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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虽然好动,学习却很认真,兴趣爱好也很广泛,老师夸他聪明,学习能力很强,绘画也有天分。他也喜欢音乐,每次我弹钢琴的时候,他会坐在旁边,安静的听上一阵子,偶尔一时兴起,坐在钢琴前,煞有介事的双手在琴键上胡乱敲打,嘴里哼着在幼儿园里学到的歌曲,然后一脸得意地望着我,“很好听吧?我很厉害吧?”
我失笑,这个自恋的小东西,不知道他爸爸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自恋。
门铃响了许久,我才听见,赶紧从琴凳上起身去开门。晚上时间,除了同住在大宅院里的堂亲偶尔会来送点东西,嘘寒问暖一下,一般不会有其他人光顾。因此看到黄静阿姨时,我足足愣了好几秒。
“见到我这么惊讶?”黄静阿姨笑望着我,“不过也是,我已经很多年没上你们家了,以前我是你家的常客,可自从出国回来后,每次要来你家,你妈妈总说家里有孩子太乱,让我不要过来。时间一长,也就很少来往了。”
“你妈妈去世后,我早就想来看看你和孩子,可一直抽不出时间”,她又说,“你知道的,汪家那些让**心、烦心的事情太多了。”
我将黄静阿姨迎进屋来,暗自揣测着她上门的目的。我不相信她是纯粹来看我和小宝的,有种不安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
黄静阿姨走进客厅,将手里拎着的一袋水果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就随便买了点。”
我忙道谢。小宝知道有客人来,从琴凳上溜下来,就要跑进卧室,他不喜欢陌生人到家里。
“小宝别跑,快跟阿姨打招呼”,我喊住小宝。
小宝转过头吐舌头,“我要看动画片。”
“快喊阿姨”,我板起脸来,“这么没礼貌,不让你看动画片。”
黄静阿姨走近小宝,很温柔的伸手摸摸他的脸蛋,“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又长大了许多。”
上次黄静阿姨见到小宝,是在妈妈的葬礼上,已经过去大半年。我心下黯然,不知不觉间,我和小宝相依为命的日子,也有这么久了。
“我要看动画片”,小宝还是不肯叫阿姨,吵个不停。
我只好带着歉意对黄静阿姨说:“我先给他播放动画片,不然我们没法说话。”
“没关系的,小孩子就是这样”,黄静阿姨的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
我带小宝进卧室,打开电视机和DVD机,取出碟片播放。黄静阿姨也走了进来,很随意的环视室内。
蓦然间,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整个人僵住了。卧室的床头柜上,摆放着阿珩的照片!
我忐忑不安,精神紧绷,默默祈祷黄静阿姨没有看到那张照片。但是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不发现基本是不可能的。果然,当我鼓足勇气转过身时,黄静阿姨的目光正投射在那张照片上。
“那个……”我慌乱不迭的解释着,“我跟阿珩哥哥说,我想要剑河的照片,我……我很喜欢徐志摩的诗,所以他……给我寄过来。我觉得挺好看的,就……就……”
“他还从没给我寄过照片呢”,黄静阿姨转头看我,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容颜和悦,却让我想到了“笑里藏刀”这四个字,“我今天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终于切入正题了,我心想。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会坦然面对。
“哥哥,哥哥”,小宝忽然指着阿珩的照片,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小宝那欢笑的神态让黄静阿姨想起了什么,笑容僵在她的唇边,她微带困惑的看着小宝,眼里渐渐闪烁起异样的神采,那对眼睛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喜欢哥哥吗?”黄静阿姨问小宝,那声调也很怪异。
“喜欢”,小宝在床上又蹦又笑,“哥哥陪我玩,还给我买了好多车车。”
我紧张得手心都沁出汗来,左手握成拳抵住胸口,试图压制住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心跳。右手急切的去按DVD机的播放键,我必须尽快把黄静阿姨带出卧室,不能让她再和小宝相处下去。可我的手指头抖颤着,反复几次才对准了那个按键。
我拼命做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许久,我才能够较为冷静的转过身来,用平稳的声调说:“让小宝自己看动画片,我们到外面去吧。”
黄静阿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在她对面落座。
她默默地对我注视了几秒钟,脸色沉重,眼神不安而奇怪。
“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呢?”我决定快刀斩乱麻。
她却不回答我的问题,深深地望着从杯子里袅袅升腾的热气,半晌,方抬起眼睛,低声问:“你今年上大几?”
“大二”,我也低声回答。
她喝了一口水,悄悄注视着我,带着一种窥伺和研究的意味,“我记得……你和阿珩相差三年,你今年,不是应该上大三吗?”
我觉得浑身细胞里都充实着紧张和酸楚,她这是在试探我了。但是,我表现得相当镇定,“爸爸去世后,我大病了一场,身体一直没能复原。后来妈妈给我办了一年休学,让我好好休息调养。正好妈妈也有身孕,我们就相互照顾,一直到弟弟出生。”
“哦,是这样”,黄静阿姨那默默的眼神,仿佛在做一种无言的倾诉,让我看不透,也认不清,“现在你一个人带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已经习惯了,不觉得辛苦”,我淡然以对,“现在弟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为他付出再多都是应该的。”
黄静阿姨似乎陷入沉思中,她的眼里逐渐罩上一层薄雾,眼珠显得迷蒙。
“有什么事,能尽快说吗,再过一会儿,小宝该睡觉了”,我隐忧深重,再这么和她东拉西扯下去,我担心会控制不住,暴露了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黄静阿姨眨动着眼睑,眼里竟浮现点点泪光,她站起身来,“你忙吧,我该走了。”
黄静阿姨向客厅门口走几步,又回过身来,“我去和孩子道个别。”她走进卧室,我听到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小宝,阿姨要走了,再见。”
“再见”,小宝大声说,他一定很高兴,客人终于要走了。
我送黄静阿姨到门口处,她口齿轻启,语声飘渺如太息,“小宝真可爱,一看就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
除了微笑,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又拉过我的手,轻轻拍抚,她的动作蕴含着慈母般的柔情,可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葶葶”,她欲言又止,稍作停顿,未出口的话语终化作一声叹息。
“再见吧”,她神色复杂的看我。
“再见,谢谢你来看我们”,我的语气礼貌而疏离。
她再叹气,眼睛里有抹虚虚飘飘的落寞。
我打开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我身上的加厚睡衣不足以抵御寒冷,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快进屋,当心着凉”,黄静阿姨最后回望了我一眼,替我把门关上,一扇木门将我们隔离开来。
我双手抱着胳膊,仰头看了看天井上方黑暗的穹苍,那里有疏星数点,我望着那一颗颗闪熠着的星星,下意识的在搜寻着什么。离天亮还有很久,等天亮了,那些星光就会隐没在曙色的黎明里。
夜风簌簌然,在低矮的屋脊间回响。我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模糊的想起《长恨歌》中的句子: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
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一种难言的怆恻跟随着这些句子漫过我的心头。凌晨三点钟,叫醒小宝尿尿后,我无眠到天亮。夜,为什么总是这样漫长?
距离圣诞节只剩两天了,阿珩说过圣诞假期会回来,但他在信中没有提到过,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满怀期待又担心希望落空,每每想起他来,便怅然若失。
幸好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想他。学校举办一年一度迎圣诞大型土风舞比赛,每个学院都要出节目,我和苗宁被选上参与大型集体舞,代表我们护理学院参赛。这是学校最具影响力的品牌赛事之一,每个学院都十分重视,全力以赴。
所谓土风舞,就是世界各地的民族舞。是那种你看了就会感觉脚底发痒,忍不住一起跳的舞蹈。
我们学院编排的是狂野奔放的非洲土著舞蹈,其他学院的节目都是西班牙舞、印度舞之类的,女生服饰华丽,风情万种,偏就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穿着几片可怜布料拼凑的兽皮衣裙,衣不蔽体也就罢了,还要在全身裸露的部位涂满黑白相间的花纹,连脸都全部抹黑,形象毁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