兰芝后,呸呸暗骂自己不吉利,便起身拦车,径直回家。

    回到家中,正好接到白长归电话,他很焦急,不等薛静柔出声便问:“你还好吗?回家了吗?”

    薛静柔捏捏脸颊,故作轻松地笑,“刚回来,挺好的,你呢?没挨打吧?”

    “我没事,姑姑偷偷往奶奶水里掺药,现在已经稍微冷静了。”白长归叹气道:“对不起,我等奶奶睡着就回去陪你。”

    “可别偷溜不成反被抓,到时赏你一丈红。”薛静柔嘿嘿笑,“你好好安抚他们,我有点困,先去睡一觉。”

    “好,别贪凉。”白长归轻声叮嘱,“等我回家。”

    薛静柔说想睡觉,只躺下十分钟便又清清醒醒坐起身,她睡不着,就算将她敲晕她依旧清醒地可怕。

    心绪混乱,头脑清醒的下场便是薛静柔的烟瘾汹涌澎湃地发作了。

    从知道怀孕开始,薛静柔干脆利落开始戒烟,她烟龄多年,说戒就戒,本是强人所难,但薛静柔也是烈性强识的,骨子里坚韧地像把好刀,居然连一颗戒烟糖都不吃,生生一周不碰烟。

    她以为自己十年都熬过来了,何况区区一个戒烟,可如今白长归不在,她孤身寂寞失意,对烟的渴望忽然便难以自持起来。

    薛静柔在公寓里来来回回转了数圈,心神不宁,手脚不快,几次想冲到楼下去买烟,都被自己的意志力顽强抵挡。

    她愈发焦躁痛苦,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唐业雄那个小房间,四面都是墙,软的,撞不死人,但也出不去。

    她喝下许多水,上了许多趟厕所,最后干脆把白长归摆在书房的验血单拿出来,恭恭敬敬请在茶几上,自己在沙发上盘腿坐好,盯着那张单子开始打坐。

    窗外天色是何时暗沉,薛静柔不知晓,她只知道,当她饥饿难忍想爬起来叫外卖时,她的脚麻了。

    麻痹的脚像旧电视失去信号,一片白花花,薛静柔龇牙咧嘴,够着手机想给自己叫份鸭腿饭,结果接线员转述鸭腿饭已卖光,薛静柔接连点了几样菜,全是卖光,她忽然发怒,将手机重重砸到地上。

    手机显示屏回光返照亮了一秒,灭了。

    薛静柔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荡荡像落满十年积雪,寸步难行。她以手掩面,深吸口气,将眼角渗出的两滴泪珠抹去,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做白水煮面。

    囫囵吞枣吃下两口没加盐的白水煮面,薛静柔忍无可忍,将面倒掉,破天荒洗干净碗,饿着肚子开始打扫卫生。

    从厨房到客厅,从卧室到书房,薛静柔是不擅家务的,因此很有自知之明,除了胡乱擦擦桌子拖拖地,她不去挪动白长归任何物件。

    直到她看见书桌笔记本里露出的一角信封。

    信封是白色的,封面上端端正正写了五个字,薛静柔亲启。

    既然是亲启,那便只有她能打开了,薛静柔略一思忖,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展信读了起来。

    第一张信纸上抄了首诗,是纪伯伦的《爱情是一个光明的字》。

    爱情是一个光明的字,

    被一支光明的手,

    写在一张光明的纸上。

    爱情是情人之间的一层面纱。

    不肯原谅女人细微过失的男人,

    永远不会享有她那美好的德性。

    爱所给予的,只是他自己;

    爱所取的,也只是取自他自己。

    爱不占有,也不会为人所占。

    因为爱身是自足的。

    情人只拥抱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东西,

    而没有真正互相拥抱。

    留下一点空间,让天风在爱之间舞蹈。

    彼此相爱,但不要让爱成为束缚。

    让爱成为灵魂两岸之间流动的海洋。

    斟满彼此的酒杯,但不要同饮一杯。

    把你的面包给对方,但不要吃同一个面包。

    一同唱歌、跳舞、欢乐,但要保有自我。

    就好像琵琶的弦是分开的,但同奏一首曲子。

    献出你们的心,但不要把自己的心交给对方保管。

    要站在一起,但不要挨得太近;

    因为庙宇的支柱是分开竖立的,

    橡树和柏树也不在彼此的阴影下生长。

    薛静柔读着读着哑然失笑,因为白长归在第三句“不肯原谅女人细微过失的男人,永远不会享有她那美好的德性”里,将男人和女人用调换符号圈起,又将后头的“她”改成“他”,并在旁边小字批注,“关于施嘉瑛小姐擅自借白长归先生炒作,致薛静柔小姐不快一事,白先生在此诚挚道歉,请薛小姐大人大量,接收他的悔意。”

    薛静柔这才明白,原来当日开玩笑罚他写悔过书,他竟然真的写了,却一直没拿出来。

    借大师情书来悔过,亏白长归想得出来,还巧妙威胁,好似她不原谅他,便不配享有他的美好德行了。

    薛静柔坐下来,一遍一遍读纪伯伦的诗,最后展颜欢笑,明白白长归为何挑中这一首。

    他们彼此初恋,却分别十年,十年间尽管相互执着,也都好好地生活着,他们始终都是独立个体,能够坚毅强大,是因为爱是光明,而非彼此阴影。

    白奶奶不爱自己与她何干,难道因为她的不爱,自己便不配被爱了吗?

    简直荒谬。

    薛静柔给自己披了件柔软毛衣,从摔坏的手机里取出电话卡,出门“重获新生”。

    她先给自己买新手机,装上电话卡给白长归发短信,接着找了家看起来最好吃的店吃晚饭。吃饱喝足后,薛静柔精神大振,走走逛逛,在街边小超市里买了十包小酸梅,喜滋滋一路吃回家。

    回家后打了会儿游戏便洗澡上床,临睡前,薛静柔摸摸肚皮,忽然觉得生个丫头也不错。

    白长归直到半夜三点才回来,客厅给他留了一盏壁灯,他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就见薛静柔安安静静侧卧而眠。

    她看起来还不错,脸蛋干净,身上还有沐浴乳的清香,睡得也踏实,绝不是悲苦怨妇的可怜模样。

    白长归微微放心,悄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随即在枕边发现半包小酸梅,床头柜上还有吐出的十几粒梅核。

    白长归忍俊不禁,直接用手收拾她的零嘴,拿去厨房倒了。

    书房里亮着台灯,白长归边脱衣服边往里走,注意到书桌上放了封信,是他写给薛静柔的那封。

    白长归展开信,发现信纸背面,薛静柔同样抄了首诗。

    是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白长归对着薛静柔并不太美观的字迹微笑,笑着笑着,眼眶微红,眼角微湿。他清清喉咙,将信收好,转身洗漱,接着上床贴近薛静柔,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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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长归醒得很早,却不肯起,赖在被窝里捏薛静柔的手指玩,薛静柔被他闹得烦躁,拿脚踹他,三两下将他踹出被窝。

    白长归干脆坐在床上,俯身含情脉脉看她。

    薛静柔醒了,想起自己的小酸梅,在枕边摸了半晌没摸着,便向白长归伸出手,“还我。”

    白长归笑道:“你害喜吗?”

    薛静柔狡黠地笑,“小酸梅是孕妇的标配。”

    “那也不能早晚当饭吃。”白长归摸她的脸,“我去做早饭,你再躺会儿。”

    他刚走进厨房,薛静柔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跟上来,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你教我做饭吧,最简单的那种,能填饱肚子就行。”

    白长归煎蛋,头也不回道:“不用,任何时候你想吃我都能做。哎你让开点,小心油。”

    薛静柔坐到餐桌旁,赤脚晃荡,双手托腮,小声道:“长归,我会让奶奶接受我的,不管十年二十年,我能等。”

    “嗯。”白长归笃定道:“但我不会让你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