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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光头男人莫名其妙地瞪着我。
“没什么”,我忙止住笑。
那“剑客”已来到我的面前。“是你”,他神色平静的注视我,“怎么样,肇事者找到了吗?”
我回他一个感激的微笑,“已经解决了,多亏你提供线索,谢谢你。”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没啥好谢的”,他面露愧色。
“你们认识啊?”光头男人插进来问。
“算认识吧”,那“剑客”微一点头,“不过还不知道名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鹄,鸿鹄的鹄。”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脱口而出。
“有水平”,光头男人对我竖起大拇指,“我们都嫌大哥取这‘鹄’字太生僻,跟人介绍要解释老半天,嘿,你一听就明白了,而且连出处都知道,厉害啊。”
高鹄呵呵笑起来,“这是我小兄弟陈恭,我们组建了一支极乐鸟乐队,我是主唱,恭子是鼓手,还有另外两名吉他和贝司手。”
我也报上自己的姓名,但是具体的字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了,“鹄”字陈恭都嫌生僻,我那三个字就更别提了。于是我说,记住发音就行,字太复杂,就不要解释了。他二人也不在意。
“大哥,这位鄢小姐是上门来投诉的,我们中午训练,影响到她家小弟弟睡觉了”,陈恭终于扯到正题上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以后会注意”,高鹄带着歉意问,“你弟弟一般什么时间睡午觉?”
“他平常在幼儿园睡午觉,周末和节假日才在家睡,一般是中午12点半到两点半”,我如实告知。
“我记住了,以后周末和节假日,我们会在两点半以后训练”,高鹄答应得很爽快,竟令我难以置信。
陈恭也愣愣的,“大哥,那时间不够……”
“我们可以先调音对谱子,不发出那么大的声音”,高鹄打断了他的话。
陈恭噤声了,看样子他很听高鹄的话。
“可是,还有其他人……”,我不能光顾着自己,还有王婶的托付呢。
“其他人我们不管”,高鹄毫不客气地说,“你的要求我一定满足,但是你不要多管闲事了。”
我只好不作声了。高鹄虚眯着一对狭长的眼睛,从眼缝里看我,“我们晚上固定在海边的时光酒吧演出,欢迎有空来玩。”
“好”,我嘴上敷衍着,其实根本不想去,我被苗宁拉着去过一次酒吧,高分贝的噪音震得我耳膜生疼,心律不齐,外加说话要用嚷的,喉咙痛得难受,我与那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高鹄却当真了,递了张名片给我,说如果要去给他打电话,他会给我安排个好的位置。
我双手接过名片,告诉他们要回家陪弟弟,便转身走了。身后传来陈恭的调侃声,“大哥,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该不是被那小妞给迷住了。”
我加快脚步,匆忙逃开。什么极乐鸟,还有高鹄、陈恭,对我来说属于另一个世界,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回到房间,小宝仍在熟睡中。果然清静了,直到两点半,嘈杂的乐队声才再度响起。真守时啊,我眼前浮现高鹄的脸,垂肩的长发,细长而闪亮的眼睛,有几分苍凉的面目,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和苗宁一起带着小宝去海边的游乐场玩。我问小宝,上次妈妈带他来,都玩了哪些项目,他告诉我,有旋转木马、电动火车、水上电动船、自控飞机等等,我让他将这些项目重又玩了一遍。我趴在栏杆上,看着小宝骑在木马上兴高采烈的模样,想象着那天妈妈的表情,她的脸上一定洋溢着温柔慈爱的笑。小宝是妈妈的心头肉,她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小宝,撒手人寰。
泪水沿颊奔流,我用手抹掉了颊上的泪。苗宁拍拍我的肩,给我无声的安慰。我吸了吸鼻子,挺直背脊。
“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坚强的女人,不再爱掉眼泪。我要成为小宝坚强有力的依靠,把他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面对旋转木马,立下了誓言。我听过一种说法,旋转木马是个“让人看起来很幸福的游戏”,它的含义是追逐、等待、无法触及的距离……坐在木马上的人周而复始地旋转,永远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离那么近,却怎么也触不到。
此时骑在旋转木马上的是小宝,我透过泪雾看到的,却是我和阿珩的身影,我们追逐着彼此的背影,却永远遥不可及。我已不敢奢望自己的幸福,但我要尽最大的努力,给小宝幸福。这是我的责任,是我必须挑起的重担!
“加油,妤葶!”苗宁为我鼓劲,“我会陪伴你,支持你,见证你的成长。”
我倚靠在苗宁的肩上,凉凉的风扑向我泪痕未干的面颊。远处,喧嚣的海浪掀腾呼叫,海浪在翻腾,波涛在汹涌,我心中的海浪和波涛也在起伏不已……
妈妈暂时无法入土为安,按照芳姨的迷信说法,这个月不宜破土下葬,既然有此一说,我便由她选定了下月安葬的日子。
五一假期结束了,我回归平静的校园生活。然而仅仅过了几天,这样的平静就被苗宁打破了。
那天上午一二节课都不见苗宁的踪影,我隐隐的有不安的感觉。苗宁和我同宿舍,但我晚上基本不在学校住宿,对她的行踪并不了解。问了别的舍友,得知她昨晚彻夜未归。
我知道苗宁经常和她那个东北老乡、滨大中文系系花窦洁琼厮混在一起,通宵喝酒唱K或者玩其他的娱乐项目。但她通常会选择第二天上午一二节没课的时候,偶尔出现因赖床不起而旷课的情况,她也会给我发个短信,交待如果老师有点名立即呼叫她。但今天不但没有收到她的信息,给她发短信也没回。我忍不住给她打电话,无人应答。
在惴惴不安中熬过三四节课,我顾不上去食堂打饭,直接冲回七楼宿舍,想看看苗宁回来了没有。一进宿舍,就看到苗宁的床帘拉上了,床板发出嘎吱的响动,有人躺在那里。我走过去轻轻拉开床帘,见苗宁大睁着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庞上满是亮晶晶的泪痕,那长而黑的睫毛上,也挂着晶莹的泪珠。
“苗宁,你怎么了?”我吃惊而又紧张的低喊,认识苗宁快一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流泪。
苗宁呆呆的躺了一会儿,忽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抱住我,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拍着她的肩膀问。
“先让我哭一哭,让我好好的哭一哭”,苗宁说着大哭起来。
我用手环着她的头,不再追问,任由她哭。
苗宁越哭越厉害,足足哭了半小时,才慢慢止住了。她抬起头来,“有纸巾吗?”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还没有开封的面巾纸递给苗宁,她拆开来,抽出纸巾擦眼泪擤鼻涕,转眼间一包面巾纸快用完了。
“我……我被人白睡了,而且是在大街上,太丢人了”,苗宁抽抽嗒嗒的。
我震愕万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苗宁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她的遭遇。昨晚苗宁心情不好,约了窦洁琼和另一名女孩到夜店喝酒,那两个人都醉得躺倒在包房的沙发上不省人事,苗宁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出了夜店,想吹风透透气,结果酒劲上来,瘫倒在地上。早晨窦洁琼和另一个女孩醒来后,四处寻找苗宁,结果惊见她倒在路边,下半身**,连内裤都不见了。看那样子,肯定是遭人性侵了。而苗宁烂醉后神志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报警了没有?”我的第一念头就是,不能让罪犯逍遥法外。
“豆豆说,这种丢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我当时也头疼得厉害,就想先回来睡一觉再说”,苗宁忿恨难平,“没有裤子穿,只好跟夜店的服务生买。我越想越气愤,恨不能亲手阉了那强奸犯,可是我根本记不得有谁靠近过我,上哪儿找人?报警也没用啊。”
“夜店外面应该有监控吧”,经历了妈妈的车祸案件后,我现在对“监控”特别敏感。
“对啊”,苗宁从床上跳了下来,“我换件裤子,现在就走。”
“去哪儿?”我一时没缓过神来。
“派——出——所——”苗宁一字一顿,咬音很重。
我们打车去了派出所,值班民警是个年轻小伙子,很认真地做了笔录。但苗宁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了慎重起见,那年轻民警调看了监控录像。显示的画面却让我和苗宁都傻眼了。苗宁出了夜店后,居然醉醺醺的在路边脱掉裙子和内裤丢在一边,然后蹲下身来解手。之后她忘了穿回内裤和裙子,就这样东倒西歪地走着,她大概是想回夜店,却走错了方向,最后因不胜酒力醉倒在了路边。地上的裙子和内裤是清晨清洁工打扫卫生时扫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