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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禀乘大舰走建阳溪(今闽江)先到福州,在城下杀败了福州指挥使陈陶,强攻入城,将惊吓过度的王延翰从**下掏了出来。王延禀大骂:“弑父逆贼,崔氏早死不见杀,今天我要为先王讨个公道!”下令斩王延翰于紫宸门。
不久,王延钧也到了,这时王延禀自己先王养子的身份,不便出头,奉王延钧为威武军节度留后。王延禀回建州前,王延钧在城外大摆宴席送客。王延禀喝上头了,拍着王延钧的肩头说:“兄弟千万不要王延翰,不然兄弟我还要再来福州的。”言下之意,王延钧当然知道,暗中记下了王延禀的仇。
王延禀说话不讲场合,这样的话换成谁都会遭疑忌的,王延钧在王延禀回去之后,越想越不痛快:“今日王延禀能杀王延翰,明天保不齐就要杀我。”天成三年(公元928年)的七月,唐明宗李嗣源封王延钧为闽王,王延钧现在需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暂时不便对王延禀下手。
王延禀回到建州后,越想越后悔:“明明是我先拿下的福州,却让给了王延钧,傻不傻?养子又如何?李嗣源是李克用的养子,他当皇帝也没见天下人反他。”下定决心,后唐长兴二年(公元931年)四月,王延禀留次子王继升守建州,自己和建州刺史长子王继雄率建州水军顺建阳溪东下福州。随后王延禀攻西门,让王继雄攻东门。
王延钧气的鼻子都歪了,半天没扶正:“靠!我还没动手,他倒先来了!”王延钧让侄子王仁达率水军出战王继雄。王仁达有点鬼主意,诈降王继雄。王继雄也不动动脑子想想真假,便独自上了王仁达的船上,要找兄弟喝小酒。王仁达大喜,立斩王继雄,然后来到西门外,把王继雄的人头扔到王延禀脚前。
王延禀正准备放火烧城,看到大儿子的人头,惊哭不已。福州军趁乱出城攻击,大败建州军,王延禀边哭边逃,但没跑多远就被追兵给拿了,送给王延钧。
王延钧笑言:“真没想到啊,独眼哥哥真的再来福州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王延禀羞愧难当。建州的王继升听说老爹吃拿了,跑到杭州避难去了。一个月后,王鏻下令杀掉王延禀,取消他的王氏宗籍,复名周彦琛。改由亲兄弟王延政主政建州。
翻开一部中国史,我们会发现,越是乱世,狂人就越多。这些人不是纯粹意义的精神病患者,他们都有治国治人之才,但为人凶残狂暴,比如魏晋的司马昭,再比如南北朝的高洋。五代十国这样的人也非常多,尤其是十国,南汉的刘?刘晟父子,湖南的马希范,再加上这位闽王王延钧。乱世社会动荡,生命的价值被抹杀,也必然会造成某些人人格上的扭曲,甚至**。
王延钧在这点上象极了他的岳父南汉皇帝刘?,刘?是个标准的自大狂,荒唐事做了不少。王延钧的“英雄事迹”比起老岳父来,更加荒谬可笑。长兴三年(公元932年)三月,吴越王钱鏐病逝,七月楚王马殷病逝,因为钱鏐和马殷都有个尚书令的头衔,王延钧想要,上书李嗣源:“马殷和钱鏐都是尚书令,但他们现在见阎王去了。请陛下赏我一个玩玩吧。”自从唐太宗李世民做过尚书令之后,有唐一代,便没有尚书令的专职,到了五代,也只是给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军阀戴戴,王延钧半大的孩子,要什么尚书令?被李嗣源给拒绝了。
王延钧大怒,下令停止对后唐的进贡,习老岳父刘?,把宝贝留下来自个玩。王延钧还是个虔诚的“道教徒”,听说王鏻“信奉”道教,一帮专靠旁门左道糊弄人的道士巫婆神汉纷纷跳了出来。王延钧大喜,让道士陈守元、神汉徐彦等人建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宝皇宫,然后窜到宫里练丹。
陈守元见王延钧好骗,胡说:“宝皇有旨,命大王暂时让位,安心修道,可以做六十年太平天子。”王延钧已经走火入魔,对陈守元言听计从,让长子王继鹏暂时打理福建军政,王延钧做了道士,道名玄锡。
没过几天,“玄锡道长”就把儿子踢到一边,仍做大闽王。王延钧问陈守元:“你说我能六十年太平天子,六十年后怎么着?”陈守元拿王延钧当傻子耍:“宝皇再有旨,说大王六十年后可得道成仙,为大罗仙人。”王延钧大喜:“当什么狗屁闽王,我要做大闽皇帝!”
后唐长兴四年(公元933年)正月,王延钧在宝皇宫自称大闽皇帝,改元龙启,更名王鏻,同时还将福州改称为长乐府。尊父王审知为太祖皇帝,封长子王继鹏为福王兼宝皇宫使。哪知道王鏻屁股还没在宝座上捂热,就突然发了病,昏倒在地,半天才醒过来(估计可能是王鏻激动过度)。
五代十国的开国帝王多喜欢改名,写起来非常麻烦,唐宋时皇帝改名风最盛,比如唐肃宗李亨,曾用过嗣升、浚、玙、绍四个名字。当然在现代人看来,名字只是个符号,但古人却认为名字有关运道,起个好名字图个吉利。
王鏻胡闹到二月,福建发生强烈地震,王鏻以为宝皇生了气,吓的又跑到宝皇宫中做起了“玄锡道长”,让王继鹏监国,自已乐个清闲。当然王鏻避位不是为了修道,而是为了享福,以前闽太祖王审知为了节约,宫府比较简陋。王鏻觉得老头子太不会过日子了,放着大把的钱不用,长霉了算你的责任?
挥霍了一段时间,王鏻手头的钱不多了,得想想办法。王鏻想到了“生性巧佞”却很有经济头脑的中军使薛杰,便让薛杰做了国计使,专门给他刮地皮。
薛杰也确实没有辜负“玄锡道长”的厚托,新官上任之后开始放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福建富户身上。薛杰派人打听谁家最有钱,然后给富户罗织个罪名,家财没收充“私”,有不愿意合作的,火刑伺候。百姓赚点钱都不容易,薛杰阴毒狠辣,王鏻贪得无厌,福建人无不咒骂,民怨沸腾。民心对有些权贵来说可有可无,他们需要的是人世间最顶级的奢侈享受,而不是在他们看来一不值的狗屁民意。
薛杰的狗眼又盯上了建州土霸吴光,想趁着吴光来福州朝觐的机会,送给吴光一顶“谋反”的大帽子,捞一把肥油。吴光岂是好惹的人,带着手下弟兄逃到吴国,俟机报复。
王鏻不管这些闲事,天天坐在钱堆中数钱,人是金钱的奴隶,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王鏻抢来的是金钱,丢掉的却是民心。虽然他没感觉到什么,但当人民对统治者失望时,就象火山一样在积蓄力量,终有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薛杰对王鏻做出了“杰出贡献”,王鏻也对他**信异常。薛杰得势之后,开始大肆报复和自己有过节的仇家。内枢密使吴英正在家养病,薛杰装好人,对吴英说:“主上要罢免吴公。”吴英不知薛杰的坏肠子,问他如何应付。薛杰笑道:“你就说头疼小病,过几天就好。”吴英是个傻冒,居然相信薛杰的鬼话。
薛杰买通一个巫师,这个鸟人便在王鏻面前栽脏:“先王尝在北庙中击吴英的头,疼痛万状。”王鏻派人去问,吴英果然正患头疼病。王鏻大怒,立捕吴英下狱,让薛杰审讯。那还有好?夹棍鞭子,吴英吃打不过,只好认罪,王鏻下令处死吴英。闽军多是吴英带出来的,吴英一死,闽军大怒,扬言要杀掉薛杰报仇。
闽龙启元年(公元933年)十二月,数月前逃到吴国避难的建州土霸吴光唆动吴国信州(今江西上饶)刺史蒋延徽出兵攻建州,王鏻派骠骑大将军王延宗去救建州,同时向吴越求援。
国难当头之时,王鏻居然还有闲心“处理家事”,杀掉了对王鏻立下大功的禁军都指挥使王仁达。王仁达自持有杀王延禀之功,在王鏻面前没大没小,说话不讲分寸。王鏻连没罪的吴英都敢杀,何况你这个找屎的粪耙子?王鏻收王仁达一族,扣上谋反罪名,族诛市中。
而王延宗带着大军没走多远,军中就出现哗动,吴光带出来的将士聚众大呼:“薛杰不死,我等死不前进一步!”王延宗没敢惹这帮已经出离愤怒的军爷,急使告变王鏻。王鏻哪里舍得这个财神爷?王继鹏可不管什么薛杰,把军队惹毛了,以后他别想安生继位。劝王鏻:“薛杰和江山孰轻重?父亲自思之。不然前线倒戈,麻烦就大了。福建这么大,还愁没第二个薛杰?”
王鏻想想也对:“薛杰不过是我的一条狗罢了。”让王继鹏捕拿了薛杰,押上囚车送到前线。还没出福州城,得到消息的老百姓纷纷在路边用瓦片砸薛杰。送到军中后,将士们大喜,碎剐了薛杰。然后闽军出发,去救建州。
而已经攻至建州城下的蒋延徽眼见得就要破城时,却被吴国实际统治者徐知诰强行调了回来。因为蒋延徽是杨行密的女婿,徐知诰担心蒋延徽得到建州后,会反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蒋延徽实在不想放弃这块肥肉,但此时王延宗的救兵和吴越国的援兵都赶到了建州,无奈之下只好收手。王延宗非常的好客,送了蒋延徽一程,吴军死伤惨重。徐知诰正准备篡位,现在还没功夫搭理王鏻,遣使通聘福州。王鏻知道徐知诰的厉害,他能来求和自然是巴不得的好事,王鏻精力有限,他还要**做乐,周边无事最好。
外患内忧解除后,王鏻开始纵y。王鏻的正妻金氏不比王延翰家的那头醋狮,为人贤惠,但却极不合王鏻的口味。王鏻需要的是浪荡女人,金氏虽好,终不能让王鏻神魂荡漾。
王鏻东瞅瞅西看看,发现父亲王审知的侍女陈金凤极合自己的脾味,便跟饿狼一样,扑倒了陈金凤。陈金凤也不是个贤德女子,跟着王鏻就能享尽荣华富贵,何乐不为?不要指望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贤惠,就如同不要指望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正直一样。两人天天鬼混在一起,不久就封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