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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如此结局,倒使得原一直慌恐不安的魏忠贤不仅大放其心,且还得意地禁不住“呲”声笑了。当晚“对食”的妻子客氏,为庆贺夫君魏阉再战再胜,特在寝宫专门设宴-----
但事过数日之后,进一步专权的魏忠贤,却又一烦心事浮上脑际:天启帝称病不朝,故让自己少了中间环节胝肘麻烦,但独自当家理政的现实,亦无形中增大担责的风险。以往总是自己在幕后,皇帝在幕前,决策任何军国大事,虽多为自己主谋,但对错与否都无须自己承担责任;“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真好!但现时却不一样了,似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尔今朝野都知道天启帝在“休息”是咱家在当家理政,所决策任何事好赖后果自己均得负责。所以他便十分怀念,有个傀儡皇帝在幕前做“挡箭牌”的日子。于是,魏阉当即做出个大胆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一定得延续天启帝的寿限!要尽全力挽救天启帝寿命。延长皇帝性命也就是延长自己寿命;故而,有条件要挽救,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挽救。
他的这一决定传出后,当即得到亲信死党们的支持。这时刻,一个聪明的人在最恰当的时间,以最恰当的角度切入了进来。他就是兵科给事中霍维华。此人原系东莞人,万历41年进士,授金坛知县,久无升迁,后心开窍,用刮地皮钱贿赂魏阉,才徵至兵科给事中。有了前次攀附成功经验,这霍维华愈发变得头脑聪明,更精于察颜观色,时刻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关注着新主子言行表情。而魏阉欲求“仙丹”,延长今皇寿命的机密信息,他便是第一个得到的。早在济南府任司马时,一出身于医学世家的下属,为攀附他继续升迁,便主动向其进献本家祖传秘方研制的“保健延寿”仙丹。这药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仙方灵露饮”。其具体制作法是:用淘净的稻米按比例和程序添入水甑中,使锅内的蒸气迅速化为水,滴入银瓶。最后取出滴满的一瓶“灵露”,其实就是稻米的精华。
能让一久病不愈的人不仅祛病除灾,还更能延年益寿的“仙丹”,终于被聪明的得意“门生”(魏忠贤原本自己都无功名,但为附庸风雅,竟也沽名钓誉收一些性喜谗媚进士为“门生”)霍维华研制成功。但如何能动员起天启帝答应服下,以最终起到延年益寿作用?对此魏忠贤却无十分把握。问题的症结不在皇帝本人,而在于他身边的那个最亲近的人——皇后张嫣。人世间举凡久病缠身的人,一旦听说何药能根治己病,自是求之不得;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也!何况尔今又是朝中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是奶娘客氏,另一个曾是朕的救命恩人魏卿)给推荐的灵丹妙药?自会毫不犹豫答应服下。
但在皇后张嫣哪儿话可不好说了。原本既往皇帝的饮食起居,健康料理,均由内务府安排近侍太监具体操办;仅遇大事才通报皇后知晓,依情裁定。但因现时情势有变,皇帝不仅久病未愈,且已休养免朝,其饮食起居,健康料理等问题,自被收回由皇后全权处理。这皇后张嫣,原本就一直对魏客心存猜疑,在时刻保持警惕呢,而在有关皇帝饮食治病等健康问题上,更是格外小心谨慎。多日来她一直紧跟皇帝身边寸步不离,连每餐御膳房送来的饭菜水果,她都会先用银簪测试再亲口尝过,方才允许皇帝服用。又何况听说是魏客亲自派人专门研制的什么“延年益寿”“仙丹”哩?那岂不会被视为欲害皇上的毒药?岂肯轻易让用?那不白费了咱家俩口一片良苦用心,更莫说让皇帝延年益寿了!
在魏客心目中,这张嫣不仅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且还是个不识时务的皇后。说她“忘恩负义”,是指她现时大概早忘了,自己当年是如何当上皇后的------
那还是整整六年前的冬天,先皇光宗因久病不愈,随便在某个阴冷的冬夜驾崩升天。根据先皇遗诏,当时的太子朱由校,于当夜便跪别先皇,拜祭太庙正式宣誓入继大统,成为大明王朝第14任皇帝。原本储君早定,先皇驾崩,储君继位,顺理成章;若没有嗣后新皇按程序晋封后妃命官的事,朝野内一切人和事均会平静坦然。但晋封事却又是每位新皇继位后,必不可少的程序;若考虑到思想工作尚未做好,怕因晋封事引发矛盾的话,此事向后推推,甚至无限期拖延亦无非不可;历史上亦不乏先例。
但事情坏就坏在一些在朝廷当权人,如三位原太子妃,总管魏忠贤,新皇奶妈客印月及内阁辅政等重要阁臣。其中有人为早获晋封,是想早一天“耀祖光宗”?抑或怕夜长梦多另生枝节?总认为“剜在蓝里才是菜”;故在新皇耳边紧催慢赶,祈求早封。新皇执拗不过,只得冒着因晋封新贵而引发新矛盾的风险,匆忙举行了有关人士的晋封大礼。这才是“怕处有鬼痒处有虱”,名单确定尚未举行进封大礼呢,矛盾便提前爆发了!实事求是说,当时矛盾的焦点并非发生在魏客身上。
光宗时魏客虽还尚未掌实权,可也早已羽翼丰满,虽算不上什么正道人,但因其身份特殊,对他们的晋封,倒也没人敢公开跳出来,同其争位争权。于是,魏忠贤便顺理成章成了御前秉笔掌印太监、大内总管;而客氏印月因曾喂养过新皇有功,亦轻而易举被封为“奉圣夫人”。而事情向后的发展,亦果如新皇原前担心,问题倒真出在了他自家人——三位原妃身上。本来,太子妃嫔虽不像皇帝后妃那样分位等级森严,但为予防太子继位封后妃时发生权位之争,先皇在颁旨纳媳时,亦按进宫先后,并参考德能勤绩分了位次:一正两副中还分一、二、三顺序。
按理说新皇继位欲封后妃的话,亦应顺理成章将“一正”封为皇后,两副妃自然是“皇贵妃”和“贵妃”。但因皇帝后妃之间其位权差别太大,名誉上虽也姊妹相称,事实上倒如同君臣主仆。所以在正式分封之前,便随爆发了争位大战。按理说原为太子正妃的张嫣,凭着原位及同丈夫间的感情,不动声色便能受封皇后;但却因她娘家爹地位低,她本人又不擅在皇夫面前献媚取宠,故其后位倒险些被次妃祁氏夺走。
之所以最终还能险胜,自应归功于魏客的鼎力相助。事实上魏客对新皇原三妃均不看好,本欲建议新皇重封自己亲信阁臣之女,奈天启帝难割舍任太子时爱妃。正当新皇在正副二妃间,徘徊犹豫不决,次妃祁氏险占上风,及将正妃张嫣取而代之时,有鉴于原同祁父衡山王矛盾的魏客联手,上疏力争,这才让张嫣转败为胜,终获正宫皇后之封。
这在魏客的人生哲学里,自是其他任何事都无可替代的头功;满以对方会从内心深处感激,此后便紧靠上了帝后。才开始新后也曾对他们表示过感谢,并望其从此改邪归正,辅助今皇共促大明王朝中兴。但魏客却打错算盘,自持原本同新皇有感情渊源,今又助新后正位有功,不仅原旧恶习未改,且更横行朝廷肆无忌弹。至今还在偏面埋怨张嫣皇后“忘恩负义”,反却忘记这大明朝正是朱家的,该感恩的是他们而非帝后;更忘掉了当今皇后原本一身正气刚烈不阿的个性。
在魏客的生活字典里,之所以更说张皇后“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识时务”,是指她弄不清当今朝廷上究竟谁在掌权?“你夫君贵为天子尚还不能左右朝政,况你一后宫女人,《大明律典》明确规定‘后宫不准干政’,你岂又能翻什么大浪?”但这条他们又错了,原本是他们自己错估形势摸斜方向:先误以为今上对其建生祠事,没予当即追究是迫于压力只好默认,实际上是在给其记着账,并让其继续表演哩;后误认为今上发那道“天下大事让阁臣和厂臣们看着办”谕旨退居幕后,是变相让权?岂知帝后早暗中密议商妥,并早制定好“防变计划”;一旦生变便会将反叛者一网打尽------
(32)
这日傍晚,内廷总管、司礼秉笔太监魏忠贤,下朝后小心奕奕,手提盛“仙丹灵饮露”的银瓶,心事重重回到寝宫。既经周密考虑,欲效法东汉丞相曹操,继续演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瞒天过海好戏,且出于政治需要,让亲信霍维华已精心炼出了“灵饮露”仙丹,就该立即动员天启帝服用后延年益寿,以继续供自己制约阁臣之用。若在皇后张嫣那儿遭遇阻力,就该开动脑筋另辟蹊径。可如何才能绕过皇后张嫣的刁难盘查,最终实现其目的呢?为此难题,魏忠贤下朝来至寝宫后,仍在闷闷不乐。
“老魏头呀,您这么个一向乐和和幽默诙谐,从不知愁为何物的内廷大总管,咋个今儿也竟闷闷不乐起来?”不知何时幽灵般闪进来的客印月,打着哈哈挺关心地问道,“若无啥妨碍并须保密的话能否说来?看妾身能否为您分忧出点主意?”
“其实也无啥可保密的。不还是前几天咱俩共同商议的那件事吗?”魏忠贤认真解释道。“虽说现时咱已大权在握,且朱由校那个傀儡皇帝,已识趣地主动退向二线,咱想取代他也只早晚的事。但经认真琢磨,毕竟你我身份特殊。你说这太监登基做皇帝,再封原皇帝的奶妈做皇后,到底算个甚么鸟事?若当真实现了,这会让后世那些专爱翻黑道白挑刺的史官,对这段历史如何写?岂不又要借机大做文章?吐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原前没权时,咱家也从未在乎过身后留啥名,但既然尔今历史把咱家撑上去了,便就不得不顾及点身后的名声。咱家可不愿遗臭万年。既如此还是不做那皇帝的好。做一个皮影戏拉线人,在幕后‘挟天子而令诸侯’的感觉真好。”
“有关这一点,早几天咱俩不就已达成共识了吗?就是尽量动员当今天启帝,站出来继续在前台表演,咱仍躲在幕后出谋划策。有失德错事他皇帝担挡;好事功德大家分享吗?”客印月松口气不在乎地道。“还能有啥事令人愁眉不展,值得唉声叹气的?”
“你真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魏忠贤摇摇头道,“事情若那么简单就好了。前几天皇帝为啥主动退居二线?从小喜做木匠不愿操心理政固为原因之一;但本人身体问题力不从心恐怕还是主要原因。昨日我听皇帝皇后专职御医宋太医说,皇帝这次的确病得不轻,若不服特效神药的话,恐怕再难上朝理政。”
“哈,特效神药?那只是历史故事和传说中神医鶣雀的杰作。”客氏忍俊不禁“呲”声笑道,“现时生活中却从未听说过。即便全国最高医疗机构宫廷太医院,也恐怕闻所未闻,也不说临床使用了。”
“可现就有人当真研制炼出了,不仅能给人祛病消灾,且能让人延年益寿的神药仙丹------”魏忠贤神秘而得意地道。
“哼,我却不信。”客氏频频摇头道,“若当真有这神药仙丹,那怕是配料再缺,研制再难,药价再贵,太医院亦会想尽千方百计将其制成功供皇上服用。”
“事实摆在面前,你还不信?”魏忠贤当即变戏法似地在“对食”眼前亮出装“灵露饮”的银瓶神秘道。客氏好奇地当即一把抢在手中,激动地念出药名道:“‘仙丹灵露饮’。还当真有这神药仙丹?你这老魏头,还真神通广大,倒是从哪儿弄来的?不会说是夜间睡觉做梦,南海观世音菩萨亲手赐给你的吧?”
“那倒不是。”魏忠贤如实道,“但也的确是个聪明人,他是咱家今秋新交的朋友。根据他中医世家祖传秘方,不顾艰难险阻,亲赴东南西北中,泰衡华桓嵩,取回春分的晨露,立夏的雨水,立秋的暮霜,立冬的寒冰,融化成水,将一升新凿稻米,在水中浸泡,尔后放入甑中,再经慢火加热,后让甑内蒸汽再化为水,重新滴入银瓶;最后取出滴满的一瓶‘灵露’。其实说穿了,就是以虔诚之心,不辞辛劳,取其四季冰霜雨露原汁和稻米之精华;加上服用人的心理作用;其病即不痊愈,亦能减轻。”
“既然你那新交的聪明朋友,下那么大功夫,终于炼出了仙丹,干么不赶快进献皇上,好让其早服病快好。”客氏催促道,“也好重新满足您老魏‘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夙愿。”
“凡事若都像您想的那么简单容易,咱家也就无须如此苦闷烦心啦------”魏阉重又锁起双眉叹道。
“怎么,难道皇上是不信亦不肯服这‘仙丹灵露饮’?”客氏颇感意外问道,“要不俺再去动员动员看?”
“不。问题不在皇上哪儿。而在皇后张嫣那里。”魏阉摇头道;随便说出了自己的一直担心------
“这的确是个问题。”客氏亦沉思般证实道,“俺也听她寝宫的近侍宫女说,这张皇后近来愈发变得神经兮兮的。自从皇上再次犯病后,她便把照料皇上的全权立收自己手里,一天到晚守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似对谁也不完全凭信;尤对皇上的饮食起居诊病服药更加谨慎警惕;即便从内务府送来的糕点水果;还是御膳房送来的一日三餐,她总先用银簪测过是否有毒?再亲口尝尝热凉咸淡?待完全放心之后,才许皇上食用。既系如此情况,她若知道是你魏总管送去的‘仙丹灵露饮’,她还不疑上加疑?”
“也正谓是这种情况,咱家才一直发愁深感无计可施哩。”魏忠贤着急地边在室内来回走动,边一筹莫展地道,“让朋友主动献出自家祖传秘方,又好不容费凭大事,终于炼成功仙丹神药,若不能让皇上服用,拂了人家一片良苦用心不说;皇上不服仙丹,又怎能祛病消灾恢复健康益寿延年?我老魏又怎能重新找回‘挟天子而令诸侯’的快乐感觉?”随又病急乱投医般问道:“都说女人心细,你倒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