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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粮食全部收割完毕,趁着好日子在大太阳下晒了几天,晒到能将裹着黄色外衣的麦粒从麦秆上打脱落,这一年的劳作才算有了收获。
这新鲜的粮食脱了壳煮好后,一个大汉就能吃上三大碗,等到了下一顿还能吃那么多。
等所有粮食都入了库,便到了清泉村最热闹的日子,比着过年还要热闹。
清泉村所有村民都聚在晒谷场,一道庆祝丰收。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好吃的。
田沅跟着田希一道来了晒谷场凑热闹,这种日子田希不过是走个过场,然后就随他们闹去,要是田希在这里,还会让他们不自在。
这晒谷场的外面,有一个巨大的用麦秆扎成的大牛,以此来代替真牛献祭给天上的神仙。
众人先是吹吹打打,群魔乱舞似得闹了一阵,这才让田希上前将这只麦秆牛点燃。
等着那只牛烧完了,田希便带着田沅回家去了,家里也准备了丰盛的菜肴,等着他们回去一道庆祝。
田沅道:“阿爷今年的粮食够村民们吃吗?我记着有好些人都欠着咱家的粮食,他们都不还了吗?”
这村里不少人家都是借粮过日的,特别是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的存粮没了,新粮又没下来。家中没钱买粮,便只好向别人借粮过日子。
田希就是个被借粮的大户,可田希也不是无偿借给别人的,每个来借粮的都上收上一成利息。这利息极低,自然借粮的也就多。
“让他们先开心上两天,等过个两天再派人上门去拉粮食。”田希不以为然,虽说不是没人赖掉。可他们有胆子赖掉,田希自有法子收拾他们。
还没等田希派人去收债,这村子里又死了人,村民还把这死人的尸体给拉田家门前来了。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个一岁多的男孩儿,带着孝在田家门口哭。
“老爷爷你让里长买了我吧,只求你们留我口饭吃,好让我有钱将我爹娘葬在一起。我给你磕头了,弟弟你也给老爷爷磕头。”大妞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爬了墙偷听她婶娘的话。她婶娘说是要将她娘的尸身卖去别的地方和别人冥婚。
大妞并不知道,这冥婚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大妞半夜里敲了隔壁邻居家的门,跪着求他们将她娘的尸身抬到里长家门口。就连她身上这身孝服还是邻居给她穿上的。
大妞哭着道:“老爷爷你是好人,我求求你了。”
一堆人在旁边看热闹,你一句我一嘴的,倒是把事情给拼凑出来了。
“真是作孽哟,你们看见那露在外面的胳膊没有?就跟个柴火棍似得,一点肉都没有喽。”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刚打下新粮食,这几天谁不是吃的肚子挺圆,这都能饿成这样,指不定背地里,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呢。”
“还不是因为没了男人,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子。”
“我前些日子还听见那两家吵起来了,说是这个……偷男人,得了不干净的钱。”一个村妇指了指,躺着的人。
大妞瞪向那个多嘴的妇人,道:“我娘没偷人,那些钱全是我娘辛苦赚来的,是我娘烧饭赚来的!”
赵老头在腿上使了使劲儿,想将腿从大妞的手里抽出来,“你这样子,我也没法进去和太太讲啊!再说了,里长他今天不在家,他去钱家村去了,你带着你娘回去,等里长回来了再说,行不行?”
“我不走,不走,要是我走了,我婶娘就要将我娘偷偷的卖了,给人办冥婚去。”
大妞说完这些,周边的人又七嘴八舌的聊起来,都知道那人爱钱,没想到连这死人钱也要赚。
又有人联想到,听说前几日,这附近抓到几个专门偷年轻女尸的盗人,似乎……就是为了做这行当。
田沅正在写字,这外面的吵闹声,吵得她没法安心写字,她便将笔放下,打算等外面的声音没了,再继续写。
“吴妈妈这外面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又闹起来了?”田沅为什么要说‘又’?好像这几年她家门前一直都挺热闹的。
吴妈妈道:“这村里还不是经常这样,有点绿豆大的事情,就嚷嚷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小娘子要是不写了,要不要拿碟子将剩下的墨汁盖起来?”
“先盖起来,我去阿婆那里看看。桌上的东西就这样放着,别乱动。”田沅将手上的套袖解下来,放在桌上。
田大娘坐在一旁安慰着钱氏,道:“阿娘你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真是越来越不把咱家放在眼里了,什么事请都往这里堆,那些保长是用来做啥的,要是都让咱家老头子干了,干脆把那些保长撤了算了。”钱氏喘着气,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直骂。
“阿沅来了,不是在书房里读书吗?怎么跑这儿来了。”钱氏见田园进来,便端坐好,脸上的怒气也收了。
田沅道:“阿婆别生气了,阿娘也别担心。外面的事儿,我也听到了点儿,要是等阿爷回来,怕是外面那些人会闹得更厉害。”
田沅是怎么知道的,那是田沅自己跑门口去看了,这看门的赵老头去了外面,这门自然就没人守了。吴妈妈和阿春都是万事由着田沅,自然也就跟着田沅去了门口偷看。
钱氏道:“说得轻巧,你以为我真是为外面那死人生气呢?我气得是,这村里的人越来越不怕咱们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你阿爷那里长的位置怕是要做到头了。”
田沅安慰道:“谁说阿爷这位置要做到头了?阿爷这里长定是想做多久就做多久。”
钱氏拍拍田沅的手道:“要是都像你那么省心就好喽。”
“阿婆我有个主意,你看这样可以吗?就是啊……”
钱氏和田大娘都在认真听着田沅说的这个主意,都觉得可以,虽说有些异想天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既能将今天这事儿解决了,这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找上门来。
钱氏听完后便想到,不愧是跟着真人学过大学问的,才那么丁点儿年纪,便那么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