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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新帝遇知己 学士撰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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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此番既发自肺腑充满感情,又实事求是直率坦诚的表态,却又反过来将玉贵妃打动了。这次该轮到她既意外又吃惊了。她此时感动得及乎要说出,“此前一切,均是为试探和坚定您销毁伪书《三朝要典》,清除中兴路途障碍,俺兄妹俩精心设计的‘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策略”;进而暴露出“编撰《天启实录》的真相及幕后花絮”。
但之所以试几试终未说出,是完全出于遵守对二哥当时许下的“保密”诺言。据她对这位二哥世武的了解:这是个当时社会标准的“高士”形象:既富才华希翼展现,却又清高自负不事张扬;既忠君爱国不惜出力,却又不慕权位无意做官。所以当他听到同僚对《三朝要典》的关注议论后,便清醒地意识到,这并非一部普通的伪书,而是由权奸魏忠贤牵头泡制,先帝亲自作序(御制序)的毒书。
说它毒,不仅是其篡改历史真相,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反作用;可怕的还因其作者和序者身份特殊,极可能误导舆论和人心走向;从而将直接干扰中兴大业,阻碍君臣前进脚步。若任其继续存在下去,影响和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如果自己以大学士身份直上奏疏,不仅有违自己清高个性,且皇上亦不定会听,那便失去上疏作用。于是,这便想到了自己的胞妹、皇贵妃徐如玉;她不仅是皇上身边人说话方便;且她还是女官内廷参议,崇祯的左膀右臂,参有实效命中率高。但自如玉入宫封妃之后,相见亦很不易。迫不得已,这才派人宫中送信假传母病,诓得妹妹请旨娘家归省,争得兄妹相见共商进言,劝得皇上理清思路认识危害决心“毁典”。并为切实做到有备无患,世武又在反复重读伪书《三朝要典》,以从中找出其篡改历史,混淆是非黑白的罪证,边对照边重写出历史真实,还原事件及相关人物真实面目。也仅用了短短数天时间,一本还原历史真貌的《天启实录》便正式撰出。
这些情况玉贵妃都清楚,原本以为只要崇祯见到新撰的《天启实录》,能拿来代替伪书《三朝要典》,还原历史真貌,端正舆论导向也就够了。没料对方却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却又要自己“牵针引线”请来《实录》构想,“设计者酉铭促膝长谈”;这无疑让如玉一时为难:若点透“酉铭”就是忧明(忧虑明朝),自己的胞兄徐世武,不说是隐瞒皇上犯欺君之罪,就不追究,那皇上欲见内兄的心情必更迫切;这却又相违了家兄“远政避世”的原本思想。若一个急见,一个回避,将自己夹在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但尔今事已至此,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说一步了。
于是,如玉回毓庆宫后,便当即修书一封,命侍卫官黄冲,“抓紧送至翰林院徐世武大学士处”。
翰林院设在皇宫东红墙外,东安街以南开阔地,同内阁六部三司官署相毗邻。当时正在院中一小办公室内,闭门谢客,聚精会神,专修《天启实录》的徐世武,接到由毓庆宫黄冲侍卫长,直接送来的皇贵妃娘娘、小妹徐如玉亲笔书信,要他“即刻进宫,接受当今皇上亲自召见”。
一时间不仅一头雾水,且更左右为难。内心中不禁对这如玉小妹一阵埋怨道:“你这丫头,明知你哥生来内向孤僻,清高自傲;为免同俗世打交道,虽也科考高中,进士及第,却不去做官为宦,躲进这翰林院清水衙门里,一扪心思专注研究历史学问,无疑于世外归隐。” 偌多年来,包括小妹如玉纳妃,朱徐两家结为姻亲后,也从未迈进过这皇宫一步,更莫说这皇上的办公寝处乾清宫了。出自内心讲,他实在不愿奉召前去,同那至高无上的皇妹夫相见;更莫说还“促”什么“膝”,“谈”什么“心”了。
但若不应召前去的话,是否便被视为抗旨不遵?那是要治罪的,可不能视做儿戏。唉,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起头皮应召前去了。虽然翰林院所在的内阁官署,距皇宫大内并不远,但既往那些官僚们,为显示自己高人一等,享有特权,每日早朝,或应召去乾清宫“奏对”,不是骑马便是乘轿。哼,也不怕麻烦!但世武的想法同那些官僚们正好相反:为免招摇引人注意,他宁肯徒步而去。独自一人走在去皇宫的路上,他不由地浮想联翩------
其实,他是早就认识这位年轻皇上的。但以往多系在公众场合:比如说还在天启六年,举行大明建国二百六十年“国庆”阅兵。他当时还是北京国子监贡生,在学府集体列队赴宫前广场,同京城臣民一起,绕场一周,接受城楼上的皇帝皇后,及内阁大臣检阅。
当年还为信亲王的朱由检,受命骑匹高头大马,来往奔波,指挥受检队伍。二次再见这位英武青年,却是在他正式登基为崇祯皇帝,在宫前广场举行登基大典时,世武亦是同翰林院同僚们,集体参予的大典活动。至于第三次,小妹受封进宫,同皇上举办新婚大典时,这次做为“新娘”娘家至亲兄长,他是有资格亦有条件,同当新郎的皇上近距离接触,甚至接受他的敬茶敬酒。但当时他仅在做为喜宴场合的宫前饭店打个照面,便又因事回了翰林院,从而同这位皇妹夫失之交臂-----
这应是一次别开生面的召见,亦算是姻亲间的首次直接会面;宣召者怀着惜才的热诚和好奇,被召者却极不情愿的半推半就。进了午门之后,愈近乾清宫他愈觉内心忐忑。这皇宫在世人心目中,一向被称之为“紫禁城”,意为普通人禁入之地。即便外臣奉召进宫,亦要过一道道关口,办一溜溜手续。必先持谕旨,在午门侍卫处先接受搜身,通过后领取“腰牌”;再持谕旨和腰牌进内务府重新登记入册,方能走近乾清宫前,再次接受皇上近侍太监盘问检验,通过后方被准许入内。
但世武因系皇上姻亲,玉贵妃临派黄侍卫长,赴翰林院通知他皇上召见时,除给他贵妃亲笔书信外,另交他御赐金牌一尊;从而让其一路无阻,顺利来至乾清宫。“臣,翰林院学士------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得宫来,徐世武当即跪拜叩头,但刚欲报上真性名,却又迟疑。
“啊?卿便是那位上疏细陈,《三朝要典》垢病,并提出‘重新编撰一部《天启实录》以替代’,宏伟构想的翰林院学士酉铭?快快请起,赐座叙话。”崇祯帝两眼放光地当即走至御案前,弯腰将世武扶起道。“你原本就叫酉铭,还是另有其他姓名?”
“臣不是------啊?臣是------”世武原本已站起在一旁坐下,猛听皇上最后的质疑,当即又慌乱地重新离座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请皇上治臣隐瞒真实姓名之罪。但臣实另有隐衷呢。”
“请起,请起。有话坐下细谈,何必凭多繁礼缛节?”崇祯又便和蔼地大宽大敞道。“《大明律》规定,臣民有自选姓名自由。何况卿另有改名换姓的隐衷?朕不怪罪。只是为朝事需要,若无不方便之处的话,卿能否告诉朕真实姓名,及其改名原因?”
“既然皇上赦免臣隐瞒真名之罪,臣自应上报本名及改名隐衷。”世武当即站起在原处落座道。“臣,徐世武,现任兵部尚书、定国王徐迟将军次子;天启五年科考八名,进士及第,被授翰林院学士衔。臣因素喜钻研学问,不愿做官;为免世俗纷扰,故平时改姓换名。” “啊呀,原是世武内兄到了?怪朕眼拙,切勿怪罪!”崇祯闻听,当即既意外又惊喜道。“既是内兄到了,朕当重新见礼才对。”边说边欲站起重新见礼。
“这又不是在臣家里,而是在皇宫大内,皇上办公地方,万不可尽废君臣礼仪。”世武亦慌忙站起相拦道。“若非为应召同皇上探讨‘废要典,立实录’大计,臣是不便轻进皇宫的。其原因正是怕皇上为顾念亲情,而疏皇家礼仪。”
“朕有如此识大体顾大局岳家亲属,实谓朕躬之福,国家社稷之幸矣。”崇祯深为感叹道。“好。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咱今日暂不讲繁礼缛仪,先议用《天启实录》替代《三朝要典》具体事宜。待他日得空朕专程前往徐府,重新拜见岳父母大人,及内兄嫂时,再郑重见礼。”世武深为赞成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皇上,关于《天启实录》问题,您有何疑义,不妨提提,咱共同探讨。”
“是这样徐学士。”崇祯沉思有倾道。“不要轻看一本小书,因它要记载一个时期朝廷大事,并要做出正确评价;它将引导该时期舆论导向。天下臣民都看着哩。故它所载人和历史事件是否真实可靠?评价鉴定得准确与否?将直接影响臣民对朝政信仰程度,及政策落实力度。所以无论破旧也罢,立新亦好,均需要慎之又慎。故此,在研究具体书稿之前,朕想先听听学士对新旧两书,破立问题的合理想法暨理论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