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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嫱下意识地握紧了施灵韵的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缓慢地松开了，离开了一个合适的距离。施灵韵眼神飘向远方，眼泪渐渐干涸在了眼眶之中。自己的故事就像是一个传奇，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传奇。
施灵韵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她开口要说的时候，病房的大门被“嘎吱”一声地打开了，连同坐在床边的叶嫱也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看向绝对不可能被其他人打开的房门口。看到来人是谁之后，叶嫱心中才有了数。
也是，叶家的安保虽说比不上施家但也是数一数二地严密。能进出如入无人之境的这个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而能做到的，不让叶嫱惊讶的，似乎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月影。
只是，叶嫱并不懂月影为何选择现在出现。
依旧是一袭黑衣，干练的长发，清冷的双眸，但奇怪的是，从来都没有过情绪的脸上竟然也多了一丝慌乱。微微泛红的脸上带着一丝露珠，也不知她从哪里来，竟会有些狼狈。
“月，月姐姐！”施灵韵愣住了，看着月影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穿过叶嫱，走到自己的面前。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施灵韵甚至分不清月影的出现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欣喜？有，震惊？有，可为什么还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呢？
“叶嫱，够了。不要再逼她了。”月影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奇差的施灵韵，眉心一紧，转身对叶嫱说道：“你跟我来。”
“月姐姐，我……”
“韵儿，你好好休息。”清冷的语气没有太过波动的情绪，月影一如往常地如同天上的仙女一样，让人难以察觉到她背后的心思，可饶是这样，温柔的口吻还是让施灵韵的心里还是乱成了一锅粥。
为什么月影会出现，为什么她现在才选择出现？
叶嫱和月影，施灵韵突然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让她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与此同时，叶嫱的脸色变得铁青，看了一眼难受而震惊的施灵韵，跟在月影的身后带上了病房的门。
月光下的月影有一种独特迷人的清澈感觉，就像是一汪冷泉。她走了几步，走到病房过道的尽头，这才转身。所有的情绪都被如洗的夜色淹没，让人看不出她存在的意义。
“好久不见，月当家。”叶嫱抬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荡开了精致的笑容，对面前的月影说道。语气里的疏离让人根本难以想象，她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叶嫱，你知道我来的原因。”月影嘴角一挑，打断了叶嫱的客套，她对于施灵韵来叶家之后发生的事情并不完全清楚，但很显然，她知道了一些重点。否则也不会因为暗中保护施灵韵的人传来的消息而从极北的地方赶来。
“我不知道。”叶嫱直视月影的眼神，很少有人敢对上月影那洗练的目光，但叶嫱却没有半点的胆怯。
“世上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世上也没有你不知道的事，世上没有萧红赚不到的钱。还记得这句话吗？”月影笑了，带着一点自嘲，还有一丝苦涩。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叶嫱的行为而感到尴尬，相反的，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叶嫱的态度代表什么。
同样的，叶嫱也足够了解月影这个神秘的女人。
“记得。预言而已，没想到月影你也当真了。”
“偶尔需要相信别人。”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可笑。”叶嫱语气微微上扬，那是太久以前关于三个伴族候选人的预言，也正是这个预言让她们顺利走上了当家的位置。当然，叶嫱和萧红更辛苦一些，她们要面对的还有族里残酷的竞争。
“所以，不要和我绕圈子。”
“你想问什么？”
“关于韵儿的事情。”
“韵儿？”叶嫱的瞳孔一深，很显然被月影淡然的称呼惊诧到了。她看过施灵韵的回忆，当然知道在东江基地两人发生了什么。可是当这个称呼从月影口中毫无顾忌地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呵呵。”
疼痛，一瞬间就漫上了心头。
“她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叶嫱强忍住自己的感受，别开了眼神，转过半个身子看向窗外的夜色，缓缓地问道。
“两副记忆。”
“月影，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恐怕你也不信吧？”叶嫱的话听起来像玩笑，可月影却眯起了眼睛。“我就告诉你好了，一套是小韵的，还有一套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源头，至于她怎么出现，只能够由小韵亲口说出来。”
月影轻轻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她叶嫱没有撒谎。对于施灵韵对叶嫱要说的话确实可能是内容的关键，可是月影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亦或是害怕剧烈的逼迫之下，施灵韵会发生什么意外。
她和叶嫱一样，都信不过别人。
“不过，我要提醒你，你不要以为她忘记了那件事情。你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叶嫱看着月影的身影在月光之下快要隐形了一般若隐若现。难得的情绪似乎有了出口，从未如此重语的叶嫱口气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那件事情？”月影的眼睛一亮，转过脸对上叶嫱微微愠怒的目光。或许两套记忆都并不是月影担心的，反而是叶嫱所指的事情才是真正让她心有所触的事情。“你说……”
“对，她都记得。甚至比我们想象的都要清晰。”叶嫱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间和地点，铺天盖地的火光，就像是从地狱喷射出来一样，烧尽了她所有的爱恋和念想。
“这不可能，是你亲手为她做的……”月影的声音不易察觉地颤抖了起来。那是她们三个人的噩梦，那一场事故，参与其中的三个人那个时候都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是我亲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失败了。”
“那她……”
“其他我不知道，不要再问了。”叶嫱打住了月影继续询问的话题。她和月影一样，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那个事件，可偏偏施灵韵的身体记得一清二楚。这也是为什么，权衡再三，叶嫱仍然让医生为施灵韵做祛除记忆的手术。
或许是因为那段月影和施灵韵的记忆，亦或许是那场惨痛的记忆太过鲜明，叶嫱竟然无法控制的情绪了。
“最后那个人是你处理的。我们从来都讳莫如深，只字不提。但我知道，她依然在。对吗？”叶嫱的眼眶慢慢泛上了泪光，她抓住了月影的双臂，浓烈的情绪就像是排山倒海的浪潮一样，盖过了两个将情绪处理掌握的登峰造极的女人。
月影叹了一口气，像是印证了那句预言一样，不置可否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知道叶嫱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答案。
是的，那个人，依然在。只是……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接近小韵？你说！”叶嫱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愤怒，极致的愤怒还带着一丝怨恨，她从未想过时隔这么多年，会在这个时候爆发。
“我……”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叶嫱冷冰冰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响起。
可恰巧，这也正好是月影想说的话。
“你错了。”月影的目光徒然变得凄楚和绝望起来。她看了看从来不曾如此激动的叶嫱，转眼望向属于自己的黑暗，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都没资格。”
一句话，轻飘飘地散在空气之中，却沉甸甸地落在叶嫱的心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