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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很长,孤单沿着向扬州的黑道行进。一路上,林帛纶又吟又唱,却也乐得个自在,只是伴着黎明将即,睁大的双眼愈来愈无神,双腿更是酸软无比,感觉这条道路没有尽头,沿途风景单一,乏味的紧。
寒冬天宇亮的早,卯初时刻,漆黑的曦朦就微亮了起来,荒芜的世界空气别样清新,幽寒却也引人瑟抖。撑过了泛困时刻,天曦澈起时,昏昏沉沉的林帛纶顿时精力充沛起来,仰头看了看曦亮昏天,搂抱着自已冷的着实受不了,当即抡起双腿,朝前奔跑活血起来。
一口气跑了近三里,当热汗溢冒出来,他呼出一口腾腾烟雾,顿时更有精神了。晨曦亮的极快,只不过一会儿,澄蓝的天宇便清析了,昨夜的漆黑瞬间被驳离一干二净,平坦的官道沙石清析,两端的丛树翟然敞开,远方天屏的幽峰延绵起伏,溥雾茫茫絮絮,景致瞬间活了起来。
眺观远方山屏,吸入的是超清空气,林帛纶第一次承认这个世界还有美好事物。走着走着,林立的树木越来越宽,直到前方出现y叉,叉道分为上下,左侧往大山里弯延而入,右侧依然平坦,藏于迷雾的远方像有村庄农舍,路旁大片的稻田割的干净,残留的小稻杆,枯黄一垛紧连一垛。
“哇!”见到这么大片的稻田,林帛纶兴奋大叫一声,抡起双脚从官道跳入田地里,田泥干燥枯硬,有些已龟裂而开,很是好走。
踩扁无数硬硬稻杆,横穿田地的他很快就抵达了村口,但见村口竖门一座木碍门,上面写着《燃柳村》三字,碍门里面,左右堆积大量麦草堆,草堆皆堆有房屋那般的高,足达十来栋。
见着如此规模草堆,他就知这是个大村庄,一夜未喝半滴水,口干亦常,急跨步履便往碍门奔入。
沿着村道往里深走着,村庄安详宁静,正当他纳闷怎么没见着半人时,耳内突然传来阵阵微弱吵杂,随即十数步远的一间蓠茅舍里奔出个衣衫不整壮年,壮年边跑边整着粗衣,瞬间就往前面的拐弯处跑的不见了踪影。
“什么情况?”狐疑的林帛纶吓了一跳,眼见壮汉这般的急骤,惑疑里跟朝前方的拐弯处疾奔而去。跑过了数栋围蓠,他看见前方的一处菜圃前团围大量人群,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叽叽喳喳围在一起,不知在干些什么。
“让开,让开……”林帛纶刚靠近村民团围的菜圃,大群官差从南面村道急奔前来,领头的大汉威武,身着红绒、头戴差帽,显然是捕头。捕头身后急骤跟着位穿提襟绿服官爷,后面就是衙差,足达数十人。
官差到来,巨大的吵杂声蓦然静下,数百村民齐步往右侧退开。
众人退开,林帛纶便见到菜圃中央有一口井,井旁跪着位哭啼妇人,妇人衣着常服,头支金步摇,看不清面容,哭声甚是肝肠寸断。
呃?仅只一眼,林帛纶心里就感到奇怪,狐疑跨步往右侧的村民走入。所有人皆全神惯注看着井前的捕头,没有在意自已,但见捕头和那位穿绿服的人伸长脖子往井里探看一番,随后穿绿官服的中年人开口道:“把尸体捞上来。”
尸体?林帛纶眉头一皱,瞟看了井边哭泣的妇人一眼,眯起双眼再看石井,心道:这口石井很浅吗?当即跨跑跑到井边,一并跟着伸出脑袋往井底探看。阴沉的天宇下,只见石井深达十余丈,里面漆黑迷离,微可看出点点粼光,别说看到尸体了,就是井水都看不清。
“呃?”正要动手捞起尸身,捕头见着有人私自上来,扬声牛喉大喝:“还不快退下去。”
林帛纶有些明白,抬起视井的双眼,瞥了一眼喝叱自已的捕头,不吭半声返回了人群,冷眼旁观着。
燃柳村的村民不认得他,皆侧目看了看林帛纶,心想可能是过路人,因村后有路通县城,时常有商旅从村里来去,却也不做多想,安静地齐向石井看去。
捕头亲自跃入井里捞尸,井口两名衙差合力拉绳,很快一具死尸从井里被吊出来,随后捕头一身湿漉跃出。
林帛纶目光如炬观看尸体,瞧其身躯还没肿涨,显然落水不超两个时辰,心里冷笑观看嚎啕哭泣的妇人,挑了挑眉,却不吭片言。
“好了,好了。”溺尸出井就见妇人更是哀痛,穿绿官服的官爷叹息安慰了一声,挥手就让差衙把呼天抢地妇人拉开,转身对着村民道“是谁发现的。”
“是……是……是小人。”一名长相猥琐,身上补丁足达三四个的瘦小中年人怯懦走上前,全身发抖卟通跪地磕头呼喊:“典吏老爷,不关小人的事,不关小人的事啊。”
“哼!”见着此人模样,绿服典吏眯起双眼哼问:“此是你的菜圃?”
“是是是。”瘦小中年人头也不敢抬,跪于地上瑟瑟打抖,声线因惊吓而扭曲。
典吏眯看瘦小中的人一会儿,冷声再问:“本吏瞧此菜园凌乱无序,此园是否荒废已久啊?”
“这这……这……”瘦小中年人答不出来,砰砰磕头哀呼:“典吏老爷,小人确实没种菜许久,可小人真的不曾杀害阿汉呐,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呐。”
未理冤呼,典吏大喝:“村长何在?”
“是,大人。”一名老头步伐匆匆从人群里走出,来到典吏面前躬身道:“小人就是燃柳村的村长。”
典吏瞥了跪地的瘦小中年人一眼,指道:“适才你村有人报案,本官询问了一遍,话说此人姓许名大狗,乃好逸恶劳之人,是否属实?”
村长点了点头,“是,大狗习性好赌,曾讨着一门媳妇,因好吃懒做,媳妇回娘家不归,此菜圃便荒废了。更因无媳妇看管,时常到天亮才回,四处遇人便借钱使,确无任何营生。”
村长话一落地,跪地痛哭的妇人猛抬脸蛋,手指抖擞指着瘦小中年人哭嚷:“他……他曾找我夫婿借钱,不借便口放恶言,说要弑杀民妇全家,还请大人为民妇作主。呜……”
长的果然标致!妇人一抬头哭诉,林帛纶心里顿时一通冷笑,努了努嘴却不说什么,抱起胸膛静看官爷的能耐。
“冤枉呐大人。”瘦小中年人被一番指控,更是抖的如狂风中的残叶,砰砰用脑砸地,高声喊冤:“那是小人的气话,小人真的没有杀害阿汉,真的没有……”
“住嘴!”不待瘦小中年人冤话落地,典吏重声哼哧,气指道:“你好逸恶劳,好赌成性,定然是谋财害命。”说道,手指石井:“人就在你的井内,这不就是其证。”手指再指妇人,“恐吓在先,这不就是实据,尔竟还敢狡辩?”
“啪啪啪……”典吏理所当然的话落地,林帛纶哈哈大笑鼓掌走出人群,来到井边手指典吏笑道:“大人判案着实精彩,着实太精彩了。”
“呃?”他一出来,所有人皆愣了一下,典吏听出此人话里讥味,脸色很是难看大喝:“汝是何人,岂敢扰乱本官审案。”
“大人适才不是断定大狗已是凶手了吗?案情已结,何来审讯之说?”林帛纶讥讽哈笑,双手负后抬看天宇,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随后定住俊脸凝看官爷,做出副很疑惑的模样,询问道:“照刚才大人的推断,草民就奇怪了。大狗既是好吃懒做,又好赌成性,经常天亮才回家当然能理解,可是……”手指地上的尸体,“……阿汉规规矩矩,一不好赌,二不懒惰,为什么也天亮才回家呢?难道他也是去赌到天亮吗?”
“这……”被一通反问到结语,典吏看一眼尸体,眯目反驳:“阿汉曾不借大狗钱财,大狗蒙生仇恨,趁其黎明闯入其宅将他杀害,随后抛尸于井中,有何奇怪?”
“嗯嗯嗯。”林帛纶连连点头赞同,不语地看了典吏一会儿,心里感叹不已,就这货也能为官?转侧过身对妇人询问:“大嫂,昨夜你没在家吗?”
哭泣的妇人茫抬泪脸,凝视林帛纶一会儿,摇头泣回:“在……在家。”
“原来在家呀?”林帛纶微笑点了点头,再问:“可有和你丈夫同床?”
听得此话,妇人咬了咬嘴,默然低下脑袋点了点,模样甚为羞臊。
“大家都看见了。”她一点头,林帛纶双手一啪张开,笑看典吏道:“大人,照你所说,大狗入室将阿汉杀害,为何阿汉之妻却毫无知觉?”说道,转身面对村民,做起个手刀说道:“大家想一想,若阿汉是被利刃所杀,其妻尚有可能不知。可阿汉身上无半处利刃痕迹,严然就是被强行溺死的,难道大家都不觉的奇怪吗?”
典吏静默站于旁边,眯眼观看这个少年,似乎也觉的不太对劲,急骤询问:“你有何发现?”
林帛纶抿着浓浓笑意转身,手指躺地的尸体道:“大人,你试想一下,若你仇恨某人,想杀其人,会闯入他人家里,把他行强拖出房再行杀害之事吗?”
“这……”思索了一番,典吏皱起眉头道:“确实有不通之处。”