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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特别……她是如此陶醉,竟没听见他后半句话。
福儿救主心切,频频磕头,“王爷!饶了小姐吧!不是小姐下毒的!奴婢敢以命担保!绝非小姐下毒!”
他没有眼睑的眼睛,阴森得可怕,“你是何人?你的命值多少?”
“奴婢……奴婢叫福儿,小命不值钱,若王爷要降罪就降罪奴婢吧!是奴婢下毒的!对奴婢下的!”福儿自幼和云初见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怎忍看着她受苦?
云初见亦然,费力喝道,“福儿!闭嘴!退回去!”
他丑陋的脸上疤痕一抖,“哼!你!一个贱丫头!居然也叫福儿?怎可与本王赐给爱妃的爱称同名?从此改了!叫奴儿吧!想受苦还不容易?一起带走!”
太监小禧子给他推着轮椅,侍卫上前押着云初见和福儿跟随,喜儿则杵在床边,暗暗侥幸,她刚才没有一时冲动帮小姐说话,不然倒霉的是她……
“王爷,毒冢到了!”小禧子轻声回道,身子不由自主往内侧靠,毒冢之物实在太恐怖,他怕有爬出来的会殃及他这条小鱼……
“嗯!把她们扔下去!”他淡然指使,犹如说着一件如同吃饭穿衣一样的小事。
所谓的毒冢,是一个深池,侍卫把她们推到冢边,云初见向下一望,脸色灰白,池内爬来爬去纠缠在一起的竟是无数条蛇。
福儿吓得当即昏了过去,而他,根本看不见她们的恐惧,下令,“扔!”
第一章 恨嫁红雨泪13
云初见觉得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坠落的感觉真好,像飞一样……
可身下是什么?她宁可是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她和福儿同时坠地,福儿被摔醒,惊恐地尖叫,云初见翻身压上她,替她挡着这些恶心的毒虫。
她感到有东西在她腿上背上爬,全身毛骨悚然……
她闭上眼,等着那些毒虫咬破她的身体。
忽的,王府上空回荡着清幽的笛声,那些蛇儿听见声音居然纷纷退开,静静蜷在一旁不动了……
小禧子在南陵璿耳边说了几句,南陵璿冷哼,“把她们吊上来!”
转瞬,她们又回到了锁金阁,片刻之间,犹如在天堂和地狱走了个来回,一想到毒冢里恐怖的遭遇,云初见仍然不寒而栗……
他却没有急着走,小禧子打了个千儿,回道,“王爷,独孤先生来了。”
“嗯。”他的回答总是那么简单冷漠,在她进府几天的印象里,除了福王妃,他不愿搭理任何人。
“给王爷请安!”
云初见眼前一亮,只见一名紫袍男子立于南陵璿身边,唇角含笑,长眉入鬓,一双眸子丹凤斜飞,面容竟比女子更妖娆,与南陵璿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仙人与恶魔……
“独孤舞!去看看她!”南陵璿冷道。
叫独孤舞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支玉笛,难道方才吹玉笛救她之人是他?云初见坠落在他妩媚的笑容里,几乎迷失。
独孤舞先见了礼,“见过云王妃!小生失礼了!”
锦帕飘落在她手腕,他如玉指根搭在她腕子上,良久,他笑容收敛,眉心紧蹙,“王爷,她中毒了!而且是两种毒,一种是方才药碗里的鹤顶红,另一种叫失心草……”
“失心草?”南陵璿死灰一般的面容终于起了变化,“世上果真有这种毒吗?”
“有的!指在控制人的心智,一月一粒解药,可控制药性不发,不过……”独孤舞瞥了一眼云初见,俯身在南陵璿耳边低语。
云初见的心又凉了半截……
她本以为爹给她一枚药丸果真是防身之用,却原来,在她体内下毒的也是爹…
“她身上熏的是什么香?”南陵璿忽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独孤舞双眉一挑,“香?什么香?她身上无任何熏香!”他吸了吸鼻子,笑逐颜开,“果真很香啊!这香来源于……”他顺着香味吸鼻子,最终在她胸前停下,“云王妃?果真是你香!”
第二章 缘起上元夜1
“香?”她眉梢一跳,南陵璿为何出此一问?莫非他想起了什么?
她自幼有异香,却不知这香因何而来,平日娘总在她衣服上熏很浓很浓的香,以遮盖她独特的香味儿,只有一次,她玩心忽起,在两年前的上元夜,观灯的日子,偷穿了丫鬟的衣服跑出去玩……
偏生在那一次,他一袭白衣,轻袍缓带,雍容华贵地在人流中穿行。
灯燃万盏,人来人往,皆戴了面具,唯独他,面如皎月,万盏灯火随风摇曳,在他面容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她戴上昆仑奴的面具,回首的瞬间,便认定,他是世上最明媚的男子……
南陵璿!这三个字再无法从心里抹开。贵为丞相之女,并非没见过皇子,皇宫大小盛宴,她自幼有机会参加,也曾数度见过南陵璿。她知他文韬武略,她知他才华横溢,她亦和闺阁密友窃窃私语,细数多少女子为他而倾倒。可他,从未像彼时那般吸引她流连忘返,意犹未尽。许是因为,那一夜,她方懂情开豆蔻,许是因为,天意使然……
然,仅仅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便注定,她的一生为他肝肠寸断……
他,却不曾留意面具下的她痴痴的流连,更不曾留意他身后忽而出现的刺客和雪亮的长剑。
她不知何来勇气,竟扑上前推开他,长剑刺入她左肩……
她倒在他臂弯,扑面而来的是他如芷气息,和温文浅笑,“你熏的是何香?很特别!”
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晕红了她脸,所幸面具遮掩,他看不见……
他的指尖挑起她面具的边缘,意欲揭开,她大为慌乱,出于少女羞怯的本能,她捂住肩膀示意疼,却在他手指凝住的瞬间推开他,消失于人海……
第三日,她的伤还没好周全,便听闻,福王南陵璿迎娶王妃……
从此,她肩头留下一个疤,心头,结了一个痂……
往事如昨,她眸中凝了泪,面对独孤舞的问话,不知如何应答……
独孤舞呼大叫,“啊——王爷!在下知道了!这是一种珍贵的熏香,许多女儿家出嫁前秘密熏制,用以吸引情郎的,大婚以后就不用了!所以,有个特别的名字——女儿香!”
云初见蒙住了,独孤舞为何要这么解释?
“是吗?”南陵璿此语似有如释重负之感,仿似对这香的答案十分期待,又分外害怕,继而恢复他的冷漠,“哼!分明已嫁入王府,还熏这女儿香,是想勾引谁?不守妇道的女子!”
他挥袖,轻道,“福儿,随本王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这地儿!”
“是!”福王妃一副病容,起初听南陵璿问起这香时,神色紧张,此时已恢复常态,额头却布满汗珠,此次和云初见较量,虽她是赢家,却无半分得意和喜悦之色……
第二章 缘起上元夜2
待南陵璿(此字念xuan,555)等人远去,独孤舞立于云初见榻前,让福儿喜儿退下。
她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一粒药丸便进入她口中,入口即化。
“你吃的药丸只能压住毒性,并不能解毒,这颗药能解鹤顶红之毒,可是我独孤家秘制,鹤顶红号称无药可解之毒!除我无人能解!”独孤舞得意之色飞上眉梢。
“失心草的毒也解了吗?”她辨得清楚,独孤舞只说,解了鹤顶红之毒,没提失心草。
独孤舞的得意尽数褪尽,尴尬一闪而过,“这……失心草才是真正没有解药的!在下不才……不过,在下要提醒云王妃,往后多在衣服上熏香,切不可让你的异香外泄。”
这正是云初见疑惑的,分明是她的体香,为何独孤舞要遮掩呢?
独孤舞玉笛一横,吹奏了一曲,恰是她在毒冢时所听到的曲子。
“刚才是你救了我?为何要救我?”云初见对这个人十分好奇,她,可以信任他吗?
独孤舞便不再言语,深邃一笑,紫袍轻扬,转身离去。
耳边犹存他悠扬的笛声,她如坠云雾里。
隔日,独孤舞便送来许多熏香用的香料,似乎这是比她命还重要的物件,千叮咛万嘱咐,令福儿和喜儿熏衣服熏床铺,而且还一一亲自验过才算过关。
云初见更觉奇怪了,问独孤舞,他却总是不说。第二日必然照常过来看她,对她的药方进行悉心改进,她大出血的症状和虚弱的身子一天天逐渐好了起来,只是,某个该来的人却从来没有来过……
每一次,只要响起珠帘碰撞的声音,她都会充满期待去看,看看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夫君是否会垂怜她一次,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
次数多了,她便再也不盼望了,他却偏偏遣人来传她……
“云王妃,王爷有请承锦阁。”小禧子一大早便来请她。
她暗暗诧异,不是上回才下了令,不得踏入承锦阁半步吗?来不及多想,只因小禧子一个劲在催她快点,晚了王爷该办他了……
不得已,她稍稍梳洗,便随着小禧子前往承锦阁。
刚踏入承锦阁,她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也不知是谁要吃那么多的药?
垂眉,只看见他搁置于轮椅上的双足,穿了素锦的方口鞋。她上前行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她最怕与他对话,每回都会有长时间的沉默,这沉默让她悚然,而沉默之后往往是难以预期的暴风雨。
第二章 缘起上元夜3
果然,他威严的冷哼在头顶盘旋,“福?何来之福?有你,王妃都快离本王而去了,何来之福?”
她哑然,王妃的病与她何干?
“你不是来冲喜的吗?简直就是扫把星!还有你带来的陪嫁丫鬟,抢了王妃的名,夺了王妃的福,你哪是什么冲喜妃子,分明是扫把星!”他的斥责如冻雨,劈头盖脸,让她疼,让她冷……
“王爷……”病榻上的福王妃气若游丝,低唤他。
他立即面对着她的方向,摸索着握住她枯瘦如柴的手,“福儿,本王在这里,你好好躺着休息,独孤傲的药一定有用的!”
福王妃眼眸里浮起泪花,“王爷,妾身这两年来食药无数,都未见好转,想必气数已尽,得王爷两年垂爱足矣!来生,妾身再来服侍王爷!”
南陵璿动容地握紧她的手,“福儿,本王赐你‘福’字,就是要你永沐本王的福泽,你怎么会弃本王而去?断然不会!安心养病,你不是还答应给本王生个小福儿吗?”
那般温柔,那般怜爱,云初见看在眼里,郁结在胸口,这一切永不可能是为她……
福王妃不禁泪流,缓缓摇头,“王爷,妾身的身子自个知道,这一回是熬不过去了!妾身求王爷一件事,不要怪责云妹妹,她是丞相之女,或可以成为你的臂膀,至少不至再遭奸人毒手……”
“不要提她!”南陵璿盛怒,没有眼珠的眼睛朝她的方向狠狠一瞪,她吓得寒意直冒……
福王妃挣扎着坐起来,面色扭曲,可见十分吃力。好不容易倚在他肩上,苦苦哀求,“王爷,让妾身和云妹妹单独谈谈,可好?”
“不好!”他的拒绝,不容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