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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直接驱车前往张静江的公寓,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中年管家,黄石二人通报家门之后,管家对二人十分客气,就带着两人去了客厅,上了香茗,请两人稍等,就去找张静江。
尊德堂,黄石向左边瞅了一眼,他所在的是侧厅,心里却忽然一动,而他见李立庭根本就没在乎,知道对方并不了解张静江的用意。
就黄石对张静江的了解,这位“革命圣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位人杰,经历了太多的打击,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了。
这座大厅“尊德堂”为典型的江南厅堂建筑,有中堂、有对联。那边儿是张家用来接待官场上的客人用的,堂匾上这“尊德堂”三字,为清末名人通州张謇题写。两侧是孙Z山先生题写的一付楹联“(静江兄雅居)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抱柱联是同治、光绪二帝的老师翁同龢所题:“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尊德堂右边是边厅,为双层结构,冬暖夏凉,是张家用来接待一般客人用的,黄石和李立庭就坐在这里。
边厅有张桌子是明代家具,是用紫檀木所做。紫檀木产于南洋群岛,数千年才成材,世上十分稀少。其材色赤,质甚坚重,入水而沉。据说夏天菜放在桌子上不会坏。十多年前,有位来过这里的外宾,看了以后愿出一万美金想把它买回去作为收藏品。厅内有几幅书法,是张静江题写,其中有幅“铁肩担道义,棘手做文章”是送给陈立夫的。此字幅真迹现在陈立夫台北的私人客厅里面。厅内有张红木床,又称“太子床”,主要是午休喝茶用的。大厅总面积达624.6平方米。
黄石看着眼前的一切,就算他也是大富之家,走南闯北,出国多年,见识不凡,但今天就张家这一个偏厅,所见到的一切,让他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心里感叹,张家才真正不愧是商贾之家一说,他黄家与之相比,和暴发户没什么区别。而他旁边的这位,黄石见他自顾喝茶,对身边的一切不见不闻,这份镇定不知道是自身气度使然,还是对一切一无所知。
这一路走来,黄石有意无意的将上海最近半年内的变化告诉了旁边的这位,从侧面客观的为对方讲解如今的上海是何种形势。
这人名叫李立庭,名为南京国民政府内部派遣上海的专员,而他真正的身份是宋子文身边的一位得力助手,此人并不精通官场上的那一套,但是对于商业经济却十分在行。
此番前来上海,主要是为了虞家一案,虞家这次倒霉,牵动了南京城里许多势力的神经,这年头航运生意,看上去虽然火热,但是并不是一本万利,然而虞家做的航运生意不是平常生意,牵扯到了政治和军事方面的利益,担任着从外国向国内运输军火武器的重要职责。
如今中G的工业设备,够生产一些一二十年前的老式枪支弹药,因为炮钢的生产一直过不了关,只能生产一些小口径的掷弹筒和迫击炮,至于六十毫米以上的迫击炮、榴弹炮和加农炮,整个中G加起来也不到四千门。
在如今的大陆,要说一本万利,除了贩卖烟土之外,就数卖军火了,这行的生意,大有市场,不论是国民政府也好,还是地方军阀也好,他们手底下的军队,没了武器弹药的供给,就坐不稳位子。
上海作为沿海最开放的城市,在兴华党之前,整个城市里的黑帮分子使用的武器,甚至比正规军队都先进,但是上海市有各国租界和驻军存在,一直以来对华军售受到了日本人的监控和制约,为了最大力度的进口武器弹药,尤其是先进的大炮,因此国民政府通过上海当地的海运大头们,让他们秘密给国民政府运送军火。
但是商人在这个时期的作用,在中央党官员眼里,是一群受剥削的特殊群体,而且中央党官员**作风太盛,致使许多大商人厌恶。
虽然虞家在上海势大,但并不受到国民政府大员的重视,可是自从兴华党占领上海之后,虞家的大本营被困在上海,不敢动一步,此时的虞家突然发现,他们脱离了中央党的控制,竟然并不全是坏处,一来没有了中央党大员的挟制,虞家在生意方面有了更多的自主性,说白了是没有了中央党官员的吃拿卡扣,赚的利润更多了;二来兴华党成为了他们天然的保护屏障,中央党大员们对他毫无办法。
但是虞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为整个上海,就他一家能通过特殊渠道还在和中央党做生意,而如今虞家出了事情,一下子就牵动了很多人的神经。
李立庭一直生活在南京城,对中G各地发生的事情并不太了解,最多依靠报纸,他最关心的还是经济方面的事情,可以说他算是第一批用经济的眼光看中G的精英分子了。
在他看来,如今的中G,连统一的货币都没有,关税不能自主,主权得不到维护,又何谈富国强民。
然而这里是他的祖国,就算全世界的国家都抛弃了中G,他李立庭却不能放弃,因此当宋子文找到他的时候,大家怀着相同的目标和梦想,走到了一起。
上海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李立庭非常清楚,他还曾一度把上海引以为豪,这座在全世界排名第五的国际大都市,出现在中G,简直是一个奇迹,他就像是一个巨人,肃立在东海沿岸,黄浦江之上,向世界展示,中G的生命力是何等的强大。
他曾经一度认为兴华党占领了上海,中G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从此不复存在,尤其是他已经得知,国民政府已经拟定好了剿灭上海兴华党和兴华军的计划,或许在未来,最少三个月,最多半年的时间,这座城市就会被战火包围。
然而就在刚才,李立庭坐在车上,通过黄石他了解到,如今的上海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黄石告诉他,轿车行驶的公路,在如今的上海,已经把上海市周边五百多公里的广大城乡县镇全部链接在一起,甚至村落也开始在建设道路。
自从兴华党提出:要想富,多修桥多修路;要想富,多生孩子多种树;这一方针之后,由兴华党出钱出资,聘用大量的老百姓和工人,在上海展开了大建设。
李立庭自美国留学归国,在外面见识到过交通便利,给城市带来的高速发展是何等的恐怖。
他在美国曾经仔细研究过纵贯东西的大铁路作用,从经济的角度,审视这条连接东西之间的生命线,在半个世纪里,它就像是一条大动脉,给自由世界的发展注入了强有力的血液,不仅促进了美国东西各州的融合,而且创造的财富,更加让人心动。
可以说没有纵贯东西的大铁路,就没有现如今强大的美国,交通带来的高速发展,让所有人心动不已。
所以当年孙Z山在卸去大总统的时候,扬言要为了中G铁路,献出毕生,虽然最后事实证明他的话完全是在放大炮,但是从另一面可见,在这位伟人的眼里,铁路和交通是何等的重要。
有了公路,交通便利,人口流动加速,必定会给上海的未来发展带来好处,不难想象,一旦兴华党利用得当,上海将会爆发何等强大的能量。
但是李立庭却觉得兴华党这是在放烟雾弹,上海有多大,周边五百公里的范围内,有多少村落城镇乡,要实现公路村村联通,那可是几十万公里的公路长度,需要耗费的钱财和物力,李立庭已经不敢想象了。
因此怀着严谨和慎重的态度,李立庭刚一坐下,就对黄石之前的话经行反驳,并引进东西之例证,告诉黄石,兴华党没这个能力。
然而黄石对李立庭小看天下之人的傲气,十分不待见,兴华党的能力有多强,黄石最清楚不过了,就他看来,兴华党和兴华军的出现,简直是一群妖怪从天而降,他们的政策和方针,虽然看似可笑和空洞,不被世人理解和接受,但是所有人都不能否认,一旦他们实现了那些可笑和空洞的目标和理想,中G将会出现一个强大的势力,一个东方的神话将传扬世界。
黄石告诉李立庭,兴华党和红党有着本质的区别,不能以固有的老目光来看待兴华党,因为兴华党占据了上海,还赶走了英美法帝国,收回了租界,仅仅从这一点儿上就能看出兴华党的野望是何等的恐怖。
李立庭却摇头空笑,黄石对他说的这些,正是他不看好兴华党的主要原因,他在美国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对这些老牌帝国了解很深,他们的骄傲是建立在奴役殖民地的基础之上,而中G现在虽然还不全是殖民地,但已经沦陷为了半殖民地。
如今兴华党为逞一时之快,一连把三个老牌帝国得罪透了,李立庭敢肯定,英法美等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三个月,但可以肯定的是,英法美等国的军队一定会再次组成联军进攻中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