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苏荆的故事

千里行歌/白贪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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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苏荆的故事

    苏荆的清晨从被妹妹叫醒开始。

    在睡梦中的他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一股重压突然撞在他的腰上,让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吐血。丝丝缕缕的头发拂到他脸上,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张俏脸凑上来,在他的脖子上舔来舔去。

    “下次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叫我起床?”苏荆拍拍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一把将趴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推起来,“对心脏太不好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脸扑上来……”

    “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会很喜欢这种被叫起床的方式。想想看,美少女骑在你身上把你舔醒,简直一想就让人心潮澎湃,对不对?以己度人,我就试着在你身上试验一下……然后,下一个节目应该是著名的早安咬……”苏萝骑在他的腰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睡袍,正要伸手往他的睡裤里摸,被他一巴掌扇开了。

    少女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微笑道:“唔,我感觉到了,你心里的确很爽,是吧。”

    “是啊,确实挺让人高兴的。但是你也应该意识到一点,今天是星期六,能不能让我再多睡十五分钟?”苏荆叹了口气,掀开自己的被子。苏萝翻身下来,钻进他的被子里,两人亲昵地搂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抵挡着冬日的寒风。

    半个小时后,两人同时掀开被子跳下床。

    “我靠太热了……”

    “还以为冬天会好一些,但是两个人的热量却是超出了‘舒适’的程度啊……”

    厨房里,苏萝掀开锅盖,发现昨天晚上煮的粥还剩下了半锅,直接拿了大碗盛了两碗出来。苏荆从冰箱里找了两个鸡蛋和一条腊肠出来,一边在锅子的边沿磕开鸡蛋,一边往煎锅里倒了一层花生油。苏萝抽出菜刀开始切香肠,然后打开了电磁炉。两人的动作默契至极,几乎就像是一个人一样。苏萝洒下香肠片,苏荆用锅勺压了两下,然后随意翻炒了几下就铲了出来,然后把打出来的荷包蛋摊了进去。

    三十秒后,三分熟的荷包蛋上撒着腊肠进了盘子,然后和小米粥一起端上了客厅里的餐桌。两只马克杯,每只杯子里倒了大约五百毫克的牛奶。兄妹两人各据一边,沉默地嚼着早餐。苏荆懒洋洋地瘫在靠背椅上,苏萝更是直接把脚搁在了桌子上。

    “……来猜拳吧。”

    “嗯。”

    当简单的早餐被一扫而空之后,两兄妹稍微直起了腰,原来散乱无神的瞳孔也被犀利的神光所代替。双方就像面临生死大敌一般注视着对方,右手同时藏到身后,就像是两头狭路相逢的野猫一样弯起了自己的脊椎。

    “石头……”

    “剪刀……”

    如果有灵能者此刻身处这片战场,就能感觉到空气中互相交错的细微精神触角,凭借着天生的心灵联系,苏荆和苏萝正在绞尽脑汁地试图从对方的头脑中挖掘出一丝一毫的信息,并从此推断出对方将要出现的招式。对于这两个势均力敌的天生灵能者来说,每一次都是一次艰苦卓越的锻炼。对方的力量和自己旗鼓相当,意志同样顽强,同样的狡猾和诡计百出,这就像是在和自己下棋,和自己战斗。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两个同样敏锐的头脑不断地试探,又不断地防御……

    时间仿佛凝固了,风也静了,两人就像是塑像一样坐在原地,只有脸上不知何时开始淌出的细微汗珠还在一点一点滚动。桌面上的牛奶杯中,乳白色的液体表面似乎开始震荡起来,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荡出一圈圈的同心波纹……

    “天地中央·戊己杏黄旗!!”

    “上古遗宝·七色补天石!!”

    在完全静止的那一刻,二人同时出手,石头!布!!

    苏荆痛苦地趴倒在桌上,情不自禁地攥住了桌布,“可恨!在最后的一刻失手……”

    “呵哈哈哈哈哈哈——”苏萝站到椅子上,抱着手狂笑起来,“以你的力量,一辈子也只会屈居在本宫之下呀!这次的惩罚就不用你给我跪舔了,去洗碗吧!!”

    ————————————

    在苏荆洗完碗后,苏萝已经打扮好了。今天的少女换了一身黑白纹饰的洛丽塔式连衣裙,正在费力地把自己的一头长发扎起来。苏荆走到她背后,熟练地把她的头发梳了个比较青春的发饰,留了两束低位马尾垂下来。

    换到苏荆自己的时候,他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然后外面再套了一件黑色的无袖马甲,最外面则是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最后从衣架上选了一条黑白条纹的短领带。苏萝帮他系好领结,然后又用梳子把他的长发梳理整齐,用两根黑色的发卡固定了一下形状,然后再用一根深灰色的发带把他的头发松松地束了起来。

    “嗯……还缺了点什么。”

    苏萝挠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从柜子中找了一条扣饰比较华丽夸张的白色皮带在他的腰间束上。

    “还缺什么吗?”把自己的哥哥打扮完后,苏萝问道。

    “稍等。”苏荆拍拍她的肩膀,“站着别动。”

    他从一个衣柜底下的箱子里找了一根细细的红色皮项圈,然后束到了苏萝的脖子上。这个项圈简直是神来一笔,给少女整体灰暗色调的打扮增添了一丝青春活泼的气息。

    “这么说的话……”苏萝同样从箱子里找出一根稍微宽一些的黑色皮带,束在了苏荆的脖子上,“这样子看起来就更像情侣了。我觉得需要一根狗链,拴在你的脖子上。”

    今天是苏萝高中班上的同学聚会,两人考入了同一所高中,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苏萝那个班级据说有不少男生想追她,让她不堪其烦,这一次就直接拉上苏荆去护驾。但是为了让自己的哥哥拉出去不让自己丢人,她强迫苏荆穿着打扮正式一些。以她的意思,能把她班上那些脑容量还不如狗的花痴迷得颠三倒四,恨不得当场以身相许最好。

    二人坐电梯下了楼,出门后步行十分钟在公交站等巴士。路人纷纷侧目,因为苏荆手中握着一条狗链子,而狗链的另一边拴着一条……一位很美丽的青春少女。

    “感觉如何?”苏荆微微侧过脸去问。

    “好兴奋。”苏萝面色嫣红,搓弄着自己脖子上的铁链,“有种……”

    她捂着自己的嘴深深吸了口气,才把下半句话说出来:“有种……奇异的快感。就像是喝很酸的酸梅汤一样。但是下次,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种感觉。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把我的脚舔一遍。”苏萝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猜拳输给了你……”

    “愿赌服输,阿萝。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OOC喔(OUT-OF-CHARACTER,脱离人物性格)。”苏荆温和地笑道。

    “是的,主人。”苏萝挤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该死,这种被链子拴着的感觉简直太棒了。我真的应该带备用内裤的。”

    “没关系,我带着。”苏荆从自己的黑色挎包里拉出一件棉质白色布料的角。

    “嗯,你这家伙,做事还挺细心可靠的嘛……”

    苏萝突然伸鼻子在他身上中嗅了嗅,挑起眉毛问道,“你今天出门喷的是谁的香水?怎么甜甜的?”

    “没有啊……”苏荆抬起袖子自己闻了一下,“是早上睡觉时候从你身上传过来的吧。”

    “…………主人,属下请您把头低下来。”苏萝皱着眉头看着苏荆,后者依言照做。下一秒钟,少女迅疾无伦地吻上了他的嘴,用灵活的舌头在他嘴唇上扫了一圈。两秒钟后,二人骤然分开,苏萝舔着自己的嘴唇,惊怒交集地看着苏荆:“你……你吃了我昨天买回来的……芒果布丁……!!”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把布丁藏在最里层我就找不到了吗?!天真,太天真了……”苏荆捂着脸狂笑,一甩手中的链子,得意而狂妄地高声道:“接受现实吧,可悲的弱者!一辈子臣服在本座的胯下吧!!”

    到站的公交车门打开,拥挤的人流涌下来,在众人的瞩目中,二人保持姿势不动,直到人群散去。

    “我想断绝兄妹关系。”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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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之前情难自抑地在公交车站临时上演了一出略为傻缺的戏剧,清醒过来的二人在公交车上拆下了狗链,一路上半句话都没说,只是一左一右地看着窗外,让悲苦羞愤的心情在两枚心灵之间互相传递。

    等到公交车到站后,两人又恢复了端庄高雅的仪态。这一次同学聚会是在高中校园的门口开始,班上的同学聚在一起,然后再到附近的餐馆吃顿饭,最后再一起去KTV之类的地方唱个歌之类的——当代年轻人的聚众娱乐方式除了去网吧组队开黑外也就剩下吃饭唱歌打桌游这几项了。

    二人到了聚集点的时候,已经有一大部分人已经站在校门口聊天了。当苏荆和苏萝走近的时候,人群中发出了不少尖叫和口哨声。看得出来,这次聚会中很多人都是只穿着一身普通的便装,甚至还有少部分人穿的就是学校里的校服,只有这两兄妹穿得像出席舞会或者说是参加动漫展览的角色扮演者一样夸张。

    苏萝在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打过招呼后就进入了女生的包围圈里,和那些在她口中“脑容量还不如狗的花痴们”愉快地叽叽喳喳起来。而苏荆的面前则迅速出现了大约三四个一脸热情笑容的男青年,一个个抢着跑过来和他握手。

    “无病大哥是吗?!久仰久仰。我是无伤的朋友,萧炎。”

    眼前这个人就是苏萝口中追她最凶猛的人之一,她班上一个叫做萧炎的男生,家里长辈大概是个局级干部。现在猛一看倒是非常具备着青春活力,而且隐隐是男生集团中的头脑人物,穿得也非常风骚时髦,脚上的靴子还有叮当作响的马刺和金属饰物撞来撞去。很明显地,有好几个男生有意识地跟在他身后。

    “你好,没想到阿萝把我们的字都告诉了你……看来她还是很在乎你这个朋友的。”苏荆比这个萧炎高了大概两厘米左右,年龄都差不多,但是他此刻摆出了一副老大哥的样子,顿时在气势上压过了对方一头。

    在十六岁那会儿,自己死去的老爹那边家里不知道哪个闲得无聊的长辈给兄妹两个赐了字,苏荆字无病,苏萝字无伤,不过这个人物设定他们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大概是哪次苏萝跟人聊天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出去。有的时候他们两个在私下里表演戏剧的时候倒是会提到这个表字。苏无病会吐槽明明男子二十岁才有表字,苏无伤则表明女子的表字一般都是在姓之前的单字……总之那个家里的长辈估计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才会这么兴致勃勃地给两个无辜小辈添了个新称号……

    此刻苏荆激烈的心理活动当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从容地和这位自来熟的萧炎同学闲扯了两句,二人就某位女生平时的表现大加评论,先是表扬了一下苏萝的优点,然后在苏荆的巧妙引导下,二人开始互相倾倒苦水,最后简直一见如故差点就要烧香斩鸡头当场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

    等到苏萝的同学都出现后,众人一起向着餐厅出发。到了饭店后定下了三个包厢,酒桌上觥筹交错酒令横飞,苏荆替苏萝挡了一杯又一杯的罚酒,在保持自己仪态不变的同时,他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哀叹,现在的高中生之间交际应酬的复杂和凶险真是不输给成年人啊……

    喝到五六分的时候,苏荆和苏萝借故出门了一下。二人看着左右无人,一起钻进了男厕所最里面的隔间。

    “所以说,我觉得那个叫做萧炎的家伙还不错。你想怎么搞他?”苏荆解开自己的腰带开始方便。

    苏萝背对着他,一直没说话,直到他开始系上腰带的时候才说:

    “总之,让他死心吧。”

    “哼……你想怎么让他死心?”苏荆冷笑道。最简单的方法,二人表演一段法式湿吻给他看,要么就伪装作……

    这时候,外面有人走进了厕所,接着尿池那边传来了一阵呕吐声。在呕吐声中,二人听见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随着那个人的脚步一响一响地传来。苏萝和苏荆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同时冒出了一模一样的想法。

    “……这样,会不会太绝了一点?”苏荆低声问道。

    “……就这么干吧。”苏萝抿起嘴角。

    萧炎擦了擦自己的嘴,走到洗手间门口清洗自己的双手,又抹了一把脸。在他拧上水龙头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微微的喘息声从洗手间的隔间里传来。

    他皱起了眉头,凝神细听片刻,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看了看厕所门外暂时无人,按住自己脚上的叮叮当当的金属饰物,然后悄声走到了最后一间厕所的隔间门前,然后弯下腰,从门和地板的缝隙里看过去。

    一瞬间,他觉得血液都冰凉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苏萝的那双黑色高跟鞋,在纤细雪白的脚踝上还挂着一条白色内裤,在她的前面站着另外一个男人的靴子。他把头凑得越来越近,能听见里面的轻微撞击声,以及少女慵懒迷人的声线发出的喘息,以及模糊的说话声。

    “哥哥……你真好……”

    惊雷霹雳。

    萧炎如遭雷殛。

    他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五味陈杂,心中有无数混沌不清的言语在咆哮,但是这一切都被他强自忍回了胸中。萧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厕所,让他自己惊奇的是,自己在这个时候都没忘记按住靴子上的马刺。等到他走回包厢的时候,他径自拿了一瓶啤酒往自己嘴里狂灌一通。

    “萧大哥,你怎么了?”

    “咦……苏萝和她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可能去买东西了吧。”

    “萧大哥,你这是渴了不成?”

    萧炎在众人的惊诧眼神中将整瓶啤酒一饮而尽,举起手掌道:“别管我,我今天就是想喝醉……别管我……”

    男厕所里,二人从隔间里走出来,面带不忍地看着门外。

    “太残忍了。”苏荆摇头道。

    “就算是让他练习一下这种幻灭的感觉吧。”苏萝抱着双手,把那条内裤塞回苏荆的口袋里。

    下一秒钟,丧尽天良的二人组同时狂笑起来。

    直到快吃完饭的时候,两兄妹才回到饭桌上。萧炎的悲怨目光一直盯着二人,苏荆和苏萝为了保持面部表情不变,脸上的肌肉都绷得发酸了。

    吃完饭后,本来要去唱歌,但是一向不缺席公众活动的男生领袖萧炎却表示自己有些不胜酒力,先回去了。在他萧索的背影和紧握的双拳中,苏荆似乎读到了“莫欺少年穷!”、“等我有一日回来当面打脸!”之类的心理台词。

    等这位最凶猛的追求者一走,苏萝也就放开心胸在女生的簇拥中到处揩油,苏荆也沾了不少光,在KTV包厢里不断有眼泛桃花的女生“恰巧”要和他同唱一首歌。

    等到五六个小时后,众人全部尽兴,这些花季男女们纷纷在暮色中告别,四散而归。

    苏荆和苏萝一起步行,在昏黑的天色中散步。身旁车水马龙,繁华的都市夜景,随着日落,一盏一盏的霓虹灯光亮起,照耀着夜晚的街道。在人行步道上,两人一起沉默不语,在人群中穿行,让冬季的晚风吹动彼此的头发。

    “阿荆……我们今天做的事有错吗?”苏萝突然问道。

    “没错。”苏荆温和地回答道。

    “………………是啊。”在寒风中,苏萝微微颤抖了起来,“萧炎是个好人,他应该喜欢上更好的女生……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的……”

    苏萝情不自禁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下一刻,苏荆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我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你这样完美无暇的少女。”苏荆坚定地说。

    苏萝扑进他怀里,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苏荆抱紧怀中脆弱的少女,就像是怀抱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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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天性心脏病。她在十八岁,高中毕业的那年就去世了。死在了她最好的年华。”苏荆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