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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怎么啦?”许峻敏-感地觉察到什么,惊恐地捉住许流年袖子猛摇。
“你奶奶死了。”许流年茫然地看着儿子。
“奶奶是什么人?”许峻不解。
“就是你爸爸的妈妈?”
“爸爸又是什么人?”
儿子长这么大了,却还不明白爸爸的意义,许流年苦笑,不知怎么解释。
“妈妈不高兴峻峻不烦你。”峻峻体贴地说,打开电视自己玩儿。
电视里正播着新闻,某位国家领导逝世,哀乐声声,播音员沉痛地说着话,逝者生前友好上前鞠躬告别。
许流年身体一抖,跌坐地上。
地板凉而坚硬,冻得人身体发麻。
播音员的声音轰隆隆似远又近,许流年思绪飘忽,呆呆想,峻峻是邵碧青的孙子,要不要抱峻峻去她灵前给她看一眼?
去了,就表示不再恨邵碧青,自己所受的那些苦呢?
如果她捱不住被老男人打死了,或者逃出来时在山林里冻死饿死了,或者被老男人得了身子,然后为老男人生儿育女,老死在山旯旮里了!
她就永不见天日了,这样的仇,这样的恨,岂能忘记?
可是,峻峻到底是邵碧青的孙子,邵碧青一直盼着看到程迩然结婚生子。
“迩然……”她要给程迩然打电话,把什么都告诉她,她不要一个人背负。
手机在滑落地上时散开了,电池掉了出来,许流年哆嗦着装了回去,开机的瞬间,手机疯了似响了起来。
许流年没看来电号码,猛一下按了通话键,尖声喊道:“迩然,我有话跟你说。”
“是我。”电话那头阴沉沉的声音,是许得福。
许流年皱眉。
“给我打一千万过来,我要还高利贷赌债。”许得福大刺刺道。
“一分没有。”许流年毫不犹豫。
以往不知他不是亲生父亲时她都懒是理,现在知道了,更加不会理。
“你不给我找邵碧青也能要到,你就不怕你婆婆认为你有个填不完的无底洞父亲吗?”许得福嘿嘿冷笑。
母亲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许流年厌恶地搓了搓手臂,淡笑道:“邵碧青死了,你不知道吗?你尽管去地狱里找她要就是,我不反对。”
“邵碧青死了!”电话高八度的惊呼后头长久的沉默。
要不要告诉他,已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请他以后不要再纠缠自己。
许流年默想着,忽听许得福恶声道:“你给不给我钱,不给我钱,我让你和程迩然颜面丧尽,在g市商界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要出什么肮脏的招数?
面子不过是虚的,被他要胁了就像被毒蛇附体,一辈子脱不了身,许流年微一思索,淡淡道:“高老爷子跟我相认了,你不怕程迩然和高家联合起来的势力吗?”
“你……你跟高家相认了。”许得福气结,愣了愣,恶狠狠道:“你等着,不给我钱,我让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能出什么昏招?
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如果能消弥于无形更好。
许流年默思了一会儿,给许妙珠打电话。
当年,程振海强-奸姚妙珠一案没有案发现场证明,没有伤痕没有男性精-液等证物,姚妙珠的指控成立的依据是,她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邵振海的。
程振海拒不承认,坚称没碰过姚妙珠,法院用羊水穿刺检验dna,证实姚妙珠肚子里的孩子是邵振海的。
如果邵振海一开始承认了,也许事件能以通奸论处,他一直否认,姚妙珠的指控便变得可信。
证据确凿,邵碧青却坚信程振海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程振海入狱后,她仍没放弃到处寻找为程振海脱罪的证据。
她查到,姚妙珠曾是南海大酒店的客房服务生,刚辞职没多久,从姚妙珠的怀孕时间推断,当时她恰好和程振海去蓝海酒店开房纪念结婚四周年。
邵碧青怀疑姚妙珠捡了他们扔到垃圾桶的避孕套,到医院做了试管婴儿,然后把早期胚胎移植到子宫中,就这样怀了程振海的孩子。
邵碧青查到给姚妙珠做试管婴儿的医院,可惜迟了一步,医院已在许得福的授意下销毁了证据。
连怀孕诬蔑人的事情都代许得福做了,后来却不能嫁给许得福,姚妙珠愚不可及,软弱没有主见,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被利用,也很容易摇摆不定。
“你不想跟你女儿一辈子受制于许得福吧?我可以给你钱,帮我盯着许得福,把他的一举一动告诉我。”许流年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重利引诱。
姚妙珠答应了,她走投无路。
许得福破产后,每日喝酒烂赌,打骂她,把她女儿也强占了,性子再弱,她也是一个母亲,早就想反抗了。
拿着在姚妙珠偷出来的许得福想卖杂志社的揭发稿,许流年觉得自己要疯了。
——程氏企业程迩然的夫人许流年曾嫁与一山区老男人并生下一子!
标题的加粗黑字像一把把尖刀直刺进心脏。
许得福怎么知道她被卖山区?
邵碧青恨死他,不可能把曾卖自己进山区的事告诉他,许得福知情,这意味着……许得福才是那个把她卖进山区的人。
脚下大地软绵绵的,天空在旋转,高楼倒塌了。
“流年,碧青倒地后让我告诉你,她从没害过你。”程振海说。
“你怎么能连把你卖进山区这种这么恶毒的事也说得出来。”咖啡馆里,邵碧青失望而悲哀地看着她。
许流年走进了派出所。
许得福以为她为了面子不敢报警,不能拿他怎么办,她偏不!
审讯过程很顺利,没有钱,欠着巨额赌债,穷途末路,许得福在抵赖了三天后就招供了。
被邵碧青整破产后,许得福要报复程迩然和邵碧青,于是雇人把许流年绑架了卖进山区。
他也如愿了,许流年失踪那些年,程迩然几近疯魔,神经病人似到处找她,并且因为怀疑是邵碧青拆散他和许流年,与邵碧青母子关系很糟。
高老爷子派高伯傭压下到派出所采访想将这一新闻刊登的记者。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我姐姐。”高伯傭喟叹,停了停,又道:“其实也不奇怪,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情。”
“我可没有。”许流年冷冷道。
“我爷爷跟我说了他下一步的计划,他打算把高氏和程氏组合,命名高程集团有限公司,程迩然做总裁,我没意见。”高伯傭对她的冷脸不以为意,兴致勃勃道。
他没意见,高庆明意见可大了,高老爷子的计划要执行没那么顺利。
何况这一切是建立在她和程迩然结婚的情况下。
他们领了结婚证了,儿子也生了,除了尚未摆婚宴,法律意义上已是夫妻。
可是,邵碧青是被她逼死的!这夫妻怕是做不下去了,得去办离婚了。
办离婚前,先把峻峻的户口落实了。
“你去医院给峻峻做一下骨髓配型。”高伯傭是儿子的舅舅,说不定也能配型合适,许流年打发走高伯傭。
她也不想再听高伯傭欢喜姐弟相认的话语。
高伯傭某些方面和严楚歆真像,直肠子,心机不足。
不喜欢这个异母弟弟,也恨不起来。
母亲转头就嫁给许得福,高庆阳娶妻尚在她母亲嫁人之后,严楚歆说不上第三者。
高伯傭乐滋滋走了,许流年环抱着双臂,极缓地走着,回她和程迩然的家。
给峻峻报户口得回去拿结婚证,还有户口本。
床头柜上有一个袋子,里面是程迩然给她刚买的一套衣服。
深蓝色圆领开襟衫,白底藏蓝色复古缠枝花纹长裙,很合身,很好看,他给她买衣服从来不用试穿。
镜子里姣洁的脸庞苍白如雪,没有血色的支持,像枝头即将凋零的花朵,憔悴落寞。
以后离开程迩然了,过往的艳色不会再出现,许流年倒到床上,拉过棉被,闻着熟悉的浅淡的属于程迩然的气味,缓缓闭上眼睛。
程迩然还在大宅中办邵碧青的丧事不会回来,今晚不走了,奢侈地再享受一夜吧。
恍惚里程迩然的味道突然清晰,他惯常用的古龙水的气息,和着浅淡的呼吸像海浪涌上来,堵压在胸口。
许流年怔呆呆睁眼看,程迩然就坐床前,干燥苍白的嘴唇,淡褐色的眼睛浮着薄薄的一层水光,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深处,鲜明的痛楚令人心悸。
自己这是太渴望看到他了,又做梦了吗?
上天也垂怜自己,让自己在离开他之前还能做个美梦。
许流年张开双臂,狠狠地勾住程迩然脖子。
“迩然,我爱你。”她低喃。
他的脸在她眼前模糊,感官的触觉却尖锐起来,快乐与痛苦缠结,仿佛附骨之蛆,固执地如影随形,不肯分离,不愿给她纯粹的美好。
“我也爱你,流年。”他在她耳边沉声说。
“咱们有一个儿子,你知道吗?”许流年嘻嘻笑。
“你说什么?”程迩然呆住。
下雨了,空中闪电划过,折射过一串明亮的亮光,不偏不倚闪进程迩然的眼里,满满的惊喜,那张本就迷人的脸庞更加英俊,秾丽明艳,翠色逼人。
“我说,咱们有个儿子,用力点,让医生说我不能再生育的诊断成废纸,再给我一个孩子……”许流年妖娆地笑,如水蛇扭动身体。
只有峻峻一个孩子还不够,她还想再生一个程迩然的孩子,在欢乐的盼望下出生的孩子。
“好,再给你一个,咱们要生好多好多个孩子。”程迩然柔声说。
闪电过后一声闷雷,暴雨倾盆,哔哔叭叭抽打着窗玻璃,程迩然艳极的五官扭曲变形,眼角眉梢染着汗水,痛苦地吼叫,时而温柔时而凶狠。
许流年弓起身子,紧紧抓挠住他的背脊,咬他肩膀,苍白的脸庞越来越红艳,如桃花盛开,旖丽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