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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上,生无可恋的人毕竟在少数。即使是安易这样几乎快被生活压垮的苦逼,也是爱惜生命,想要长长久久的好好活下去的。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悲,倒霉的人似乎也总会遇到倒霉的事,看着眼前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安易勉强的牵牵嘴角,“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
想来,其实她还不算太倒霉,至少遇到了贵人?身边还有知心好友,纵使亲人不在身边,总不至于太过凄惨。
穆青的端正坐姿只维持了一小会儿,现在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即使西装革履,也掩盖不了吊儿郎当的本质。狭长的眸子在安易的身上扫视一番,有些不屑的说道,“感谢就不必了,帐都记着,以后记得还钱就成,算利息。”
他一副银货两清公事公办的样子,却让安易陡然放松了许多。这个人,释放善意的时候让人感激不尽,可气人的时候却也让人恨不能插他两刀。她点头说好,又提醒说,“如果我手术失败的话,那大哥可能就要做赔本买卖了。”她银行存款只有不到六千,这是全部家底了,住院费手术费医药费这些开支,显然是眼前的男人要帮忙垫付,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她,但她也不会蠢到推辞不受。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穆青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嘴角咧出一抹似讽非讽的弧度,像利剑,直击人心,他说,“我让你活,那你就只能活,让我做赔本买卖?呵呵。”
安易也不知怎的,在他这最后的一声‘呵呵‘里,虽明显是威胁,透着狠意,却让她糟糕的心情霎时间明朗起来,她看着他,突然弯起眼笑了,鲜活的明媚又动人,勾搭的他的也心跟着噗通噗通骤跳而起,听到她说,“谢谢大哥。”穆青眯着眼,咬了下后槽牙,在她的惊讶中倾身吻上她的眼睛,一触即离,蜻蜓点水般,让人没反应过来,这个吻就已经结束。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凝滞的氛围中,安易用没有扎针的左手捂上被吻到的右眼,看着眼前回溯到冷漠表情的男人,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自己这是被人调戏占便宜了吧?
穆青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些烦躁,想说点难听的,可想起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忍住了。偏偏腿又不听使唤,其实这会儿一走了之才算潇洒,可他这样想,身体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就是霸占着这张廉价的木椅不愿动。
好在这时病房里又进了人,林珂买饭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周旭。
安易又看了眼穆青,没说什么,放下手,收回视线,对着周旭的嘘寒问暖表示感谢。林珂把餐盒先放小几上,把床头可移动的小桌子划过来,摆上从饭店买来的小米粥和水煮娃娃菜,“大夫说要吃清淡的,你先忍几天,等身体好了,姐们儿天天给你投喂大鱼大肉。”
“还天天大鱼大肉,戚,就你这样之前月光现在无业,有钱吗?”周旭在一旁吐槽,又对着安易笑嘿嘿,“你别指望她,指望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别说大鱼大肉,就是天天鲍鱼鱼翅……那也是没问题的!”
“小心牛皮吹到天上去。”林珂白他一眼,想要喂安易喝粥,安易摆手说自己左手没问题,周旭招呼穆青到外面小厅吃饭,林珂出去找护士过来帮忙换药,等护士帮着把氧气管也拔掉,安易才好好开始吃饭,也不让林珂陪,让她到外面吃。
下午周建过来,买了束百合花,还提着果篮营养品,见安易醒了,很是关心了一番。又安慰说,“大哥托朋友找的那个专家最迟下周准能到,人活一辈子,哪儿能不遇到些沟沟坎坎的,迈过去就是海阔天空,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三哥这话太对了,亲爱的,你可得坚强,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林珂在一旁捧哏。他们已经知道穆青那大嘴巴把什么都说了,虽有些怨念,不过也清楚这个事儿瞒不久,早和晚的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安易笑笑,“放心吧,我还是很有求生欲的。”
周建还有别的事,没待多久就走了,周旭要去五院照顾老娘,他亲爹好朋友今天过生日,要去朋友家吃饭,周旭是独生子,亲爹不在,只能他上。林珂晚上要去姨妈家探望刚刚旅行回来的外公外婆,这是前两天就定好的,在安易的催促和再三保证不需要人晚上陪床下,磨蹭到下午五点多也走了,最后就剩下个穆青一直坐在外面小厅的沙发上玩手机,好像有多闲似的。
等病房里没外人了,穆青才不紧不慢的把手机塞兜里,重新走回里间,在安易的注视下淡定的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见安易一直看着自己,他回视,面无表情问,“有事?”
安易看着他,倏而一笑,摇摇头,侧了下身,闭上眼睡了。
穆青帮她整了整被角,在她头上轻轻抚了两下,这才拿出手机继续玩儿游戏。
安易这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多,醒来时,病房里亮着灯,里间却没有人,她掀被下床,打算去洗手间解决下生理需要。正弯腰穿鞋呢,就听人问,“怎么下床了?”
好险安妹子心里素质还成,没有被突兀的人声吓到,她仰起头,笑笑,“大哥走路好像总是没有声音。”
穆青挑眉看她,“我没注意过。”又看着她脚上穿好的鞋问,“要去哪?”
安易差不多躺了两天,腿都有点儿僵硬了,她扶着床慢慢站了起来,轻声答,“去洗手间。”
穆青走过来,犹豫了一下,就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安易垂眸看着自己手臂上粗犷黝黑的手,没说什么,也没挣开,就这么在他的帮扶下去了洗手间。
按下抽水马桶,洗了手,看着镜子里脸色可以用惨白形容的自己,安易漂亮的杏眼里泛起了波光,她弯腰洗了脸,泪水混淆着清水冲刷着面颊,分不清彼此。
她总是不够坚强的。
从洗手间出来时,安妹子的脸上是看不出之前在里面哭过的。穆青却在看到她的眼睛时,有些阴郁,他扶着她回到床上,蹲下身帮她把蓝色的运动鞋脱掉,高大的身躯即使蹲下来也并不显得低矮多少。安易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到底算什么。
穆青到外面用下午送来的微波炉把之前买来的米粥和娃娃菜还有小青菜热了,端过来放到床上的小桌上让她吃,等她吃完了,才很随意的说,“你手机之前有电话打过来,不过我看你睡得比较死,就没叫你,直接静音了。”
安易用纸巾擦嘴巴的手顿了顿,看他一眼,噢了一声,“手机呢?”
穆青把窗台上的手机递过去,安易接过,点开通话记录,见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母亲张梅打来的。她叹口气,到底是回了过去,那头电话很快接通,劈头盖脸就是问怎么还不打钱,安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厌恶自己的生母,她仰起头,听着电话那边老一套的威胁,不寄钱就去养老院……
“明天,明天打钱。”六个字,她说得特别缓,每一个字似乎都透着血泪的痛,安易哭了,呜咽着似幼兽的凄鸣,手机被人抽走,直接关机,穆青把坐在床上捂着脸哭的女孩抱进了怀里,拍着她单薄的背,就如昨天抱起她时,那轻飘的仿似没有重量的身体,让人心里酸涩。
她可能即将失去生命,却得不到世上本该最至亲的亲人的安抚与关心,穆青想起两年前的那晚,那个凄厉绝望的女孩,在一下下用酒瓶捅着欺负她的人的腹腔时,她脸色上的悲色,当时,也许她就知道,纵使出事,也许也没人能为她伸张吧?因为不能指望别人,所以才只能靠着自己,那么狠,狠得让他清晰的记住了她。
既然记住了,那就……顺应本心吧。
“别哭了,以后跟着我,嗯?”他在她耳边低语,嘴唇不时的轻吻她的头发。
安易满腔的委屈因为他的话戛然而止,她推开他,转身去拿床头的纸巾,擦擦眼睛擦擦鼻子,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穆青眼睛眯了起来,伸手把她的脑袋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怎么,看不上我?”
这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安易有点囧的想,她和他在今天之前其实还算是仇人好吧?
“大哥,这个玩笑不好。”
“我从不和女人开这种玩笑。”
安易有些无奈,“你这个说的太突然了,之前我们……”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穆青打断她的措辞,皱着眉有些不耐的说道,“别和我整这些没用的,也别说什么爱不爱,不了解,认识时间短这些借口,你就说吧,愿不愿意跟着我!”
看着眼前告白都这么糙的粗汉子,安易抿着唇摇头,“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