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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现在的天气无法出门。很多情况都不是很明了，叶览不敢在有太多未知的情况下就贸然的做出决
定，虽然她现在非常的想回到老家，回到那个院子。但现在，不行。
在考虑了回老家现在并不可行的情况下，叶览很快的就决定先按兵不动，就算现在停电停水，但
以现有的食物和资源来讲，她们至少还可以支撑两三个月，等情况稍微好点，不，只要稍微稳定
点，就能离开。
慢慢的从床边再挪回床上，叶览刚脱了大衣钻进被窝，叶棋就从背后靠了过来，牢牢的用手抱住
了她的腰。
“怎么了”叶览转了个身，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下的拍着叶棋的肩问道。
叶棋埋着头，慢慢的摇了摇，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知道自己姐姐在身边，叶棋心里的不安也
慢慢的消去。只要有身边这个人在，叶棋就觉得安心。
已经两周了，雪断断续续的下着。风还是很大，发出阵阵呼啸声。叶棋总担心窗子会被吹走。
早晚的温度还是很低，叶览她们只能一直呆在床上，把能够保暖的衣服都从头到脚的包裹起来，
只是就算如此，还是冷的厉害，从每一次呼吸都会觉的那一丝丝的冷空气都能带走体内那好不容
易积聚起来的微温。
这些天叶览饿了就吃点饼干，渴了就用一小瓶矿泉
水用衣服包着放在被窝，融一点喝一点。
那几瓶酒也发挥了作用，时不时的喝上一口，让暖气在胸腹中回荡。
书架上的书已经都拿下来,一点点的撕开扔进搪瓷盆，就着那一点淡淡的橘色光亮,拉着叶棋的
手,叶览觉得温暖.
又是一周过去了，这两天情况稍微好了点，至少在下午12点到下午两点，这两个小时气温会回升
一些，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也做够叶览她们离开床。甚至还开门去了洗手间和厨房。至于出门
是远远不行的，光是开窗那透进来的风就能一瞬间把屋内少许的热气一扫而光。在窗口稍微多站
一会儿都会觉得总骨子里开始打颤。
这段时间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卧室里面，虽然每过一两天就会把冻实了的排泄物从窗口扔出去，
但气味总是不好闻。
叶览家这栋楼用的是管道煤气，很幸运的是还能用，今天趁着温度高了一些，两个人裹着大衣，
先烧了几壶水，拿到卫生间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做为女孩子，这些天下来，已经基本上算是忍到
了极致，能够好好刷个牙洗个脸，简单擦洗了一□子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至于头发，早在一
两个星期前剪的比板寸还短，要不是工具和手艺不行，早剃成两光头了。反正戴着头巾又戴着帽
子谁也看不见。
勉强搞完个人卫生，急忙又烧了壶水放保温瓶，拿了点米放了个玉米罐头煮了锅粥，在经过了
十几天的干粮后，叶棋算是忍着一包泪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喝下三碗，直到肚子实在是装不下
了，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而叶览，虽表现的没有像叶棋那么夸张，但同样是快速的喝下两
碗，最后才放慢速度把剩下的一点都吃的干干净净。
转眼又是十多天，这些日子，叶览还是老样子早晚都呆在床上，只在中午的时候才下来煮点东
西，有的时候烧饭，有的时候煮粥。
之前接的大半桶水和饮水机上剩下的拿些已经用完了，这些天叶览会裹的严严实实的拿着桶，从
阳台上铲雪，烧开后用来煮饭洗漱，虽然不是很干净，但都到这时候了，只要吃不死人谁还会在
意这些。
这些天，已经有一些人尝试着离开小区去外面弄些吃的，但基本上还没有到小区门口就只能急急
忙忙的往回赶，南方人本来就不抗冻，没有像北方人那样有充足的经验和衣物可以抗寒，而且现
在的气温也不是之前那样子最多零下二三十，据叶览估计，就算中午气温最高的时候也不过零下
五十来度，再加上外面是不是呼啸而过的风，这种情况下出门还是太过勉强了一点。
因为还是停电，电视根本不能看，而且很奇怪的是手机信号一直没有，所以也都联络不到其他
人。
叶览想到之前在一个末日网站中的一个帖子。
里面有讲到说如果天灾频发很有可能是因为地球磁场变化，而且变化的幅度比较大的话可能导致
很多卫星系统混乱。
当时觉得有点道理，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想来现在也应该是差不多，不然怎么手机没信号，连收
音机也不到任何内容。
已经快一个月了，政府应该已经有一些应对措施出来。
叶览从来没有怀疑过国家机器的强大，就算他救不了大部分的人，但是肯定会有一个容身之所，
就算是为了那些权贵，但是只要存在，就有希望。
一点半，粥已经开了，叶览打开一个罐头，又拿了两根香肠切碎了扔进去，用勺子搅了一下，这
时门铃响了，这个时候会是谁？
叶览刚从厨房探出头就见叶棋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下，打开了门。
进来的是楼上的赵叔叔。他们一家都是C市本地人，之前拆迁陪了三套房子，除了这边自己住
的，在城西还有两套出租，两夫妻都在一家工厂上班，靠着工资和两套房的租金日子过的也算舒
心。
独生女儿赵欢欢比叶棋小一岁，也在C市上大学，平时的接触并不是很多，虽然大家见面打声招
呼也比较客气，但对着所谓外地来的叶览两姐妹，他们一家总有着莫名的优越感。
他刚一进门。闻到粥的香味，就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空虚了很久的胃不由的绞痛起来。
这些天赵全德一家并不好过，虽然也熬了过来，但是因为家里的存粮并不多，早在一个多星期
前，他们一天就只能吃一小点东西裹腹，而在昨天吃完家里最后一点粮食后，实在是没了办法。
赵全德知道楼下的两户在灾难来之前超市里买了不少，那天本来他也想去的，但是因为家里面还
有些吃的雨又太大，就偷了个懒，谁知道后来超市竟然限购了，吃的越来越难买，但他知道叶览
姐妹肯定还是有吃的的虽然不知道多少，但肯定比自己家多。
自己已经饿了好些天了，老婆女儿更是饿的躺在床上起不来，赵全德就算抹不开脸，但实在是没
了办法，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正常，但总不能一家人都饿死呀，就只好低声下气的来借
点。
他踌躇的张了张嘴，已经有点消瘦蜡黄的脸涨的通红，吸了口气诺诺的说道：“小棋啊，你们家
还有吃的么，可以先借点么？只要天一好，赵叔叔马上出去买还给你们，欢欢和她妈都已经两天
没吃了，只要一点，真的只要一点，小棋啊，帮帮赵叔叔吧，实在是。。。实在是。。”赵全德
当然知道现在粮食的可贵，不要说这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好，就算好了肯定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够
恢复的。
叶棋回头看了下叶览，见她没有做声，犹豫了一下说：“赵叔叔，我们家也不多，我只能挪一小
袋米给你，你看行不？”
赵全德激动的忙点头直应:”行的，行，真的是太谢谢了，谢谢！“
看这个快五十的男人红着眼眶，叶棋转回房间，拿了个塑料袋装了差不多四五斤样子出来。
送走了赵师傅，叶棋喝着粥，有点不安的瞄了瞄面无表情的叶览，讨好的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
里，看她还是没有反应，懦懦的开口道：“姐，你是不是不高兴啊，但是。。但是你看赵叔叔那
样子，我们总不能看着人家饿死你说是不。“
叶览没有做声，小口把粥喝完，放下碗说：“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个事我们帮不到底的”
叶棋动了动嘴角，但还是没有张口，只好默默的端起来碗继续吃起来。
又过了五天，赵全德又下来借了一次，经过几天他好像更加憔悴，整个人一下子老了下来，佝偻
了腰，眼神直直的发红。
这次叶棋有点犹豫，但还是回房间装了一袋子，只是比上次少了一些。叶览还是没有说话。
后面几天，赵全德又断断续续的下来借了几次，对于叶棋每次给他一点米的行为叶览一直没有反
对，她知道叶棋的性子，心太软，看不得别人受苦，但她绝对是个有分寸的，所以在可以接受的
范围内，叶览并不想为了这个让她难过。
只是赵全德的情况却越来越槽，脸色一直木木的，之前还会说些等天气一好就马上，说现在的情
况多么难熬什么的，后来却是一声不吭的，只等着拿到米走人，偶尔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一股寒
意。
风渐渐的小了，白天气温上升的时间变长，之前最多只是一两个小时，而这几天，已经延长到四
个小时，从中午11点到3点，差不多是零下40多度的样子，晚上还是在零下50以下，但经过了这
近一个月，大家已经有点适应，虽然还是觉得很冷，但却没有了之前冻的快要窒息的感觉，
这点看来人的适应能力果然还是强大的。
赵全德一两天前已经出门去超市了，但是回来的时候确实两手空空。
至于为什么这样叶览也不是很清楚，可能超市没有开门或者是根本还不能离开室内太久。
这一天，叶览刚煮好饭，正拿着刀准备拆一个豆豉鱼的罐头当下饭菜，就听到门铃又响了，离上
次借粮才过了三天，叶览想着肯定又是赵全德来了。
这时突然听到妹妹叶棋的惊呼，叶览从厨房赶了出来，只见赵全德胡子扎拉一把拉过叶棋，从背
后一手紧箍着脖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握着把水果刀抵着叶棋，红着眼睛一脸疯狂的冲着叶览
喊:”快，快把吃的都拿出来！！不然我杀了她，我杀了她！快！！“
道德崩溃了！！
在灾难面前，在回到最原始的生存面前，一个社会法制和道德的崩溃只需要37天。虽然早有预
料，但真正面临这一幕，叶览还是有点荒谬的感觉。
有点接受不了但又觉得本该如此。
看着叶棋被箍的满脸通红，叶览忙道：“好！我马上拿给你，你小心点，小棋都喘不过气了，你
放松些，我马上进去帮你拿。”
说罢，就进了卧房，小心的把刚拿在手上的水果刀塞进雪地靴里，又把已经吃了一小半的30斤装
的米袋拎了出来，慢慢的走过去，5步，4步。
“好，你就放着，继续去搬，把所有吃的都拿出来”赵全德看到这么一包大米，满脸通红，激动
的挥舞着刀子，叶览怕会误伤到叶棋，马上后退又进去搬了箱方便面出来。
这次她又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4步，3步，叶览从眼梢看到对门开了一个小缝，就放下东西侧过
身子挡住赵全德的视线猛的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刀，起身向赵全德脸上刺去，当他下意识的抬手去
档得时候把叶棋拉到身后。
啊！！！！赵全德凄厉的发出一声惨叫用左手捂着脸，鲜红的血从伤口直冒出来。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红着眼，满脸狰狞的挥舞着刀向叶览挥舞过来，这时候对门开了，张磊
和肖锋冲了出来，拿着个擀面杖从脖子处猛力一击，赵全德都没来的及转身，满脸是血的脸对着
叶览，赫赫的发不出声。但他还是挥舞着手上的刀，向叶览姐妹扑了过去。
张磊肖锋还没来的及补上一棒，眼看着赵全德猩红着眼扑了过来，叶览回过神，一把把叶棋推
开，迎上前，全力的把刀狠狠的刺进赵全德的脖子。
鲜红的血如同喷泉一样的喷洒出来，蔓延出一股让人恶心的铁锈味。赵全德双手用力的捂着脖
子，想把伤口堵住，但那血色还是像破了孔的水管一样咕咕的往外流，他满目绝望的看着环视着
四周，最后狠狠的盯住叶览，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最后抽搐了几下，没了气息。
叶棋发出一声尖叫，又马上双手捂住嘴巴，张磊也好像被吓住了，肖锋直楞楞的看着叶览，看着
她起身，干脆的把刀子用力的抽了出来，在赵全德衣服上擦了几下。
叶览做完这些才来到叶棋身边，用力的抱住她。
叶棋还是有点怔怔的，来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赵全德，又看看叶览，再看了张磊肖锋两人，最后
才把目光定在叶览脸上，“姐，姐，你。。你杀人了。”
“是的，我杀人了。”相比于其他三人，叶览显得平静很多“是他先要伤害我们的，是他。。是
他”
叶棋呆呆的看着叶览，最后才抖着手从同样抖的不像样的叶览手中取下那把刀，扔在一边，也用
力的抱住叶览，哑着声说：“姐，是我不好，姐，这不是你的错。”
这时肖锋他们才发现，叶览的脸色很白，拿着刀到手一直握的紧紧地，颤抖着。
叶览很害怕，杀人？她杀人了。
说到底她毕竟也只是个25 6的女人，之前一直奉公守法，杀人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刀子刺进人
身体的感觉让她不由的想吐，那血色，那腥臭味萦绕在空气中。
叶览不由得干呕起来，呕的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把胆汁都吐出来一般，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但可悲的是她同样明白，这只会是个开始。
如果这个灾难过去了，那一切都好说，但是已经一个多月，这个地方好像被政府遗忘了一般，没
电没水，没有电视信号，手机信号也没有，从种种迹象看，这次灾难的影响比想象中要大的多的
多。
在这种情况下，或者说在这种灾难下，女人？两个女人想要活的久一点。这样的情况只可能仅仅
是个开始，如果软弱，那今天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而自己，必须带着妹妹好好的活下去。
想到这里，叶览慢慢的停止了颤抖，眼神中仅有的一些彷徨和不安也逐渐褪去，最后只剩下坚
定，敛下眼睛，叶览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等她最后睁开双眼，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沉寂，
肖锋看着这样的叶览，心里不由的打了一个突，这个女人变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