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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最后的直播只剩一个小时,长城基地内的广场已经人满为患,大屏幕上开始了直播前的预热节目,主持人和几位嘉宾在讨论这次直播的重要意义。
场地内,基地大大小小的指挥官自由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战局,讨论着援兵,未来如何,大部分人都充满着悲观的情绪。
“听说强森将军发言的主要意思就是让我们坚持抵抗,死战到底。”、
“这种局面怎么坚持抵抗,外面敌人越来越多,我们呢?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四个集团军哪还有完整编制的了。光中队长就战死一半……”
“真没劲,打这么一场窝囊的战斗……”
“听说陆心明大队长领着援兵就要到了……”
“你说外地联邦的长官们到底在想什么呢,总感觉他们有什么事不让咱知道似的……”
卡尔曼、罗昆、帕德三个大队长聚在一起,各怀心事。
“希望今晚能平安度过,”卡尔曼面无表情地说道,“别在敌军进攻前我们自己先乱了。”
三个大队长提前知道了强森将军的发言内容,并被告之如果军队出现不稳,将要采取必要措施,尽管感到不满,但三人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罗昆冷笑:“外地联邦的人要么是情操伟大的圣人,要么是一群纸上谈兵的笨蛋。想靠着一腔热血就让士兵死守孤城,也不怕兵变倒戈!”
“也不能那么说,”帕德说道,“在战场中走完自己的一生,本就是我们军人的归宿。但现在大家不满的是不知自己为何而死,为何而战。长官们不应该瞒着大家,欺骗比死亡更让人憎恨。”
“算了,”卡尔曼有些无奈地说道,“不管怎么样,除了帮他们擦屁股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我们这帮军人总得跟着一个领路的……”
“要是有一个我们自己的人站出来领导我们的话……”
“不要乱说!”卡尔曼小声制止住罗昆。
罗昆也明白这句话的严重性,停下了话头,但也无所谓地表示:“我只是说出大家的心声而已!”
三人不再言语,心烦意乱地等待着直播时间的到来。
“砰!”
场地一个入口侧门被重重踢开,声音之大让全场的人都将目光移到大门处。
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个个脸上充满愤怒,踹门的领头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陆心明!
“大队长回来了!”
全场的人兴奋不已,不断高呼,人群开始向陆心明和他的队员身边涌入,霎时将他们围个水泄不通,连风暴小队的队员们都挤不进去!
“大队长,你可回来了!”
“陆大队长,援兵到了吗?”
“这回我们有希望了!”
陆心明的脸上也和身后的队员一样,充满愤怒,但不同的是,那表情更显阴沉,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恨意,虽不张扬,但却不敢让人与之对视。
大家被他的表情镇住,停止了喧嚣,疑惑地望着他们的前敌大队长。
陆心明拨开众人向前走,所有的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
陆心明一边大踏步前行,一边威严地发出命令:
“全部人员原地待命!卡尔曼、罗昆、帕德三位大队长在吗?”
三人赶快穿过人群迎了上去,陆心明依然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说:“请三位大队长跟我走!先别问为什么!”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紧跟在陆心明身后。
“风暴小队队员出列!”
汤姆、艾德里安、k、老周、卡米乐和可乐急忙跟上,老周刚想说什么,看到陆心明阴沉的近乎冷酷的表情,打消自己的想法,转而对艾德里安小声道:“心明怎么了,这么愤怒?”
艾德里安摇摇头,他上次遇到陆心明这种眼神时,自己差一点搭进去半条命,“跟着走,到时候就知道了。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家伙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陆心明大步在前,身后跟着三个集团军大队长,然后是风暴小队的成员,一开始就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潜入者组成的突击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直播间走去,只留下场地上不知所措的人群。
“陆心明队长,请留步,将军他们正在里面准备,请允许我……”
“滚!”
陆心明推开守卫,抬起脚就往门上踹,几个卫兵想上前阻止,就被赶上来的突击队队员控制住。
“砰!”
大门被踢开,力道之大,让一扇门横飞出去,砸到了室内一个茶几上,四溅的玻璃惊得屋内沙发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眼神望向门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陆心明!你要干什么?”
强森将军怒目圆睁,向闯进来的众人喝道。
“干什么?”陆心明眼冒怒火,“要长官们给我们一个说法!”
面对陆心明毫无军纪的顶撞,众人全愣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木然地站在原地。
“我领着突击队一路血战,经过无数军事据点,冲突敌人层层阻击,死伤无数兄弟,却连一个援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倒是见到无数向红海行军的部队,无论我们怎么哀求,没有一支部队敢违背外地联邦总部的命令来增援我们,最近的部队离洛城只有三天的路程,可他们宁可远征红海基地,也不愿增援长城!”
陆心明的声音变得烛爆戾:“我们就是你们的一个弃子,根本没有援军!是不是!!”
强森脸上抽动了一下,看了一眼陆心明身后众多的人群。
“陆心明队长,请你控制情绪,这件事我们单独解决!”
“不!!”陆心明大手一挥,“我将各部的大队长都叫来,就是要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说明白!大家都把命卖给了你们,可我们得弄明白:我们的命值多少钱!我们的命死得值不值!”
“来人!警卫!”强森愤怒地喊道。
从另一道门里闯进无数手持武器的士兵,将手中的枪对准了陆心明等人。
没等陆心明有所动作,卡尔曼先吼道:“都他妈的把枪放下,我看谁敢乱动!”
罗昆更是直接上前,冲到一个带头的警卫队长前,一脚踹向他的腹部,痛得对方直不起腰来,一个劲地抽搐。
“张德你出息了,敢用枪指着我,起来,照着我的胸前开枪!”
“队、队长……属下不敢……”
那名队长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满头大汗地呻吟,面对带自己出道的老队长,他心中仍是充满敬畏。
“放下枪,放下枪!”另一个看样子也是长官模样的警卫长急忙喊道。
原本就是从各集团军抽调出来的警卫们,冲进来时还凶神恶煞的样子,进门却发现自己所在集团军的老长官都在,就有些犹豫了,现在两名警卫长,一个挨打不敢还手,一个挨骂不敢还口,自己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吗?于是急急忙忙收起武器,站在一边,不敢再插手房间里事情。
三个大队长显露神威后,同时望向强森将军,他们从刚才陆心明的话语中听出,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满屋一股火药味。
外地联邦第五、第七、第八集团军的司令,已经神情紧张起来,只有强森还保留一丝镇静。看着四周已被控制,他绝望地笑了笑。
“陆心明,看样子你是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是的,没有援军,一开始就没有,长城基地在全局战略中只是一个配合红海基地的主战场,最大的作用不过是牵制敌人,减轻红海方面的压力。”
卡尔曼大声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让我们坚持抵抗?为什么不在敌人重兵包围我们之前突围?”
强森望了一遍四周的人,反正自己也控制不了军队了,索性将实情说出来,也省得自己一个人承担这种内疚感。
“因为长城基地必须有人在战斗,只有这样,才能引诱敌军将有生力量投入进来。长城基地抵抗的每一分钟,都可以为各地向红海集结的队伍争取时间。长城必须像根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原地,最大限度地吸引敌军!”
“所以,为了红海基地,我们就被抛弃了,任凭自生自灭?”陆心明恨恨地说道,
他想到牺牲的战友,想到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杰克杀害的m,不由攥紧拳头:“难道我们这些兄弟的命不是命吗?我们的命就这么廉价吗?”
“不!”强森无力地说,“你们也是在为反抗外星人而战斗,都是英勇的战士……”
“可我们是在谎言中战斗,外地联邦在欺骗我们!”
强森身体里不知哪来了一股力量,挺起身体,走到陆心明面前低沉地说道:“这不是欺骗,这是战略!陆心明,你就是一个只会打架的蛮夫!身为大队长,你难道不知道战争就需要各负其职?哪场战役没有牺牲,哪场战役没有负责断后和掩护的队伍?回去翻翻军事教材,哪场战役没有这样明知死亡也要坚守的孤军?为了最后的胜利,为了全局的战略,就必然要有准壮士断臂的决心!……留在长城基地战斗到最后的,不光是你们,还有我们!”
他指了指三个集团军的司令,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们四人的遗书都写好了,你用不用看看啊,陆大队长!!”
看着陆心明无语的沉默,强森平缓了一下情绪,用颤抖的手整了整军服:“红海基地一旦集结完毕,我们就可以向梅尔人的总部——欧洲发动起有效的总攻。长城……这个远离欧洲的基地,只能扮演这样一个角色……陆心明,告诉我,如果你是整个地球战役的指挥者,你会怎么办?”
一个中队长愤怒地喊:“不管怎么说,凭什么让老子们送死?你们只考虑战局,有没有考虑到二十万兄弟的命……二十万啊,每个人都是爹妈挂念的儿子,每个人都是妻子儿女的依靠,你们脑子里除了军事地图上的几个圆圈和箭头,有没有想过它们所代表的是什么啊!!”
“那你就回家看孩子去,不要参加抵抗军!”强森也跟着咆哮道。
那个中队长怒火中烧,一个健步上前,举拳就要打强森,被陆心明一把截住。
陆心明拍了拍中队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动。卡尔曼三人上前,小声对陆心明说道:“虽然可恨,但强森说的也有些道理,就是太无情了!”
陆心明点点头,转身面向强森和几位集团军的司令。
“将军,”他语气变得平静,“你说的没错,可刚才这位兄弟说的也没错。战争需要牺牲,但让二十万人为一个战略目标送死我还真没听说过,请教将军,历史上有哪场战役有这种情况?”
强森无语了,确实,为了整体战役需要,总要牺牲部分人员,但二十万的数量,哪能用“部分”来形容?这简直是一场旷世屠杀了。这也是为什么总部严命自己不许跟外界透露计划的原因,如果泄露出去,那世人对外地联邦该怎么看?是赶走外星人的救世主,还是新的残暴政权?
“而且,”陆心明继续说道,“你们一直在欺骗我们,将我们笼罩在谎言纺织的牢笼里。我们不怕死,可我们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既然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战局需要,那好,我不怪你们所谓的大局需要!但是,你们也不要怪我们为自己的生存所做的挣扎……”
“陆心明,你想干什么?难道想要兵变吗?”强森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