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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苗宁这么一说,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回到房间,我蹑手蹑脚的上了床,借着微弱的光亮,我低头凝望阿珩熟睡的脸庞,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了吻他的脸,而后在他身旁躺下。
阿珩猛然翻了个身,手臂缠住我,“刚才上哪儿去了?”
我吓了一跳,“你装睡?”
“是真睡着了,但是你一动,我就醒了”,他叹息,“我现在睡眠很浅,一点点响动就会惊醒。”
我的心头划过深刻的痛楚,我知道阿珩一定过得很累,压力很大,甚至于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你过得很辛苦吧”,我心疼的伸手轻抚他的额头,可以清晰感触到上面那道已经淡化的疤痕。
“快要解脱了”,他握牢我的手,“等下个月,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了。”
我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入眠,一觉酣睡至天亮。早晨阿珩给我和苗宁做了他最拿手的三明治,他临走时,我把欧阳彬的手机号码写在一张纸条上给了他,告诉他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找欧阳彬帮忙。
他收好纸条,低头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会有善报的,葶葶,你总在用你的善行感化别人。”
我惘然一笑,“但愿如此。”
两天后,苗宁和欧阳彬的婚礼隆重举行。婚礼现场热闹非凡,以前我们大学宿舍的吴娜和刘晶晶也来了,她们毕业后都到外地工作,是专程赶来参加婚礼的。穿着婚纱的苗宁兴奋得丢下欧阳彬,和我们三人在酒店大堂的景观水池旁拍摄各种宿舍集体照,不亦乐乎。
我在婚宴现场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大多是大学的校友和同学。阿珩也来了,他和我在同一桌,但为了避嫌,我们刻意不挨着坐,中间隔着沈曼莉。还有康瑞霖,他坐在我的另一侧。
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沈曼莉了,连当日唐律师宣读遗嘱时她都不在场。
沈曼莉依旧打扮得高雅得体,也还是言笑淡淡,但我明显感觉出了她和以往的不同,她的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神情,那是坚定、果决而崭新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心下好奇,但四周人太多,我不好打探。
小宝和悠悠被苗宁挑选来当花童。小宝穿着一身小西装,帅气十足。悠悠穿着一件白色小礼服,打扮得像个小公主。新郎新娘还没进场,小宝带着悠悠四处乱转。两个孩子转到我们这桌来的时候,阿珩对小宝招了招手,小宝跑过去,倚进他的怀里。“小宝又长高了许多”,阿珩摸着他的小脑袋,眼里满是掩藏不住的爱意。
“哥哥”,悠悠跟过来,脆声唤小宝,“你不是要给我变魔术吗?”
我很奇怪,怎么从来没听说小宝会变魔术。只见小宝立即离开阿珩的怀抱,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皮筋,装模作样的在悠悠面前卖弄,将两根皮筋翻来覆去的倒腾,变着我完全看不懂的所谓魔术,悠悠却一脸崇拜的仰望着小宝,口中直说:“哥哥好棒哦。”
小宝得意洋洋的笑着,变着花样逗悠悠开心。
沈曼莉正好上洗手间去了,我和阿珩之间的位置空着,阿珩凑近我嘀咕:“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懂得泡妞了。”
我睨视他,“那还不是得了你的真传。”
“我哪里有他那么早熟”,他否认。
我说,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低笑了一声,压低嗓音说:“眼光比我差太多了。”
我用脚轻轻踹他,“说这样的话,好过分。”
他又是笑。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看坐在我另一侧的康瑞霖。康瑞霖正出神的望着小宝和悠悠,嘴角微扬。
“你进入当父亲的角色了吗?”我忍不住问。
他摇头苦笑了一下,“一时之间还难以适应,不过我会努力的。”
“你的爸妈呢?”我又问。
“他们和悠悠相处得很好,悠悠和爷爷奶奶已经挺亲近了,就是还有点怕我”,他忍耐的、轻叹了一声,“我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爸妈,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培养成人,好不容易可以放下担子,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了,结果……又被我所拖累,特别是我妈,以前她活得多潇洒,现在为了孩子,牺牲了很多个人的时间,人也苍老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也只有往好处想了”,我安慰他,“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虽然辛苦,但是也会增添很多乐趣。”
他振作了一下,“你说得对,我应该学会去享受这种乐趣。”
婚礼快开始,小宝和悠悠去履行他们的花童职责了。
结婚进行曲响起,新人在万众期待中进场,两个孩子沿着红毯抛洒花瓣雨,为新人开道,成了现场一道漂亮的风景。
苗宁身着沈曼莉亲手设计的白色抹胸拖地蕾丝婚纱,搭配优雅的盘发,飘逸的头纱,浪漫不失典雅,似乎每一个女孩幻想的婚礼都该如此吧。我也曾经穿过婚纱,那种如置梦中的幻觉和恨嫁的心态记忆犹新。
记得当年我在T台上挽着阿珩的手臂款款前行时,仿如我就是婚礼上那个幸福的新娘,与新郎携手共谱华章,畅想美好未来。只可惜,那终究只是一场梦。苗宁比我幸福,我那遥不可及的梦,在她的身上实现了。
阿珩伸过手来,从桌下握住了我的手,我转过头,看到了一张深情漫溢的脸。“我会把欠你的婚礼补上”,他的脸上绽放着一片柔和的光彩。
我和阿珩的手一直这样交握着,目光则追随着一对新人,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追随着新人身旁的花童。在交换戒指的环节,由小宝为新人递上戒指,小宝表现得大方得体,自然有礼貌,他不再是那个调皮捣蛋,让人操透了心的小孩子,已经成长为一个小小男子汉了。
我浑身都充满了热烈的温情,再看阿珩,他微笑着,笑得好温柔,充满了宠爱和喜悦。
婚礼仪式结束后,沈曼莉才回来,在我和阿珩中间坐下。我忽然明白过来,她离席这么久,是想把空间留给我和阿珩,让我们能够在一起分享新人的喜悦。我不免对她心生感激,虽然她害得我失去最亲爱的妈妈,但是她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也不忘赎罪,更在危难之际对我伸出援助之手。“恩欲报,怨欲忘,报怨短,报恩长”,铭记和感谢,“恩人”就会越来越多,忘却和宽容“仇人”,“仇人”就会越来越少。在天上的妈妈一定也希望我忘却仇恨,快乐的生活下去。
婚宴尚未结束,阿珩就先离开了。今晚冯钊从国外回来,他要亲自去机场迎接。
阿珩走后,沈曼莉轻声问我:“你准备一直独身下去吗?”
“我也不知道”,我神志恍惚的对她笑了笑,仍沉浸在苗宁的婚礼带给我的复杂心境中。
“等会儿陪我走走行吗,就在酒店里面”,沈曼莉注视着我,“我要离开滨城了,走之前,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离开?”我很讶异,“你要去哪里?”
她微微一笑,“等会儿再说吧。”
宾客散场,苗宁和欧阳彬在婚宴厅外送别客人。我和他们分别握手,说了许多祝福的话。苗宁突然激动的拥住了我,含着泪说:“妤葶,但愿我的幸福能够传递给你,一切苦难,都应该远离你!”
欧阳彬也真挚地说:“妤葶,你这么美好,我们都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新郎新娘你一句,我一句,祝福潮水般涌向我,我被他们弄得情绪激动,迅速的转开了头,泪水在我的眼眶中汹涌,明明是他们的婚礼,我反倒成了那个被关注被祝福的人。沈曼莉站在我的身后,我看到她的眼里也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酒店里有一座空中花园,栽种着别具风情的南方草木。可以在百花丛中,或是在小池旁、竹影下享受美食。我带着仍未消退的激动情绪,和沈曼莉一起沿着花园里的小径漫步,灯光迷离、树影参差,几点寒星,闪烁在高而远的天边。
“你要到哪里去?”我停下脚步,望着沈曼莉。
她微微一笑,“我要到法国去了。”
“去法国?”我颇为诧异,“你在这儿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出国?”
“出国深造”,她说,“觉得现有的东西已经不够用了,需要再充电。我的大儿子秉钧也快大学毕业了,他打算留在巴黎工作,我决定过去和他一起生活。巴黎是时装之都,我到了那里,会有更加广阔的事业空间。”
“那承钧呢?”我问。
“承钧马上小学毕业了,我也会让他到法国上中学”,沈曼莉轻声一叹,“我的下半生,就和两个儿子,还有我所热爱的事业一同度过了。”
我审视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那……感情呢?”
她的面色一僵,随即苦涩而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我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就无法再兼顾感情了。有得必有失,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你一些东西,也注定让你失去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