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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田三娘换好寝衣出来,钱氏便让田三娘在镜子前面坐好。钱氏则拿起刻着龙凤呈祥的梳子,给田三娘一下一下的梳头。
从发根梳到发尾,钱氏的动作十分轻柔,要是碰上那个地方打结了,钱氏会用手指先将头发理顺,再往下梳。
钱氏摸着田三娘的头发道:“明个儿请了村长家的媳妇来给你上头。她是个有福的,儿女双全,公婆爹娘又都在。你一定能沾到她的福气,让你这下半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钱氏自个儿说着说着,也带了点小情绪,“我是个没福气,每次女儿出嫁都要再请别人来给你们……”
钱氏话还没说完,便将手一抬,梳子一放,将双手都放到田三娘头上,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像阿沅一样,都往我这怀里钻。”
田三娘闷声道:“阿娘我不嫁了不行吗?明天等迎亲的人来了,你让他们回去就是了。”
钱氏道:“哪能不嫁人呢?你也就现在能说这话哄哄我,我今晚陪着你和你一道睡,咱们娘两儿总要好好说说话的。”
田沅早被人下人给发现了,只是钱氏和田三娘还沉浸在一种悲喜交加的氛围中,没有发现田沅。
田沅轻轻地和钱妈妈打了声招呼,便回自己房里去了。
第二天,田家来了不少人,要属最热闹的,就是在这田家的主屋内。
田三娘身上穿着鲜红的嫁衣,头上插戴着首饰,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粉,让人瞧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田沅站在梳妆台旁,道:“小姑姑今天真好看,我都快不认得了。”
田三娘涂了口脂,不太好说话。不过田三娘还是捏了捏田沅的脸道:“我平时就不好看了吗?我帮你也涂点。”说着田三娘就用手沾了点口脂,往田沅的脸上抹。
田沅很自然的往旁边退了几步,嘴里道:“小姑姑,你才碰不到我呢。”
不巧田沅身后,正站着人,被田沅这么一撞,差点将手中的东西给撞掉了。
“哎呦呦……可了不得,我正想要个闺女呢,这不一来就给我撞上一个。”
田三娘听见是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欣喜地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这里人那么多,你可小心着些,快找个地方坐下来。”
田沅见那个漂亮姨姨,用手护着肚子,在田三娘旁边坐下。那漂亮姨姨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倒是那姨姨带来的婆子瞪了田沅一眼。
田沅走过去,想给那人道个歉,可那个婆子拦在田沅和那人之间,还背着身子悄悄推了田沅一下。
这房间里人可多得很,田沅虽说没有被推倒,可也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田沅真的好想骂人,怎么回事儿这是,这人谁啊?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推人?
田家的下人当然不是死的,便上前推了那婆子一把,道:“你这人怎么打起摆子来了,还打到我家小娘子身上招呼。我这可是关心你,你可别多想啊。”
周围的人皆笑了起来,连那漂亮姨姨,也跟着众人一道笑着,显然没有为那婆子解围的架势。
田沅暗暗叫好,今天是她小姑姑的喜日子,自然不好起口角,不过稍稍说两句,点到为止还是可以的。
那婆子显然是被气到了,伸出手指,指着田家的下人。田沅还能看到,那根手指正在小幅度的抖动着。
田家的下人抓住那婆子的手指道:“你们看看,我没说错吧。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又都起来了。快将她弄去,别冲了这里的喜气。”
几个腰间扎着红布带的下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伙计,齐力地将这婆子推出门外。
那中堂里还坐着不少人,也不知这婆子被推出去后,会是怎么个结果。
田沅上前对那漂亮姨姨道:“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你看别生气。”
“今天可是三娘的好日子,我怎么会生气。”那人又对田三娘道:“你这侄女长得可真好,不如今天就由我领着她。”
田三娘笑道:“你就省了这份心吧!可不敢劳烦你,我看你还需要人照看着呢。阿沅你去找你阿娘去,我这儿忙,怕是顾不上你。”
田沅觉得,她的小姑姑许是要和她的小姐妹说说悄悄话,自是点点头,跑外间去了。
就着出来的几步路,田沅还隐隐听到些话。似是那漂亮姨姨在说:“我真没气,那婆子是我婆婆给我的,自我有了身孕,就天天盯着我,现在……”
田大娘正和钱氏一道在外面招呼女客,眼角拐见田沅来了,便向田沅招招手道:“阿杏和阿果都来了,你去找她们一道儿玩去。”田沅只好又向着她阿娘指的地方走去。
原本被叫出去帮忙的阿春,也走了进来,低着头跟在田沅身后。
田沅对阿春道:“你刚刚去哪里了?今天家里人多,你可别乱跑。”
虽说这阿春还长得高些,可由于阿春低着头,田沅并有看到阿春红着的眼眶。
等到了阿杏和阿果所在的房间门口,田沅便见着有十几个孩子,整个房间都吵吵嚷嚷的,田沅站在门口,差点落荒而逃。
阿杏眼尖,见着田沅来了,便领着阿果出来,道:“阿沅你来了,这房里吵得很,要不我们去你房里说说话?”
田沅自是说好,那房里那么吵,她可不想进去,不过她似乎见着了几个姜家的孩子。
想到这里,田沅又想四处看了看,她好像没看到他爹的身影,田沅向阿春问道:“阿春我问你,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有没听见我阿爹回来了。”
阿春点头道:“姑爷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说是想见见什么什么真人,小娘子这里都是人,姑爷要见得是哪一个啊?”
还一大早就回来了,要是真回来的早,怎么就不能提前几天回来,还非得今天回来。
田沅道:“回来就行,你去和阿婆讲一声,就说我带着阿杏和阿果去我自己房里玩,让她们别担心。”
阿杏和阿果身边原也有婆子跟着,只是今天田家人多,挤不下这些人,便没带来。
东西两厢也有人看着,只是不让客人进来,西厢的主间里还摆着田三娘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