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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然渐渐耽于政事,沉迷酒色,但听到萧元回来并且带来安南内附的国书时,还是喜出望外,兴奋地手舞足蹈,这可是大事啊!他居然兵不血刃就得了安南内附,日后史书上必然有他的一笔,“传……不,封萧元为礼部左侍郎,来人,纸笔伺候……”把萧元封官的文发下去,那么萧元这次的行为便是他派的,而不是私人行为,皇帝飘飘欲仙,几乎可以预想到传出去百姓会如何景仰他。
因为萧元的关系,皇帝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正妻存在,他难得去了皇后宫中,甫一坐下便直奔主题,“元儿已经从安南回来了,明日早朝的时候你也来吧。”说完,他本想再与皇后温存一下,可一看见皇后那脸上的厚粉,皇帝顿觉喉头生噎,挥挥袖就走了。
皇后也没再奢望皇帝的恩宠了,她满心都扑在元儿要回来这件事情上,“元儿,我的元儿要回来了……”皇后大笑着,笑声似哭非哭,笑声渐歇,“他终于要回来了。”皇后恨声道,“柳氏,郑氏,你们笑不了多久了……”这些年柳妃和郑妃没少想把她拉下来,要不是她深居简出,早已经被她们陷害了,皇后苦等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早朝上,礼部提了安南内附的国书,皇帝大悦,开口便道,“萧元,朕向来有功必赏,你说说,你想要什么?”皇帝见到瘦脱形的萧元,也万般感慨,记得萧元从前是很胖的,现在为了国事,居然瘦成这个模样,皇帝脑补了许多,被自己脑补的赤胆忠臣而感动了,便开了金口,问道。
皇后闻言,双手握紧了椅子把手,目光殷切地看着萧元。
萧元无视了所有人,他诚恳地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道,“萧元请陛下为萧元赐婚。”
站在朝臣中的何怀生心里“咯噔”了一下。
“哦?既然你有所求,朕自然应允,不知道女方是哪家的姑娘?”皇帝也八卦了起来,萧元的答案让皇帝心怀大畅,若是萧元不提请求,皇帝才会怀疑萧元包藏祸心,但若是萧元提的要求太多太高,那么皇帝也会对其产生不满,但现在求个赐婚正好,正正体现了皇权的权威性,所以皇帝非常满意。
“她是户部侍郎之女,现在客居在慈云庵的何氏。”萧元毫不掩饰地就把何苗苗的爹何怀生的脸|皮给掀翻了,他也不忌讳当年之事,当年他与何苗苗私奔未遂的事情,在朝中也着实流传了一段时间,哪怕是何怀生假称何苗苗已经死了,也还是有人知道何苗苗的去向的,这些年何怀生娶了继室后,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也让人有些不齿。
“哈哈哈,好,没想到朕还能成就一番佳话。”皇帝抚膝大笑,当年的事他知道的很清楚,现在听到萧元的请求,他想的更多的是在民众间自己能够高涨的声望。
何怀生大怒,面对着同僚们迥异的目光,他脑子一热,冲了出去,“禀陛下,臣女早已在三年前病逝,族谱上也已经除名了,臣不知道萧侍郎想求娶的是何人。”在他看来,萧元只是去了一趟安南,回来后居然跟他同级,不能忍,要不是萧元诱拐了他女儿,他至于现在还呆在原地,不能上位吗?所以他就算撕破脸也不能让他们顺心。
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此人简直不识抬举,一个记不住名字的臣子与一个朝中新贵,皇帝自然是倾向办事得力的那个,“萧元,你可有话说?”
“陛下,何氏是何侍郎之女,只是三年前何侍郎想卖女求荣,何氏一时想不开便要上吊自尽,臣一时义愤,便想带何氏私奔,结果失败了,何氏劝臣不要顾虑她,应当尽心尽力为陛下效死,臣便离开了京城,直到现在才回来。”萧元的话很朴实,没有经过再多的加工,他句句不带控诉,却又隐含控诉,“臣也不明白为什么何侍郎为何说何氏已死。”给脸不要脸,那就把脸打肿吧。
“你胡说!胡说!陛下,这小子在胡说八道,求陛下明察!”此话一出,他的仕途还能要吗?何怀生狗急跳墙,大囔道。
“身为朝臣,咆哮朝堂,成何体统,拖出去,仗责二十!”皇帝不屑地看了何怀生一眼。
萧元低着头,露出了一丝冷笑,这……还只是个开始,苗苗受的苦,他会讨回的。
皇后注视着底下的萧元,脸上的表情愈发僵硬,一切都与她预想的差非常远,而萧元……也再不是那个承|欢|膝下的小胖孩了,皇后心中恼恨不已,既恨何苗苗也恨萧元的母亲,都是这两个人,把她好好的侄子给教坏了。
赐婚的圣旨已下,婚期定在三个月后,何苗苗再住在慈云庵中已经不合适了,于是凤云儿便把她带回了自己府上,“苗苗,你就住在这里吧,不要把自己当外人,我娘说了想认你为义女,不知道你愿意吗?”
何苗苗眼里带着泪花,“得凤夫人青眼,我自然是愿意的。”像她这样没了家的人,能够被人喜欢,能有人愿意给她当长辈,她心中感激万分。
“那就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女儿了。”何柔珊从门后走了出来,轻轻地拥着何苗苗,何柔珊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抱有怜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女儿的请求,然而从私心里讲,何柔珊也愿意收下这个义女,虽然萧元对云儿视为亲姐,但关系能更进一步,有了牢不可破的亲戚关系,这样对凤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何柔珊早已经知道张秀的事情,凤云儿也并没有怎么瞒她,何柔珊是个有心之人,朝中这般光景,加上从云儿口中知道各地烽烟四起,她也留了个心眼,未来不求其他,只求平安。
有了何柔珊当自己的义母,何苗苗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悲悯的对象了,更何况现在萧元正炙手可热,一时间许多曾经的手帕交还有一些贵妇人也都找门来搭关系,让何苗苗疲于应付。
就是这个时候,张秀低调地回京了,虽说是低调,可张秀一回京,不出一天,大小豪门贵族的主事人都知道了,连皇帝的案头上都有了这封密函,心思浅的可能会觉得张秀是回来与兄弟叙旧的,心思深一些的便会想既然萧元已经有了官职,那么张秀这次回来可会求官?若是求官,陛下会给张秀什么官位呢?
皇帝也着实头痛这个问题,他本心就不想张秀当官,先帝在时,皇帝就见识过了张老太师那一跺脚满朝臣子都附和的威风,虽然这么多年,皇帝打压了那些臣子,也贬谪了一些臣子,可是他心里还是很不安,张秀出门游历的时候,皇帝甚至想着让张秀死在外面别回来了,他头疼死了,却找不到任何人谈这件事,他身边的太监几乎每两年死一个,没一个是好用的,所谓孤家寡人,正是指他这样的。
张秀回京,最开心的便是老夫人,“好、好,终于回来了,快,奶奶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锦瑟,快上菜!”说着,老夫人便拉着张秀坐在了桌边,紧抓着张秀的手不放。
“奶奶,不需要这样的,咱们前不久才刚见过。”张秀屏退下人后,回握了老夫人的手。
“奶奶知道,奶奶就是做给那些人看的。”老夫人说着,摸索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张秀碗里。
张秀喉头哽咽,每次回来奶奶明明看不见都要亲自给她夹菜,这种行为让张秀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眼泪,她悄摸地揩了眼角的泪花,拿起筷子也给老夫人夹菜,“奶奶,你别总是顾着我呀,你也吃,吃饱吃好身体好,这样才能长命百岁。”
“奶奶活不了那么久。”老夫人开心地连连摆手,“奶奶只要看着重孙子出生就满足了。”
“敢情奶奶重男轻女呀,要是个重孙女,奶奶就不喜欢了吗?”张秀撒娇道。
“你这孩子,明知道奶奶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伸出食指,爱怜地点了点张秀的额头,而后话锋一转,“秀儿啊,你跟奶奶说句实诚话,你真的非凤家丫头不可吗?”
张秀闻言,放下了碗筷,“奶奶,我此生只会有云儿一个妻子。”她很认真地说道。
“即使如此的话,也该早做准备的了。”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这样,过几天我就让珊儿过门一趟,把这件事给定了,免得迟则生变。”
张秀眨巴了下眼睛,“奶奶,这会不会让陛下那边……”她是知道自己和凤云儿的身份都犯皇帝忌讳的,想了想还是觉得问一问好。
“老身管得他呢……”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他这皇帝当得乌七八糟的,还有那个空闲来管我吗?”一番话倒是说得合理又霸气,“先定下来,等凤丫头及笄那天就公布,谅他许烨都不敢反对,实在不行,老身就动用你爷爷留下的人脉,总得帮你把媳妇娶到手,不然老身死都没面目见张家祖宗。”
张秀目瞪口呆,若是真这么容易,那她之前和凤云儿那般发愁岂不是杞人忧天?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奶奶,这件事的确要多谋划一下,但是爷爷的人脉先放着吧,那应该在更重要的时候拿出来。”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你是说……”
张秀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老夫人看不到,“奶奶,朝廷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两位殿下说真的还不如陛下,这天下早晚烽烟四起,我们都要为了自己多做打算。”张秀直接跟老夫人挑明了。
老夫人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你出门一趟,成熟了这么多,放心吧,奶奶早有准备。”
一时间,祖孙二人都沉默了起来,各有各的心事。
何怀生以为被当庭杖责二十,已经是个很深的耻辱了,但没想到的是这远远不是终结,他想到下朝后都来围观他被杖责的同僚们,脸上挂不住,回了家他就把继室给打了一顿出气,没想到他那个继室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气性却很大,一怒之下就打包回了娘家,何怀生的继室是大粮商巨贾之女,根本不愁嫁,要不是看在何怀生是当官的皮|相也不错,还很会哄人的份上,他继室也不会嫁给他,现在何怀生仕途无望了,且明显得罪了当朝红人又被皇帝扔在了一边,粮商家说什么也不愿再把女儿陷在这泥沼里,第二天就上门要和离,何怀生不答应,粮商家就要求何怀生还上这些年拿出去疏通官路的费用,何怀生离了继室压根一穷二白,还不上钱又怕对方闹上官府,被人看笑话,他最终憋憋屈屈地就和离了,和离后,何怀生去上班,却被告知不用去了,他上官直接给他穿了小鞋,告了他玩忽职守的状,于是他开始沉迷酒色。
后来何苗苗成亲的时候,还找过这个父亲,却被告知何怀生在青楼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不干不净一个劲在骂着女儿女婿,何苗苗才彻底心死了,再后来,何府的下人走的走,跑的跑,何怀生变卖了家当,直接把青楼当做自己家了,他在一个冬夜里,从青楼喝得醉醺醺出来,没有看清路,掉在一个路沟里冻僵了,而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